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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之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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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日,我的步云鸟已经骑得又稳又漂亮,每每楚上仙经过,我便格外挺起胸膛,像个急于表现的孩子。

俨掌门近日常来找楚上仙议事,有时三天三夜都不出殿门一步,我便独自在梨园里溜达。园子长的很,我从未尝试过从这头走到那头,通常走到一半,半日已经过去,然后赶紧歇上片刻,再往回走,才能赶在天色临暗前回到长生殿。时辰是一个缘由,自峡谷出来后,我一直对那禁地有些畏惧。

这样来打发时间既疲累双腿又没有任何用处,我却隔两日便要跑到园子中央去坐上一会,乐此不疲。日子一久,我总选在同一棵树下歇脚,以至于我总错觉那棵树被我倚靠的有些歪斜。南华上下恐怕也只有我会对这梨园情有独钟,这三十里长的园子隔着两重天地,没人会穿过这片梨花林子走到另一端清风峡的禁地里去,在那里走走停停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番我难忘记的景象,风吹过,漫天雪白,看不清来路也望不穿去路,仿佛站在前世今生里。

玉弗七也来的勤了,每日主持过例行早课后,他都会来请示一下他的师父,有什么要紧事,俨掌门会交代给他办。若是他来时我还没有往梨园去,便为他煮上一壶清茶,打一声招呼。我不爱同他讲话,只因不知该唤他什么,叫名字定是不合规矩的,又不能叫他师兄,南华的人都知道,我不是楚上仙的弟子,最多,算是个长生殿的小仙童。有次他见我闲得发慌,问我要不要随他去学习剑法,左右他也是要教授弟子,多我一个也不多,就当做辅修了。我一时间受宠若惊,眼睛一亮,当即做口型小声问:“我真的能学吗?”他还没有回答我,这件事便有了结局……

平日里没觉得楚上仙的耳朵那般好使,没想到这话偏偏叫他听了去。玉弗七竟因这一句多嘴,被罚了给整片梨园的梨树浇水,连俨掌门都没能求得下情来。轮到我,却只罚了在一旁看着。起先我还以为是上仙终于当了我是自己人,遂罚的心软了些,可真当领了罚,才知晓,在一旁看着有看着的难受,无辜之人因自己受累受罚,还不如被重责的那个是自己。钝刀割肉不如给个痛快。

“你不必拘谨,唤我一声七哥哥也没什么不妥。”他一瓢接着一瓢的舀水,白茫茫的园子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也不着急,实实在在的没有用一丁点儿的法术。

“七……七哥哥。”我老老实实的那样叫了他一声,他欢喜的应下来,神色悠远了许多,似是回到了南华之前的那些凡世光景,道:“凡间的那些孩子,也曾是这样唤我的,修仙问道近千年,还能听到,甚好。”

我看着恐怕半夜也浇不完的梨园,捶了捶腰,心想,这人的性子当真是恬淡的很。这样想的本意却是:这人真是比我还要心大啊。

那一次,直到第二日的早霞织满了天,他才浇完整片林子,我趴在途中的一棵树下睡得正酣,不知他是何时将我搁在那的,只记得睁开眼时,他正提着木桶,看着口水淌到衣襟的我笑弯了眉眼。

我以为这次他长了教训,日后定不会再与我说笑,却不想他万事照旧不说,还赠与我一把弯刀。那刀只比我的手掌稍长了一点点,沉甸甸的,一掂量就知道,是件宝器。那刀身锃亮,柄上坠着宝石,我向来不会与人客套,也没推让,喜滋滋接过来立马就别在了靴子上,神气极了。玉弗七说,女孩子家一点法术也不会,留着件兵器防身也好。那以后,我在私底下喊他七哥哥愈加理直气壮,只是楚上仙在的时候,我还是不敢那样叫他的。后来渐渐的也学会了提防俨掌门,不知是否因为楚上仙惩戒了他的弟子,每每聊得正欢,被他经过见到,总会刻意的咳嗽两声,不知是在提醒玉弗七,还是警示我。

来南华的时日不长不短,上仙虽没有告知过我门规,我却也摸索出了一些我该守的规矩。不过有时候,规矩只是规矩,除了被它束缚住手脚,打磨掉棱角,是没有意义和力量的。纵使我规规矩矩,却仍要冤枉的受些苦楚。

我仍旧常常驾着临风到药谷找绣颜,除此之外,别无去处。临风是我为我的步云鸟取的名字,南华的步云鸟很多,它平凡如泥土,于我却弥足珍贵,认了更加平凡的我做主人,我若连名字都没能给它,岂不枉费了它对我的心意。

水留心是喜欢我去的,我也会乖巧的叫她一声水姑姑。每每见我,她总要我带些东西回去,譬如,她新采了九天上的甘露炼制了香药,交代说若上仙不嫌弃,摆在大殿里,调息安神是极好的。再譬如,园子里的梨花开得正浓,她用了些饱满的花瓣,做了梨子酥,有咸的,也有甜的。

