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续你快醒醒，别吓妈妈好不好　“

好吵！

为什么睁不开眼睛？

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看着病床旁悠悠转醒的妈妈。

“这是在病房吗？这是怎么了？”

记得上一秒的记忆好像是自己很口渴，结果刚刚拿起杯子，后边的事就记不清了。

“你吓死妈妈了续续，还好小峰听到外边的声音了，不然你叫妈妈怎么办。”

我这是晕倒了？

“我睡了多久妈妈？”洛齐看我突然消失不会着急吧？

“才一天不到，怎么这么急？”

还好，还以为我真的会和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一晕倒就是一个星期起步呢。

“以后应该到你做手术，我们都要在医院了续续。”

“怎么会？”

拿起手机一看，不知不觉已经6月20号了，距离手术还有1个多月的时间。

“有妈妈陪我，我就不害怕了！”

我想我确实是不怕的，只是有点还有些牵挂的人和事罢了。

“下次化疗定在6月24号，续续。”

好快啊，感觉上次化疗的疼痛还在身体里久久不散。

说不恐慌是假的，毕竟手术台上去后，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甚至连遗书都准备好了，有给爸爸妈妈的，给小峰的、洛齐的……

马上就要2个月了，头顶稀稀疏疏长出来一些扎手的小刺。一直戴着帽子，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问我关于我的头发。

偶尔和洛齐、佳人聊聊天，和小峰打打电话，很快来到了最后一次化疗的这天。

“最后一次了续续，一定要坚持住，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实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整个人都是一种麻木的感觉，像是一个木偶人。

我甚至听得到针头嵌入我皮肉的声音，再次死死咬住手臂，那股又酸又胀的感觉刺激着大脑，无法忽略。

我一直告诫自己，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我想笑一笑给大家看，想他们表示我还好，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内心的恐慌无时不刺激着我。

“妈妈，没事的，其实我还好。”

看着妈妈哭得更加不能自我，我就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开口，还不如闭嘴。

妈妈已经不让我碰手机了，其实就算她给我，我也没有力气看，只是在妈妈拿走之前和大家报了个平安。

“泠泠，不管结果如何，希望你至少有坚持下去的勇气。”看着大家发来的鼓励的话，我发觉自己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天天躺在病床上，像只折翅的鸟儿，无法飞向自由。

……

这天醒来，病房里来了很多人，相熟的不想熟的亲戚，就连佳人也来了。

“小语，你一定要挺过来，我等你出来和我一起去海边玩好不好。”

该不该应下来呢？万一我食言了……

“好，等我恢复好，我们一起去。”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看到人们一波接着一波的来，病房好似变成了生意火爆的集市。

“原来只有3天了啊。”我低声道。

看着我状态不大好，妈妈打发着大家去了病房外边聊，只剩下佳人还陪着我。

“小语说真的，我好希望你一直陪着我，就算像之前那样病殃殃的也好，现在的你让我好害怕，我感觉不到你想活下去的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有点累而已。”如果让我自己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低落。

“那你和杨洛齐说了你3天后手术的事了吗？”佳人帮我削着苹果，询问说。

“说了，总该告诉他一声的。”就算结果不称心如意，至少有过一段时光。

“唉，看着你这样我好心疼，杨洛齐还说一起来呢，结果一是怕被你爸妈发现，二是他不敢。”

“是啊，没有谁愿意面对死别的，他来了我还怕他难过呢，还好还有你陪着我佳人，谢谢。”

“诶诶诶，又开始了，我们是朋友啊，只是陪陪你而已，我也没做什么，千万别和我客气。”佳人顺势把切好的苹果喂给我。

“我其实挺害怕的佳人，我怕我永远停留在16岁……”

我很少有情绪外漏的时刻，可是现在如果不说，我脾气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快呸呸呸，不可以这么说，我这几天，天天吃素保佑你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佳人故作老成的托着腮叹气。

很快到了晚上，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妈妈了。

“各项指标都很好，应该可以顺利手术的，也不枉费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

好像大家最近都在安慰我，装作乐观积极的样子，怕传递给我一丁点的负面情绪。

“那就好，总归是手术后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希望我可以安慰到妈妈，可是每次都做不好。

每当我说我，妈妈总是会忽然红了眼眶。直到后来，我问妈妈为什么，她才说只是不希望我这么懂事，希望我可以稍微依赖他们一些，我的身后还有爱我的家人。

可是我一个家庭里的负担，也可以这么任性妄为吗？

至少我自己觉得，我需要懂事一些，再懂事一些，才能让爸爸妈妈喜欢我。

记得小时候，在一个雪天的夜晚。

“这个床坏了是弟弟干的，他把水都弄洒了，为什么不是他去和姥姥姥爷睡觉！”

“你是姐姐，而且这个床占不下这么多人，续续乖一点，明天床干了就可以回来了好不好？”看着妈妈温柔的眼神，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最后会那么严重。

“我才不要去！我要和妈妈一起睡觉！”说着玩便伸手去拉小峰。

“都别闹了，谁都不愿意去是吧？那都去外边冻死好了！”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发那么大火。

看着妈妈把我和小峰一起扔到院子里，锁上房间门，我才开始害怕起来。

但是倔强让我不肯低头，那时候只是呆呆的望着月亮。

看着小峰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没心没肺的样子，没由来的更生气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由于是突然被赶出来，并没有穿外套，等冷静下来才觉得浑身僵硬寒冷。

我站在玻璃前画画，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惜成效甚微。

小小的我一下子就慌了。

“妈妈！妈妈！对不起我再也不闹了，我去和姥姥姥爷睡觉，别让我在外边了，我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夜放大了恐慌的情绪，我一下子哭了出来，开始向妈妈认错。

之后还是姥爷开的门，把我抱了进去。

窝在姥爷怀里，那时候我看到妈妈只是出去把一言不发的弟弟抱了回去，随后再次锁上了门……

妈妈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外边……

等再次回过神，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凑近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