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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书网 > 一朵奇葩的奋斗史[重生] > 第19章 那记耳光

第19章 那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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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无星无月,天是黑的,空气里充满了燥热的温度,乔花儿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她总感觉身上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肮脏感。

她是被文斌斌的吼叫声吵醒的,醒来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穿着睡衣跑出自家大门,跑进洞开的文家。

漆黑的夜里,文家不算小的院子里竟然挤满了人。她扒开人群钻进去,看到文斌斌光着脚站在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面前,脊背挺得笔直,下巴高昂着,矮小的身体里蓬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来。

“王学逸,你一个上门女婿敢来我家撒野,不就是仗着我爸我妈和我哥不在家吗?今天我告诉你,就算他们都不在家,你也别指望我怕你。”

一道黑影扬起,向文斌斌的脸上扇去,眼看就要打文斌斌脸上了,乔花儿急的大叫。

一旁的乔梁终于看不过去了,伸手给拦了下来。“学逸,大晚上的来家里打孩子,说不过去吧。”

王学逸试图在乔梁的束缚下打文斌斌,但试了几次不成,对乔梁说:“梁叔,你别拦我,我要替他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他。这孩子是个撒谎精,不打不说实话。”

“行了,影响多不好。”乔梁硬把王学逸拖出了文家大门。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大晚上的跑人家里打人,啧啧!”

“你不知道?他们两家的怨从文家的大儿子出生就结下了,这家生儿子那天,那家男人把女人打的几天下不了床。那家不是生了四个妮子嘛,这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盼着生儿子的那家人眼红,跑去举报这家。这家为了躲计划生育,带着孩子到外地去躲了俩月,听说这家的二孩就是在那两月没的。”

“造孽哟!”

“是哦!没了一个孩儿,这家也不打算躲了,回来自己去找计划生育的人,让人看着来家里搬东西。然后夫妇俩把孩子扔家里到南边去闯荡,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家里又盖了新房,看不得别人好的人能不眼红吗?”

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地散了,乔花儿揣着满腹的沉重回了自己家。从那两人的对话中,她知道这事绝对没有完。

文斌斌是为她出头的,现在所有的矛盾却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如果他出了事,她会愧疚的。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从2002年的夏天到2003年的春天,在可怕的“非典”毁掉文家之前,比“非典”更可怕的丑恶人心却先毁了文斌斌。

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一天,乔花儿背着书包回家,路过一家商店门口的时候,她再次看到被人群包围的王学逸和文斌斌。可恨的是,这次是王学逸夫妇俩对文斌斌一个小孩。

“偷东西……”

“把他奶奶推地上,腿都摔断了……”

“偷看女生洗澡……”

乔花儿站在人群外,听着王学逸夫妇颠倒黑白地话语,看着周围人望着文斌斌越来越鄙夷的眼神,她的心越跳越厉害。

太过分了!

乔花儿和文斌斌从小一起长大,既是邻居,又是玩伴,两个小孩可以算得是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文斌斌是个什么样的人,乔花儿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个男孩虽然调皮了点,但绝没有王学逸夫妇形容的那么不堪。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想上去帮文斌斌说句公道话,她咬着嘴唇,尝试着拨开人群冲过去,但迈最后一步的时候,她退缩了。

后来许多次乔花儿分析自己当时的心理,她想:或许她认为文斌斌能和以前很多次一样顶住一切嘲讽和打击,把攻击他的人反击的体无完肤;或许她不想被人嘲笑和“坏孩子”是一伙的,毕竟她答应过自己的父亲不再和别人打架;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来自血脉中的懦弱——母亲的忍气吞声是一种懦弱,父亲无底线的善良也是一种懦弱。

懦夫,乔花儿做了一个懦夫,她抛弃自己的朋友,抛弃了正义。

望了文斌斌最后一眼,乔花儿扭头走了。

那最后一眼,她的眼睛正好和文斌斌的视线相撞。视线相接的那一刻,文斌斌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亮晶晶的光刺的乔花儿睁不开眼睛,她迅速转身,不敢看文斌斌。

原本不声不响、高昂着头颅的文斌斌突然动了起来,他怒吼一声,拉着木讷的文巧巧转身要走。

乔花儿听到那声怒吼,心中一颤,蓦然回首间,夕阳的余光下,一道黑影滑过她的脸颊重重地落在文斌斌脸上。

“啪”

霎时间,文斌斌脸上起了五个红通通的指印。

“啊!”文斌斌放开文巧巧,握紧拳头冲向王学逸,嘴里大叫道:“王学逸,我要杀了你!”

