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趴在谢北楼背上说:“我见过她。”
没等谢北楼惊讶,秦晞补上后半句,“在漂亮姐姐那里。”
秦晞显然有些疑惑,她脑袋不大,但是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信息,于是问可靠大人,“什么是情人?”
可靠大人谢北楼:……你们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啊,为什么给小孩带坏成这样!
“情人就是……互相喜欢而产生感情的人。”谢北楼艰难解释,见鬼,他连个家都没有,更没有对象,为什么要解释这种毫无交集的名词!
秦晞点着头,“哦,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也是情人?”
“不不不!”谢北楼惊慌失措,汗流狭背,“我们不是!情人是,爱情,爱,爱……”
“母亲爱我,我……”秦晞的举例没说完就被打断,谢北楼满身大汗,“不是!”
“爱情是,有且仅有一个,是具有唯一性的陌生人……”
“啊,”秦晞来劲了,兴奋拍手手,“没有一个!我知道!温柔姐姐是订婚的,不温柔姐姐是情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像水晶灯姐姐,是情人,还有一个药剂师,和我每天看见的药剂师穿一样衣服,是情人,还有两个……”
谢北楼眼前一黑,秦晞扒着手指兴致勃勃的说:“她有好多,好多人哦,我也想有好多,房子里只有妈妈嬷嬷和我,很无聊的,虽然有很多医生和药剂师,可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谢北楼把秦晞提到的名字都记住了,别让我遇见你们,带坏小孩子是吧,挨打吧!
K港C6573补给船出航,进入预计航道后开始常规行驶模式,只要不触发警报,在到达前都不会有人打扰了。
谢北楼终于能松口气,准备出去找找急救包和药品,他很需要——秦晞啪啪拍他的腿,毕竟人矮够不着,兴奋的让他看,“是情人诶!”
谢北楼痴呆的转头,看见依偎在一起,不成体统的两个人,十分相似的两张脸同时侧目,就像出现一面镜子的诡异对称感。
猝不及防,且距离太近,就算掏武器都来不及了,而且谢北楼压根没想到补给船上会有另外的人,心思电闪间已经想完了所有死法,都是震惊体。
双方都很尴尬,厉在水放开她哥,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小朋友,你真是慧眼……”
厉生山捂住了她胡作非为的嘴,向谢北楼颔首,“你好。”
谢北楼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怎么都不合适,索性板着脸点头,“你好,我是谢北楼。”
厉生山微笑,“我知道你。”
“!”谢北楼震惊,开始回想前半生有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被知道的事,他应该是低调人设?
“谢家天资,”厉生山说,“奈何时运不济,家族倾颓,未及扬名便于一次码头爆炸案中失踪,后被官方认定死亡,几年后,谢氏消亡。”
当年如日中天,比如今赵氏更盛,真正龙章凤姿的家族,短短数年便被遗忘了,厉生山看着他,“我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再见你,Hineni。”
老底都给掀了,谢北楼面色复杂,“那你呢,除了歌手,未来的众议员,还是什么?”
厉生山厉在水同步伸手,“你好,Hineni,我们是Corona。”
至少都是帝廷对立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谢北楼放松身体,一手握一个,“多谢。”
想来这艘补给船是他们的,他是蹭了个座儿。
按规定,C6573补给船应该转入沙漠航道,预计降落基地3号仓,但它没有转航,而是径自驶离帝星,谢北楼从窗口收回视线,“去哪里?”
厉在水把秦晞抱起来,让她看外面的永夜星辰,“去执徐,那里有最酷炫的科技乐园!”
“我们在星星里飞吗?”秦晞稀罕的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鼻子压平成小猪,“啊,那里在放烟花。”
“那是星爆,宇宙在欢迎你。”
殷不谦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宛如流放的犯人,毒辣的太阳立誓要融化她,努力晒,滚烫的沙子像烧红的铁板,烫脚丫子。
漫无边际的风沙,除了她看不见第二人,“真无聊。”殷不谦踹飞一脚沙子,也不管镜头跟着,开始放飞自我,瞎跑,打滚,从沙山上滚下去,躺成大字型,撵蝎子撵蜘蛛,讨嫌的不得了。
姚青弦神秘兮兮的给柳见星看星网页面,上面只是寥寥几篇报道,都是关于一个人的,梅从雪。
柳见星想了想,她没听过这名字,遂用疑惑的目光问她,这谁?
姚青弦拉着柳见星偷摸做贼,还杀了一个守卫,目的就是为了盗走一件东西,而今线索指向这个名字,“你肯定猜不到她是谁,给个提示,你见过。”
我见过?柳见星顿时头脑风暴,把前世今生见过的所有人都拉出来对线,“你确定?”
她真的不认识不知道没听过梅从雪。
“你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光屏翻到背面,那里有一张图片,十分具有年代感,许多年前的人像照片。
画面里的人又冷又仙,正合那句“梅从雪”。
柳见星震惊的视线转到姚青弦脸上,“她是……”
几乎从不抬头,内敛腼腆,温柔文秀,身薄质弱,寡淡如水,让人疑心快要念佛出家的,大皇子妃!
