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市,中心区。
当苏蕴和宋英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数百年来,王朝更迭,权势更迭,而沈家,却始终屹立不倒。
这座宅院,既是象征,也是权力的延续。
朱红色的大门静静矗立,侍从恭敬地立在门口,供着腰,向她们示意。
苏蕴眸色微敛,压下心中那点不安和不适,抬步走了进去。
两人被引入院落深处的茶室,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茶香。
茶桌前,一位端庄的女人正悠然地泡着茶。
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手法娴熟地翻转茶壶,注水,晾茶。
姿态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透着沉稳的风度,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样一个温和亲切的女人,与沈家家主这个庞然大物的掌控者联系在一起。
太温和了。
温和得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她只是个邻家阿姨,端坐在这里,单纯地招待客人。
但能执掌沈家多年,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苏蕴微微眯眼,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
与此同时,沈怀钰也在打量着苏蕴,目光平静,波澜不惊,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是彼此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沈怀钰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别拘束,都坐吧。”
她抬手示意桌上的点心,随意地说道:“刚蒸好的糕点,趁热吃,千万别客气。”
苏蕴挑了挑眉,随手拿了一块,先递给宋英一份,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
一边吃着,她一边和沈怀钰商业互吹,谈天说地,气氛看似融洽。
然而,苏蕴心中始终存疑。
沈怀钰究竟想做什么?
她为什么迟迟不进入正题?
这场谈话看似闲适随意,但苏蕴很清楚,沈怀钰绝对不是在单纯闲聊。
但她没有主动发问,而是耐心等待着对方的目的浮出水面。
时间流逝,谈话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甚至延续到了晚餐。
等到饭后,天色渐晚,苏蕴见沈怀钰并无打算投资避难者俱乐部的意思,便主动开口告辞。
然而,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沈怀钰忽然轻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着我干?”
短短几个字,却在空气中激起涟漪。
苏蕴微微一怔,抬头望向沈怀钰,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她并不意外秩序派会想要笼络她,毕竟她现在的影响力与潜力已经逐渐显露,甚至她自己也做好了被试探的准备。
但她没想到,沈怀钰会如此直白地抛出邀请。
这不像是简单的“合作”,更像是某种……培养的意图。
这不是普通的招揽,而是要将她彻底拉入沈家体系。
成为沈家的“自己人”。
她值得吗?
苏蕴打量着沈怀钰,脑海中迅速运转着各种可能。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邀请,她或许会认真考虑。
但她重生归来,前世沈怀钰死后,沈霁成为沈家的继任者。
那时的沈家,已经不复今日的辉煌,只能勉强维持着秩序派的表面稳定。
沈霁的掌控能力极强,却毫无底线,整个基地城被她治理得等级森严,资源垄断,底层的人活得比奴隶还惨。
前世,她的很多朋友都被沈霁间接逼死。
她可以合作,但绝不会选择站队。
她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带着几分婉拒的意味:“抱歉,我还是更喜欢做调查员。”
她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不等沈怀钰再说什么,她微微颔首,礼貌地告辞,随即转身离去。
待苏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庭院内重归宁静。
池塘边,月色倒映在微微荡漾的水波里,泛起一片清冷的光晕。
钟一禾目光仍停留在苏蕴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到底是哪里比不过苏蕴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沈姨,你怎么突然问苏蕴这个?”
沈怀钰步伐未停,目光深远,语气平静而笃定:“她很适合,不是吗?”
“适合什么?”钟一禾皱眉,“难道是……你想培养她成为秩序派的新领袖?”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太疯狂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哪怕有能力,凭什么让她成为秩序派未来的领袖?
沈怀钰却只是微微一笑,眸色平静而深邃:“我们稍稍推一把,网上就有那么多人愿意关注她,支持她,相信她。”
“这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能力。”
她天生就能赢得人心。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人们也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可为什么没人对我们抱有这样的期待?”钟一禾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服气,“难道我不行?沈霁不行?”
她能理解沈怀钰的意思。
她不是不明白沈怀钰的意思。
只是,她和沈霁,哪个不比苏蕴更有资源、更有能力?
凭什么偏偏是她?
沈怀钰缓缓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而锐利,轻叹了一声:
“你?锋芒太露,看起来就像一把随时会割人的刀。”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敬而远之?”
