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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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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声沧桑凄苦的“昭昭”让幽兰跟着哭出声来,想起十四年前的自己,跟在陆伯父身边,总是一副严肃刻板的罗正德只有看到她时,才会露出笑意,喊上一句:“昭昭,又来啦?”。

但她很快抹干了眼泪,肃目道:“罗伯父,我冒险来找您是想知道,太子是不是生病了?”

罗正德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

幽兰一听,立刻确定了心中所想:“我也只是猜想而已,贤王入京之后从太子手上分走了很多的事务。圣上名义上是召他入京接待两国的公主和皇子,最迟过完年,他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圣上不该将太子手中的事情交给他处理,这不太合常理。”

罗正德点头道:“是啊,如今朝中也在私下议论,怕不是圣上有了别的心思。”

“朝中也在传?”幽兰瞪大了眼睛,没料到此事已经人尽皆知。

“你打听太子的事情做什么?”罗正德疑惑地问。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自己所想,只道:“罗伯父,我现在的名字还是叫幽兰,您只当是我镇抚司指挥使秦时安养在屋里的女人,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碍于秦时安的身份,不得不半夜出诊。”

说完之后,她立刻取出药箱里的纸笔道:“我本不愿意将您拖进来,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得不找您。我之前被逼着吃了堕胎药,您就随便写些需要调养的方子,我好用来应付秦时安。”

“你总得跟我说你想干什么,我才好帮你啊!”罗正德面露忐忑和担忧,“你如今孤身一人,还跟秦时安这个人在一起,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幽兰握着罗正德的手,神色严肃道:“罗伯父,我真的不能告诉您,只求您相信我,我一定不能让您也卷进来。”

罗正德看着眼前的幽兰,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带上了忧愁和阴郁,却灼灼地看着他。

罗正德叹了口气,手指间微微发抖,提笔写下药方。

写完之后,罗正德又道:“太子的病已经有些时日了,偶尔眩晕,一直未查出病因。平日也并无其他症状,只是这几日天气寒冷,才又晕倒了一次。”

幽兰没有继续问太子的事情,反而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罗伯父,您可知陆伯父生前是否有本《神异精》?”

罗正德耷拉着的眼皮突然抬起来,惊讶地露出了整个瞳孔:“你……你怎么知道这本书?”

幽兰见到罗正德的表情,仿佛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急道:“这事儿似乎和我父亲的死有关,您可知道这本书的内容?”

罗正德摇摇头:“陆院使坠亡之前,大约有一年的时间都在写这本书,似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一直不肯让人碰他的书,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书里到底记载的是什么。”

“那这本书后来在哪儿呢?”幽兰问。

“不知道。”罗正德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陆院使去世之后,我们就想着看看他到底在研究什么,结果翻遍了整个太医院也未见到那本书。你想找那本书吗?我想着,也许那本书还在陆院使府上。可惜他死后,他的续弦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以那位夫人的脾性,大约只会出手贱卖换成银钱了。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去找的话……”

幽兰拼命摇头,抓住罗正德的手,神色更为严肃:“罗伯父,您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今日就当是来秦府出诊,我们之间的对话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别人提及。”

罗正德哀叹道:“你一个女孩子,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啊?”

幽兰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罗正德厚厚的耳垂,含泪笑道:“做我必须做的事情。”

秦时安日夜奔波,到达垭江府就已耗费了整整十日。

大雪在离垭江府十余里的地方就淹没了道路,积雪的厚度能到达马肚的位置。随行人员一路清扫,整整两日才到了垭江府衙,见到了知府丁大人。

丁大人嘴皮起泡,声音嘶哑,向秦时安汇报眼下的情况。

垭江府灾情最为严重的县已冻死了不少的人,除此之外,积雪堆积房顶,造成房屋垮塌的也不在少数。

街上到处都是冻死的老人和孩子。

为了取暖,山上大片林木被伐,还引发了各种火灾和中毒事件。

“为什么灾情到了如此地步才报上来?”秦时安怒不可遏,看着刚清扫出来的地面很快又被积雪覆盖。

“微臣一个月前瞧着这雪下得异常,便命人报了上去。上面派人来查看一番,觉得这雪只是下得早了些,让我们多留心。谁知后面连着下了七八日的鹅毛大雪。我命人再次上报,过了几日才知前方的道路被大雪封住,前去上报的人困于雪地,坠崖身亡。我这才又命了几队人马前去上报,这一来回,就耽搁了整整一个月,眼见着灾情越来越严重。”

说完,丁知府跪于地上,痛哭流涕道:“下官知罪,求大人先救救百姓,让他们熬过这场天灾吧!”

