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路过公告栏，李舒停下来看了一眼，笑道:“哟，仲夏妹妹的照片在这上面呢。”
他们都闻声看去。
这是一模过后贴出来的，优秀学生代表的照片，作为学习的模范。一男一女，一个是司仲夏，另一个是沈念白。
司仲夏年级排名没那么靠前，但是学校大概是想找一些相貌比较端正的，所以就放了她和沈念白的照片。
“不得不说，放在一起还挺养眼。”李舒感叹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瞧到陈立青睨过来的变得冰冷的眼神，连忙改口，“啊，不是不是，当然是我们陈哥更帅了。把陈哥照片放上去，这不得帅炸天，迷死一群少男少女啊。”
“这是成绩好的才能上去吧，看来陈哥没有机会了。”
“你别说，感觉陈哥今晚就偷偷撕旁边那个下来，换自己的照片上去。”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几个人笑不可仰，尤其乔月，抓着司仲夏的手笑得直不起身。
陈立青也忍不住笑骂了声:“操，你他爹的就这么看我是吧？”
他们有说有笑地打车去了KTV。
包厢内环境宽敞，头顶的灯带、闪光灯与射灯交相环绕。大屏幕眼花缭乱地滚动着歌词，伴随着李舒他们的鬼哭狼嚎。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懂爱！”
立体音四处回响，陈立青嫌吵，笑着让他们滚下来:“李舒，周佳豪，赶紧滚下来啊，你大爷的唱的什么狗东西。”
“弄不弄喝酒猜拳？”
“得，你输了不仅喝酒还得叫我爸爸。”
乔月见他们比拼喝酒，忙去抢麦克风:“你们先喝，我要唱一会儿。”
“仲夏妹妹呢，玩不玩？”
“未成年，玩什么玩。”
“这不是也快了嘛……欸别瞪我陈哥，好好好，不玩行了吧行了吧。”
耳边是少年们掺杂着脏话的笑骂声，和时不时高昂的摇滚乐，司仲夏坐在真皮沙发上喝果汁，静静看着他们。
她很少真正参与到陈立青身边的事。他爱好赛车，但是司仲夏不喜欢；他热衷狂野刺激，但是司仲夏更享受平和宁静。司仲夏喜欢的很多事，陈立青有时也未必认同。
他们其实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但是十多年来，陈立青都愿意包容她，消磨隔阂，一点一滴地，把她纳入自己的世界里。
*
周一早，教室里在朗读。张鸣的脚步一近，念书声都明显响亮起来。
“……”张鸣满意地点头，然后环顾教室一圈，“让你们班学习委员出来一下。”
学习委员就是司仲夏。乔月放低声音:“你没犯什么事吧？”
司仲夏摇摇头，即使不明所以，也依然放下书走了出去。
张鸣带司仲夏一路到了办公室。班主任们大都去巡视早课了，里边没几个人。
司仲夏进去了才发现沈念白也在。
男生一如既往穿着校服，眉眼秀净，见着她只微微抿了抿唇。
“知道我叫你们两个来干嘛吗？”张鸣不着急开口。
司仲夏诚实地摇头，沈念白则没说话。
“今天就是四月一号，快月底的时候，高三的成人礼也要开始了。按照二中的传统呢，高三成人礼那天是要办礼会的。”
司仲夏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试探道:“所以您是想，让我们……”
“对！”张鸣对于她的聪明很是称心，于是不打自招，“礼会需要两个主持人，我看了整个高三，就你们两个，成绩好，形象也不错，特别适合这个位置。”
司仲夏沉默，沈念白更是一言不发。
“就这么说定了啊，钦定你俩为礼会主持人，到时候整个高三和家长都看着呢。由于你们高三，时间也紧，所以呢，学校打算让你们周末到礼堂这边来练习。记得，别忘记了啊。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稀里糊涂地成为了礼会主持人的司仲夏一路上都在神游。
一班比起十六班在更楼上。分别前，沈念白声音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周末的放学后。”
司仲夏还沉浸在杂念中，听到后轻轻“啊”了声。
“仲夏，张鸣叫你干什么去了？”见她一脸发懵的样子，乔月以为是坏事，不由得担心道。
“……”司仲夏揉了揉太阳穴，“让我去做成人礼礼会的主持人。”
“啊？这不好事啊？你打扮打扮，一上去不得美爆全场？”乔月开玩笑着，想起什么，“主持人不都一男一女吗？你和谁搭啊？不会是陈立青吧？”
“和沈念白。”
“哦哦，那还行吧。那怎么还不太开心的样子？”乔月问。
“……成人礼那天，正好也是我生日。那样的话，可能得晚点去过了。”
司仲夏其实对过不过生日的很不在意，但是陈立青会重视。所以，生日她还是会过，只是听起来更像是给愿意陪她过的人过。