钟一禾微怔,沉默。
“至于霁儿……”沈怀钰顿了顿,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她不是领袖之才。普通人一见她,就觉得她天生是高高在上的嫡系贵族,离他们太远了。”
“可苏蕴不一样。”
这种影响力,既不是靠权势压出来的,也不是靠手腕争取到的,而是一种天生的气质。
她与生俱来,就拥有“被人期待的资格”。
沈怀钰望向池塘,水面微微荡漾,她轻皱眉心,低声呢喃:“苏蕴真是个好苗子……可惜不肯跟我。”
不知道是在替谁惋惜。
钟一禾虽然心中不服,但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大局为重。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要投资避难者俱乐部吗?”
沈怀钰:“……”
她转头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孩,瞪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蠢蠢的表情,语气还很认真。
一时间,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养育的方法出了什么问题。
她深深地望了钟一禾一眼,半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不用了。”
“为什么?”钟一禾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沈怀钰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苏蕴主意太大,投资她没意义。”
她可不是那种听话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这种人,投了也管不住。
钟一禾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沈姨,你是怕咱们投了,她连个投资报告都不给,就直接拿钱去炸神迹集团,对吧?”
沈怀钰:“……”
她看着钟一禾,眼神复杂,仿佛在欣慰这孩子终于开窍了,又像在感慨她想明白的方向不太对。
最后,她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啊?”
钟一禾:“……”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太能接受自己未来要听苏蕴号令的那一天。
她沉思了一下,果断地改口:“那还是算了。”
沈怀钰:“……”
*
次日清晨,苏蕴开车载着宋英前往景山宠物市场。
一路上,宋英兴奋得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鸟,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之前看钟一禾那副臭屁的模样,还以为沈家主也很难搞呢!”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亲切和蔼的一个阿姨!还邀请我们下次再去耶!”
“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么大的宅子......”
苏蕴瞥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还是让她继续高兴比较好,默默转移话题:“你想买什么?”
果然,宋英立刻被勾走注意力,晃着腿兴致勃勃道:“边牧!帅爆了!聪明、机警,还能学一堆指令!”
苏蕴轻笑一声,没再多言。
她记得,前世契约的那只宠兽也是犬科。契约者说,那狗曾在市场上滞销了好几个月才落到他手里……
也许这次……她能遇到那只狗?
抵达宠物市场后,苏蕴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目之所及,全是各种动物,犬吠、猫叫、鸟鸣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宠物食物的气味。
商贩们热情吆喝,笼中一双双小眼睛或好奇或警惕地盯着路人。
“这个是三花,开脸好,性格温顺!”
“哈士奇!天生的喜剧演员!”
“纯种拉布拉多,血统认证!”
然而,在苏蕴看来——它们长得都一样。
她沉默地跟在兴奋得像只花蝴蝶的宋英身后,看她这个摸摸、那个抱抱,左看看、右试试,完全陷入挑选狗子的狂热之中。
终于,宋英在一只笼子前停下,蹲下身,神色专注。
笼中,一只通体灰色、瘦得可怜的边牧蜷缩在角落。相比其他活泼的狗崽,这只狗无精打采,眼神空洞,似乎长期营养不良。
相比周围其他狗,这只狗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笼子里的几只边牧都无精打采地趴着,瘦骨嶙峋,似乎长期营养不良。
卖狗的大爷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堆起笑容:“老妹儿啊,你看看我这只边牧,通体灰色,品相可是一绝!”
说着,他就要直接提溜起小狗的后脑勺,把它递到宋英手里。
宋英皱眉赶紧拦住,轻轻把狗抱进怀里,温柔地顺了顺它的毛。
小狗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挣扎,而是眯着眼睛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苏蕴站在一旁,捂了捂额头。
完了,这眼神,宋英已经沦陷了。
大爷趁热打铁,语气殷勤:“小姑娘,这狗可是稀有品种,我本不想卖,但看你喜欢……”
宋英回过神,若有所思:“可……边牧没有纯灰色的吧?”
大爷的笑容僵了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呃……这个嘛……其实是变异品种,颜色极其稀有!非常罕见……”
“那它该怎么养?”宋英有些犹豫,“还是按边牧的方法?”
苏蕴在一旁听得越来越无语,这大爷的说辞简直漏洞百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能胡诌一通。
她懒得再听,目光随意地扫向四周,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值得关注。
下一秒,她的目光定格在大爷身后那只被黑布盖住的铁笼上。
黑布并没有完全盖严,微微掀起的一角下,透出了一道熟悉的蓝色系统提示框:
【使魔】
属性:未知
状态:濒临死亡
苏蕴心头微微一跳。
……游戏系统的提示?
使魔?
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