秦时安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书案前,取了笔墨,用热水化开冻住了的砚台。

胡不思赶紧上前替秦时安磨墨,听他一边写信一边道:“我即刻跟圣上汇报现在的灾情,趁雪还没有把来时的路埋了,你派三个人连夜赶回京城,呈给圣上。”

他手中的笔顿了顿,又道:“即使马不停蹄地回到京城,等到京城筹集到救灾的物资,再拉过来,至少也要大半个月。我再修书几封给周边的几个府,让他们先挪一些救灾的物资过来,救救急,大家一起先把这段时间扛过去。”

说完,秦时安又道:“你再命人把随行带来的棉被和粮食都发放出去,谁家有妇孺的先行领取。但凡有闹事的,一律杖责,关起来。房屋受损的,不准他们再回去,将他们先安置在寺内,每日施粥,先保命。”

“是。”胡不思回道。

丁大人依然跪在地上,听闻此话,叩头道:“下官叩谢秦大人,下官替百姓叩谢秦大人!”

不到半日,秦时安来时扫出来的路又被埋了。

丁知府好不容易找了些许木头燃起来。但木头湿气太重,整个屋子满是黑烟,秦时安只得命人抬走。

到了第四日,终于有出手搭救的知府大人,凑集了十多车的物资送到了垭江府。

可还未到垭江府地界,便被灾民拦在了路上,上前哄抢。

秦时安赶到时,双方已经扭打成一片,几个官吏被打得头破血流,气得用剑指着那群灾民道:“早知你们垭江府的人如此野蛮,我们就不该给你们送什么东西过来,饿死你们最好!”

这句话激起灾民怒意,他们拿着铁锹和斧头,开始拼命敲打和砍砸马车上的货物。

“住手!”秦时安厉声呵斥道,胡不思拔出随身的匕首,一把将带头的灾民耳朵削掉半边。

听见惨叫声,那些灾民才纷纷住了手,看着眼前眼神冷冽,周身怒气的秦时安,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那带头的灾民捂着耳朵喊道:“杀人啦!官兵杀人啦!”

胡不思作势就要去提他另一只耳朵,吓得他坐在地上,双脚连连蹬着后退。

秦时安看向那群官吏,开口问:“谁是负责的?”

一名头上还在冒血的官吏走了过来,向秦时安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通蔺府知事葛科文,不知大人是……”

“锦衣卫指挥使,秦时安。”

葛科文立刻道:“下官见过秦指挥使。”

秦时安见他额头上还在流血,便对胡不思道:“先带葛知事去处理伤口,将这几个带头闹事的灾民给我扣押起来……”

话音未落,葛科文却道:“谢秦指挥使,只是我们路上既遇到了劫匪,我手下的人又都身受重伤,自然不敢再继续前行。这批物资,我们也不能丢给这些劫匪,需原路返回通蔺府。还请秦指挥使见谅。”

说罢,葛科文便要指挥身后的几位官吏调转马车。

秦时安憋着火,那本坐在地上的灾民见到车上的东西要被带走,立刻坐起来道:“凭什么要走!你们不准走!”

“对啊,我们家里还有孩子,都快要饿死了啊!”

马上就要得到的粮食和取暖的东西要被带走,越来越多的灾民围了过来,拦住马车不让走。

葛科文拔刀,满脸怒意,额头上的血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谁要敢上前,就别怪我把你们当劫匪处置了!”

“我们不是劫匪!我们要粮食,我们要被褥,我们要炭火,我们要活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灾民纷纷道:“对,我们要活命!”

胡不思厉声道:“上前抢夺,就是劫匪!谁都不准动!”

可这句话已经彻底淹没在了众人的那句“我们要活命”之中。

胡不思见人群激愤,只好退到秦时安身边护着他,对葛科文道:“要不,你们现在还是先别管这些物质了吧。”

“不行。”

秦时安和葛科文同时出声。

葛科文看了秦时安一眼,听秦时安道:“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抢夺物资。”

说完,秦时安又对胡不思道:“你立刻去找丁知府,让他派人过来把这些闹事的人镇压住!”

胡不思不敢耽搁,却又担心秦时安道:“那大人……”

“赶紧去!”秦时安道。

见胡不思朝府衙跑去,灾民中有人喊道:“他们搬救兵去了,我们赶快抢啊!”

秦时安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那些灾民的脚踝处刺去,确保只让他们失去反抗的力气又不至于丧命。

然而在那些哄抢物资的灾民眼中,秦时安的剑便是夺命的武器,招招致命。

人群中,那个被割掉耳朵的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咬着牙冲开人群,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了秦时安的后背。

刀身没入秦时安的后脊,鲜血喷涌而出。

“秦大人!”葛科文瞪大了眼睛,一剑刺入那灾民的胸口。

见有大官受伤,不知生死,带头闹事的家伙被当场刺死,众灾民这才慌了,立刻丢下手中的武器,四散逃走。

葛科文看着秦时安背脊的短刀,不敢随意去拔,只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塞入秦时安的口中道:“这是止血的药,大人现在必须静坐在此处,减少出血量。老六,你赶紧去府衙找大夫过来。”

说罢,葛科文又对一旁的官吏道:“你去车上拿件棉衣,再去取些炭火下来。其他的人都给我把马车守好了,若再有人来抢夺物资,就把那人尸体丢给他们。”

秦时安失血过多,神情有些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胡不思焦急的声音传来,好似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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