只是,每每见她,我却都要闪躲。

那些香药,楚离凡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梨子酥最终也都进了我的肚子,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

她的心思已经那样明显,我却没有能叫她欢欣的答案,楚上仙给的冷漠便是那答案,无论如何,我也开不了口。

听说修仙者虽断情绝欲,却不乏诸多男女同修的法术,因而仙界对于仙人的结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我不知何为男女同修,可顾名思义来想到话,大致也能领会一二,那也许就是男仙和女仙在一起修炼的意思吧,原来,水姑姑是想和楚上仙一同修炼啊。可楚上仙偏偏是那个淡然出世的样子,独来独往惯了,又怎会叫旁人扰了自己的清修?于是我大胆的猜测,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世上,到底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才能动一动他的凡心,恐怕也是没有这种事物的。

日子久了,水留心也就不再偏执于结果。云游归来时,若收了好东西回来,依旧会让我跑腿带回去,只是再也不会追问,用着可好,吃着可好之类的。

那时候我对爱来爱去这种事还只是懵懂。

逢一日,我照旧和绣颜一起吃了饭,她送我回长生殿,后面跟着临风。水姑姑要她回去的时候,到梨园带一篮子花瓣回去,不知又要做什么新鲜玩意儿。我陪她采了好些花,小心的去了蕊,折回原路去。

哪知才回到园子的入口,便看见我的临风,呜咽着,不知为何倒在地上,纯白的羽毛沾了好些泥土。仔细一瞧才看清楚,原来是伤了一边的翅膀,因为伤口在丰厚的羽翼之下,鲜血未等淌出,已经凝固在了里边的细毛上。许是伤了好一会儿了,伤口的已经变成了暗红的颜色,翻开羽毛格外清晰狰狞。它定是怕我在园子深处担心,急忙之中奔跑出来再摔伤了自己,才一直忍着没有嘶鸣。

我一时间难过的不知怎样才好,绣颜也是生气的厉害,篮子都丢在了一遍,站在那叫嚷,是哪个歹毒的伤了临风,鸟儿又没做错什么。

那几个孩子就是这时候跳出来的。

我认得其中几个,是玉弗七门下的弟子。

“就是你连累我家师父受罚的?”其中一个问,口气不善。

“虽是我不好,但你家师父并未怪罪,望你也不要再生事端。”我自是担心临风,瞥了他们一眼,没再理睬。我将它的脑袋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捋着它颈间的羽毛安抚着它,它厚重羽毛下的身体那样温热,不知是不是太过疼痛,颤抖个不停。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退让,是可以解决一些事情的。

然而,很快我便知道了,我是多么愚蠢。

另一个孩子见我毫无反抗之意,竟上前来一把扯开我怀里的步云鸟,颇有些阴阳怪气,道:“生得这么副好皮囊,却是个废物,可惜了。”他这一下定是用了仙法了,力气那样大,临风近乎一人高的身子就那么甩了出去,羽毛也被撕扯下一大把,让那孩子耀武扬威的攥在手里。我不是容易哭的性子,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它驰骋在云天时多威风啊,翅膀坏了,还如何自在的飞翔... ...我扑到临风身旁,用一个我自以为万分狠毒的眼神瞪着他们,绣颜也张开手臂挡在我们前面,喊道:“你们若再敢乱来,我便回去告诉水姑姑!”

“不过一个凡人,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这些孩子七嘴八舌简直要人命。

“我们师父因你被掌门那般训诫,你倒先哭了起来,还有你这个凡人,有什么资格挡在我们前头?”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弟子愈发咄咄逼人,绣颜也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我将绣颜护在身后,拔出靴子里的弯刀,举在前面,告诉他们:“我同七哥哥交好,并无恩怨,这是他赠与我的弯刀,你们不信我总要信他的东西吧。”

她见了那刀,非但没有放过我们,反而轻蔑的笑了一声,道:“果真是你... ...七哥哥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这刀师父从未离身,你竟敢用他的刀指着我们?”那女孩子不由分说的打了我一巴掌,这巴掌定是她抡圆了胳膊使出的力,我脸上一阵酸麻,一阵滚烫,而后针刺般火辣辣的疼起来,手里一松,刀也掉在了地上。她看准了那把刀,一下子捡起来揣进自己怀里,得意的说:“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还敢跑到南华来兴风作浪。”然后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脸生的孩子便走上前来,一个手持了一根金色的绳索,一个拎着只锦囊样式的布口袋,我只记得他们的力气让我无法反抗,生怕挣扎中误伤了旁边的临风,遂任由着他们拖拽捆扎,被捆上之前狠狠推了绣颜一把,那布袋子在我头顶一晃,周身便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我再听不到他们嬉笑怒骂的声音,也听不到绣颜的呼喊,最后的一个念头,只想着但愿绣颜能脱身出去报信,临风要及时医治,才能重新回到云天翱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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