姚青弦压低的嗓音倾入柳见星耳朵,“你猜我找的什么东西?”
“阿庇斯消失的三十年,我一直在想是谁有这等力量,竟然凭空抹去它的存在。”
柳见星张嘴无言,大皇子因阿庇斯事件被禁内院,他知道正妃和它有关吗?这两人是红白脸,还是同床异梦,各怀心思?一个阿庇斯牵扯出多少人了?
姚青弦生怕柳见星吓不死,可劲的倾吐秘密,“阿庇斯已被证实,与帝姬之死有关。”
“啊!”柳见星短促的叫了半个音,赶紧捂嘴,眼睛已经瞪的没法再大了,秘密越挖越深,她第一次见到了复杂如乱线团的人心诡计,阴谋画皮。
难怪帝王震怒。
柳见星开始怀疑,我究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就好像虚假的面纱被一层层的揭开,每揭一层,都无法想象其下的东西。
“混账东西!”大皇子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面前人的脸上,“阿庇斯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为何毫无预兆!”
“赵家都是干什么吃的!”
被帝王责难的愤怒尽数倾倒,大皇子急需一个发泄的缺口,权柄被迫移交,虽然他可以再拿回来,但这般全身掣肘,寸步难行的虚弱感,犹如蚂蚁在啃食心脏。
赵云歌跪在地上,并不分辨,眼色淡的几近出神,赵家不敢直面暴怒的大皇子,便推她出来,反正这些事也都是由她负责,由她经手,再合适不过。
大皇子没空和所谓“情人”叽歪些感情,做出最新交代后便立刻回了内院,哪怕帝廷没有派人监督,他也要将态度贯彻到底,自囚等待宽恕。
他握掌权利,权利压迫他,他利用权利,权利异化他。
大而空洞的殿邸外厅,奢华缦丽如油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只有美,天神见了都要自卑,为住不上这华丽的殿堂而流泪。
赵云歌仍旧跪在地上,耐心的等,等到阴影里走出纤弱的身影。
梅从雪敛裾对坐,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怜惜且心疼。
赵云歌无动于衷,仿若一尊塑像。
“云歌……”梅从雪吐出亲昵而含混的音节,倾身俯首,轻柔的吻如春季绵密的细雨般落下,淋湿她。
赵云歌既无抗拒,也无愿从,只是在对方覆上来的时候问,“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平淡而不存希冀。
梅从雪亲吻她,揭开她颈上的抑制贴,看到快要消退的两枚尖印咬痕,于是泛上涟漪般的愉悦,“云歌,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苍白又可怜,实在配不上那双闪烁着野心,如大型食肉动物沾满血腥的眼。
梅从雪,仙吗?
可仙魔只隔一念。
梅从雪只是轻轻一推,赵云歌便听话的向后仰倒,空洞的殿邸是一张巨大的网,她是被蛛丝缠住,不得脱身的口粮,正等待猎食者享用她。
油画骤然被涂抹了一层旖旎的色彩,越发显得厚重雅醇,朦胧诡异,浮出妖魔的气息。
各有目的,为达目标我们应当不择手段,药剂师没有过人身手,趁手武器,但依旧可以畅通无阻,她有药剂。
学医的比不学医的更恐怖。
江竹静放倒了一路的守卫,谁都不能逃脱,直到最深处,关押着阿庇斯事件唯一活口。
她打开门,“现在,走。”
将数支速效药剂抛给对方,并做了个紧急处理,江竹静面容平静,“我和你无关,走。”
一头雾水,但既有生机,岂能错过,阿庇斯就此脱逃。
江竹静处理了所有痕迹后回到医疗室,对一室混乱瞳孔地震,数据被毁,但内间不曾被进入。
属下们询问是否上报帝廷。
江竹静眉峰一冷,“不用,若问责起来自有我顶着,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殷不谦走出了沙漠,到达城市废墟,速度算中等。
城市废墟是他们的物资补给点,当然不会有个仓库大开四门,说物资就在这里,来拿吧,这太没有难度了,散落的物资可能在每一个角落,和游戏探索一样,需要玩家自己去找。
找到的东西包罗万象,可能没用还占地方,可能是食物药剂武器等等紧俏玩意儿,箱子开的多,几率自然大。
殷不谦在沙漠边缘遇到一个废弃中转站,有个破的如同只剩两轱辘自行车的单人代步车,都不是飞行器,只能在地上走,她也不嫌,哐当哐当开走了。
破的自带音响。
靠这玩意儿,殷不谦先人一步找到了购物中心,垮塌半片的废墟建筑,一切都停留在毁灭的瞬间,若没有外力打破,便就此成为永恒。
刚从沙漠出来,水是最重要的,生命之水,殷不谦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水没找到,倒是翻到了两管营养剂,黏糊糊的口感,和她前世睡狗洞吃的烂糊糊差不了多少。
体力回复,殷不谦看了看天色,日光西斜,她最好在夜色彻底降临前离开城市,三天两夜的时间,途径沙漠,城市,戈壁,溶洞,雨林,冰川,在万米冰层之下取到一种特殊的,只在那里生长的源晶,然后交给赛方,这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