酒吧里，黎凯打量着新来的小陶：“你说季迟是你远房表哥？”

小陶：“对呀。”

黎凯：“把妹妹扔在这里，自己躲懒，还不给你开工资？”

小陶心虚，要是说漏嘴，老板被少爷关起来了，那还得了：“没有没有，要开工资的，私下给我。”

黎凯：“那还差不多，没事儿的时候就坐着，别傻站着啊。”

小陶乖巧点点头。

黎凯还挺喜欢这小妹妹的，不知道季迟在想什么，把人拐到这里来打工了，也不怕被欺负，人多眼杂的，他要有妹妹，肯定不同意来这里。

事实上，是黎凯想多了。

在他亲眼看见小陶制服一个醉酒骚扰她的高个子男生后，黎凯终于明白季迟为什么会放心自家妹妹在这里工作了。

被关起来的季迟日子就不好过了，每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手机也不给玩儿，感觉要抑郁了。

可秦之舟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应该是只捡着自己喜欢的字听。

被禁足的第二天，季迟想要手机，秦之舟给他了。

但是人也黏在身上，从背后将人锁在怀里，脑袋耷在季迟肩上，大有一种季迟玩儿多久手机，他就看多久的阵仗。

被一个冰凉的人形体箍着其实不太舒服，季迟也从未跟哪个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

季迟关了手机：“我要出门。”

秦之舟身体冷了几个度：“除了这个。”

季迟：“那我吃饭可以吧。”

秦之舟：“距离你吃完饭不到两小时。”

季迟：“我又饿了不行吗？”

秦之舟：“不要想着支开我。”

季迟一个起身，远离了秦之舟：“你这样是违法的知道吗？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秦之舟闪到他面前：“人不可以，但鬼可以。”

季迟有时候真想自己变成鬼，一定要与秦之舟厮杀个痛快，早了断早解脱。

季迟是真的生气了，对着秦之舟吼道：“你关着我有什么意思呢？”

秦之舟要去抱他，被季迟一把推开，撞在柜子上。

季迟下意识要去扶他，转念一想他个活了近千年的鬼怎么会受伤：“我只是个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我不想跟鬼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想要普通安稳的生活，明白吗？”

“可能哈，我们几十年前，几百年前认识，那现在的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怕鬼，要上班，还有，我喜欢女生，你和小陶就应该去轮回，大家好聚好散。”

秦之舟绿色的眼瞳隐隐泛红，等冰霜布满整个屋子的时候，季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但此刻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秦之舟肤色逐渐呈青白色，獠牙冒了出来，近乎丧失理智的他，一口咬在了季迟脖子上。

季迟仰起头，痛感席卷全身，他感觉身体里血液在流失。

低沉嘶哑的声音不寒而栗：“小迟，你想摆脱我？”

季迟：“对，只要你不在了，我就不会再碰到那些鬼了。”

秦之舟：“那我偏要拉你下地狱。”

眼前一阵晕眩，季迟竟看到自己倒在了床上。

他惊恐地看向始作俑者，恶鬼抓着他的魂魄：“做鬼的感觉喜欢吗？”

季迟：“疯子。”

随即画面一转，季迟又被带去了陌生的地方。

怪异感油然而生，迫使季迟不得不靠近唯一熟悉的秦之舟。

秦之舟对他的反应很适用。

季迟：“这是哪？”

秦之舟：“地狱。”

季迟拔腿就往回跑，岂料碰到鬼差办事。

鬼差的锁链拉着一鬼，几乎是在拖行。

被拖着的鬼，脖子只剩下一丝皮肉连接着，手脚无力瘫着，应当是断了。

鬼差从他旁边经过，季迟看到那鬼的后背侧边是裂开的，污秽的内脏就晃在外面。

季迟扶着一旁的树就吐了起来，两小时前吃的东西几乎是一点不剩了。

秦之舟贴心地过来替他擦干净，带着笑意道：“你现在也是鬼了，怎么还害怕？”

季迟：“让我回去。”

秦之舟：“还没看完呢。”

秦之舟强迫拉着他闪到另一处，这里四处皆是绿色的滚水，散着腐烂的味道。

刚吐完的胃又要蠢蠢欲动了。

秦之舟掰着他的头往后看，只见几个鬼差把一群恶鬼赶进滚水中，恶鬼挣扎片刻就没了动静。

季迟清晰地看到皮肉从骨头上剥落，最后全都沉底。

季迟哭丧着求秦之舟放他回去，秦之舟却铁了心一般要他看尽地狱的黑暗。

秦之舟：“知道吗？这里的酷刑我都受过，即便如此，我的魂魄也不愿散去，我还是回来了，我撕裂了地狱，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小迟，你怎么忍心让我再丢下你？”

“你说的话，比我在地狱受的刑还难捱。”

季迟挂着泪怔怔地看着他。

秦之舟眼神恢复了清明，眉头不展地回忆着自己的手笔，似是懊悔：“小迟，对不起。”

季迟回来了，禁锢他的结界没了，秦之舟也消失了。

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给季老头打电话，嘟嘟几十秒都没人接，暗道不好，想也没想披着外套就出门了。

道观没开门，一片死寂。

季迟敲门好几次，里头才传来脚步声。

门先是开了个缝，看到是季迟，道长才拉开了一些：“先进来。”

季迟认得他：“祝道长，这是怎么了？”

祝道长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我带你去见季道长。”

季迟：“好。”

季迟还从没见过如此沧桑的季老头，从前就算过得再苦，季老头也是精神百倍。

季老头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季迟坐在蒲团上：“季老头，怎么回事？”

季老头看了眼季迟脖子上的玉坠：“他给你戴上了。”

季迟的猜想没错，跟秦之舟有关：“他干的？”

季老头：“净悟真人羽化了。”

季迟早该清楚，秦之舟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沉寂近千年，早就没了人性，怎么会有感情。

季老头：“那天刚接到你的消息后不久，我还没踏出大门，净悟的尸体就被分成两半扔在了天尊像下，恶鬼逃了，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找你，果然。”

季迟：“我知道了。”

季迟不知道怎么出的道观，脑子里只要一浮现秦之舟的脸，就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