“这有啥，十八岁生日当天是成人礼，听起来就浪漫。而且我听说以往礼会都是下午开始，到晚上一会儿就结束了，别担心。”
听了她的话，司仲夏也稍微松了口气。
这些天上完钢琴课和小提琴课，回去的路上，司仲夏都会顺道去看看小花园的猫。听了沈念白的话，她每次都会带点猫条去喂猫。
久而久之，猫猫们也都跟她熟悉起来。
尤其那只奶牛猫，是四只里最乖顺的，任摸任抱。
有时候远远看到她，奶牛猫就迫不及待地窜了过来。
司仲夏对猫有很深的情结，很大的缘由是幼年时那只被她好心害死的小流浪猫。
她对这些猫倾注的爱一点不少，越来越喜欢的同时，也想要给身边最亲近的人认识。
“陈立青，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见女孩睁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陈立青笑了，慵懒应道:“好。”
钢琴课结束，司仲夏就拉着陈立青的手往外走。来到小花园附近，猫猫们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陈立青看到女孩蹲下身，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猫，乐了。
“不是吗？”司仲夏眼神软和，静静凝视着手下吃猫条的橘白猫，“它们很可爱。”
“得，可爱。”陈立青也低下身要摸猫，结果橘白猫像受惊吓般猛地跳开。
“不给我摸？”陈立青扬了扬眉，不在意地重新站起身，“没你可爱。”
听见他的话，司仲夏不好意思地把头埋低了点，没有说什么。
陈立青对这几只猫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他提起另一个话题:“了了，下周月假，带你去游乐场玩玩？”
“我不是小孩。”司仲夏抬眸看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不知道陈立青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带她去游乐场。
“就是小孩，喜欢猫的小孩。”
面对陈立青赖皮的毫无逻辑可言的话，司仲夏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司仲夏小朋友，”陈立青挨到她耳畔，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愿不愿意赏个脸跟我去玩？”
“好。”司仲夏仰着头看他，轻轻地露出一个笑。
回家前，陈立青又带司仲夏去东街口，吃了一次冰激凌。
在车里等待许久未果，司仲夏下车走到陈立青身边，疑惑说:“怎么了？”
“香草味的太火爆了，今天中午就卖完了。了了，你还想吃什么味的？”陈立青偏头问她，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看了看来电，他走到一边接电话，“了了，你来选，选完我来结账。”
司仲夏其实想说让陈立青买他喜欢吃的就好了，毕竟她也吃不了几口。但是见他接电话去了，只好做罢，转而去看菜单。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柜台后的服务员居然是沈念白。
少年依然穿着校服，只不过是夏季款，身前系了件白色的围裙。见到她，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始终平静。
“……”出于礼貌，司仲夏打了个招呼，“好巧。”
原来学校里传着说沈念白在外边兼职是真的。她想。
“嗯。”沈念白应了声。
司仲夏扫视着柜台上的菜单，犹豫着点什么的时候，沈念白轻轻开了口:“我比较推荐这个，奥利奥冰激凌。”
司仲夏似是没想到沈念白会突然说话，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眼睛弯了弯:“那就要这个吧。”
沈念白动作很快，娴熟而迅速，司仲夏看着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他白天上学晚上兼职，还能保持年级第一。
真的很厉害了。
陈立青回来时，司仲夏已经付了零钱，拿冰激凌往外走。陈立青好笑:“不是让我付钱吗？”
“不都一样吗？”
司仲夏眨眼笑了笑。
乳白色的奶油上沾着被切成碎小块的，零零落落的奥利奥。司仲夏尝了尝，入嘴甜而微涩，搅拌着软绵绵的奶油，清凉可口，味道很好。
只是，她还是比较喜欢香草味。
身后的沈念白，眸光一动不动地跟随着他们。直到司仲夏和陈立青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