然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能打得过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两个成年人下手又狠又毒,专打文斌斌的脸,一声声或清脆或沉闷的撞击声传入人群外的乔花儿耳中,空荡荡的胃开始翻涌。

那一天,众目睽睽之下,文斌斌被人羞辱得很惨。

文斌斌父母在外地,伯伯嬷嬷不管他,他只有找他奶奶给他撑腰。但她奶奶老了,吵不动了,带着文斌斌到学校找校长评理。校长说,事情发生在校外,不关学校的事,让两家人自行解决。

爹娘不在身边的孩子苦啊,被人打了活该被打……

那记耳光和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开始对世界失望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2003年的春夏交替之际,可怕的非典袭击了整个Z国,在沿海城市做生意的文氏夫妇双双被病毒带走了生命。

悲痛和失望交加下,文斌斌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逃学,抽烟,打架,偷东西,泡网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几个月后,几乎全村的人都听说文家出了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坏孩子,那孩子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再后来,有些坏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只要有人看到他在现场出现,就一口咬定是他做的。

春天,张家的树被烧了,张家人找上门来说事,文斌斌要张家人拿出证据,张家人拉出自家的两个小孩。

一个小孩说:“我看见他,就是他烧的。”另一个小孩补充细节:“今天下午,他拿着那个能冒出蓝色火焰的防风打火机烧的。”

文巧巧舀出一个防风打火机问:“是这个打火机吗?”

张家的小孩点头说是。

文巧巧说:“这个打火机我三哥昨天晚上就送给我了,他怎么拿它去烧你们家的树啊?”

一个小孩说:“可能我看错了,不是这个打火机,是另一个。”

另一个小孩附和:“对,另一个。”

文巧巧说:“你们说谎!”

文家大哥把妹妹拉到身后,不理两个小孩,直接问大人:“叔,一棵树,多少钱?”

张家大树搓了搓黝黑粗糙的手,扭扭捏捏道:“不止一棵树。烧死了一棵,还有五棵树被燎到皮。”

文家大哥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叔,我知道你那树是去年栽的,这树,死的一棵赔你二百,伤的一棵赔你五十,一共四百五,拿好。”

冬天,文家养了一只大狗。

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中年男人偶尔路过文家,看到跟着文斌斌打猎的大狗,起了歹心。趁大狗独自在树林里跑的时候,合伙另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一起偷狗。结果,被及时出来寻狗的文斌斌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怒火中烧的文斌斌命令狗去咬偷狗贼,大狗咬了其中一个男人。男人闹到文家,文家大哥赔钱给人打狂犬疫苗,然后,打了文斌斌一顿,把文斌斌的狗卖给了狗贩。文斌斌思狗成疾,精神病发作了……

……

大人教育自家小孩:“咱不和文斌斌玩,这孩子疯了,连把他从小养到大的奶奶,他都敢打,何况外人呢?”

小孩咬耳朵说悄悄话:“你听过爱死病吗?听说文斌斌的爸妈就是因为爱死病死的,不敢和他说话哟,小心传染给你了,这种病无药可治的。”

大人间的窃窃私语:“昨儿我见文家老三在你家门口转悠,注意点啊,出门一定要锁门,串门子那会儿也别忘了,那小子手脚麻溜得很呐。”

别人害怕他,也看不起他,他那高富帅的哥哥被他间歇性的精神病折磨的渐渐失去了兄弟情,除了定时给他打钱之外,再无其他来往。

只有他唯一的妹妹,几乎被他整的精神崩溃,却仍对他不离不弃。

多年后,醉酒的男人站在她们学校的天台上,挥舞着手臂如野兽般大声嘶吼:“王学逸,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爱恨交加的妹妹红着眼睛,哭倒在乔花儿的怀中:“花儿,我有时候很恨我三哥,恨不得他就这样自己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我有时候又很恨我自己,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懦弱,而是大胆站在哥哥身前挡下那一巴掌该有多好啊,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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