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在日记里写到:
二零一一年七月七日,多云转雨
连续十来天,终于下雨了。它给人清爽,但爽不到我的内心。我放下骄傲、 自尊,却得到的是更多的忧郁。
面对的是,说完一件好玩好笑的事,可他却问“你说什么 ”的人—— 你再多的情啊感啊,都冷却了。
过了半个月,秋菊回来,她见建秋还是呆在家里。就很不高兴地说: “这家没法维持了!我们离婚吧! ”
“离就离!离了自由,各干各的,各管各的!你走吧! ” 秋菊还真的走了。可是建秋还是不让她把孩子带走。
秋菊只身回到娘家,越想越生气:一家三口人,快半年了,勉勉强强靠我一千多元工资糊口,这人还乱买东西给孩子,还欠着亲戚朋友钱,这 日子看来过不下去了!
秋菊想,建秋这人越来越怪,总想挣大钱,又没什么文化,高不成低不就,苦点的活不干,大钱又挣不到。干嘛不实际一点,面对现实,根据能力,实实在在过好日子呢?
可是他总是想投机取巧,甚至想开赌场。原来我不知道他的头脑这么固执,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这可有点被她说中了。
秋菊向法院提交了第一次离婚诉状。
建秋不同意,法院驳回离婚诉状。
秋菊跟婆婆还是说得来,常常在她婆婆面前诉苦。春香人本来老实,她也怪儿子不争气,这样下去如何维持一个家庭啊!
但是,春香对秋菊说:“秋菊,建秋可能又犯了! ”
“犯什么? ”秋菊不解。
“他可能是有点神经病,跟我那个二哥的儿子黄维西一样。 ”
“是说二舅的那个大表弟神经病? ”
“我怀疑建秋也跟我侄儿一样,犯有精神病和抑郁症。 ”春香顿了顿又说:
“我侄儿常常闷在房间十天半个月不出来。可是有几天人不见了,不知跑到哪里去。
“突然,派出所打电话来说,你儿子偷东西,来自首。快来做保,把人领回去,以后看好他。
“ 回来仍是闷在家,可是没过多久又偷偷溜出去偷东西,也照样去派出所自首。 ”
秋菊听了大笑:“为什么自已去自首啊? ”
“说是在家太难受了。到监狱可以释放心情,解开疙瘩。 ”春香苦笑了一下。
秋菊问:“他有什么疙瘩啊? ”
春香想了想回答:“应该是挣不到钱,才苦恼。 ”
又回忆起来说:“那次去南平卖假手机,被公安局抓了。放回来时他说:‘我被罚一千元,手机本钱也没了。我已经到古田卖手机了,为什么南平会知道,一定是被一起的朋友给供出来的!那可是好几年的好朋友啊! 他也会出卖我?! ’
“我侄儿又说:‘朋友为了逃避罪责,也能出卖朋友,真想不通。想想为了挣钱,低三下四,七骗八骗,东藏西躲,那么难。做人难。听说在
监狱里不用干活,吃了睡,睡了吃。所以...... ’
“有一次,还闷在家里玩火,差点把房子烧了。 ”
秋菊说:“那去看医生了吗? ”
春香听了摇摇头说:“做了几次心里测试,和神经病诊疗,医生就是诊断为精神病和抑郁症。 ”
春香又说:“我二嫂陈玉香长期犯精神病,也可能是传给大儿子了。”
“神经病会遗传? ”秋菊觉得不可能,说道:
“那二舅母和大表弟有精神病,也会传染? ”
春香回忆说:“医生说过,主要是性格软弱和思想固执,才会出现相似的毛病。我的理解,就象是传染了。 ”
“那建秋也被表弟传染了吗? ”秋菊叹了叹气,再没说什么。
春香不敢再说下去,毕竟只是怀疑自己小儿子有毛病,随便去肯定他有神经病,不就更促成秋菊离婚的决心了吗?
对啊,春香想,我说错话了!居然说自己的小儿子有神经病,媳妇秋菊会怎么想?这不没事找话,害了他们的婚姻?嗨!我真笨!
秋菊长期不在家,建秋也长时间躲在屋子里。
有一天半夜,隔壁的邻居发现:紧邻建秋家二楼墻外的临时搭盖的铁棚顶上,有一个黑影。
仔细一看:是建秋!
他为啥半夜爬到自家的二楼窗户外,爬到无依无靠、危险的棚顶干吗?
又过了一个月,秋菊回来,要带走孩子。建秋自然不肯,秋菊提出明天去办离婚证。
建秋瞪着眼睛说:“我爱你,也更爱女儿。你为什么看不起我,对我一点感情没有? ”
秋菊静静地说:“你死活不改,这家没法维持。 ”
“我向你保证,我想好了办法,一定会挣大钱!但是要给我时间啊!”
“你保证多少次,还写了几次保证书,但总是这样想入非非。明天去办离婚,孩子你也带不了,还是我带。 ”秋菊又大声喊道:
“你就是个癞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痞子!神经有毛病!我这辈子真是嫁错人! ”
“不要离婚!我向你保证!如果我食言,就像我的这只手指...... ”建秋不知道何时找到一把菜刀,突然举起,要往自己的手上砍下去!
“你不要吓我!你敢吗?! ”秋菊喊着。
“当 ”的一声桌板震了一下,只见建秋的中指的一节弹了出来!鲜S贱到了自己身上,也贱到秋菊的脸上!
秋菊向法院提出第二次离婚,建秋还是不肯离婚,法院第二次驳回。
春香对秋菊说:“建秋从西邦回国后,就时常出现怪怪的脾气,不是常常不说话,就是突然不见人影,要不然半夜不睡,到处乱跑。 ”
“妈,你能告诉我,他出国出了啥事? ”
五年前,建秋碰到林威,林威告诉建秋,在沙江的陈孝空说,只要预交了八万元,他就可以到爱兰打工,挣很多的钱。因为在爱兰每天的最低打工工资都有一百英镑,就是说每月只要干二十天,其他十天还可以去玩。这样至少两千英镑,就是每月快挣到两万人民币啊!这在中国要干一年呢。
林威又告诉建秋,到了爱兰再给十二万,然后就可以帮助找到工作 和住处。
这是多么诱人的计划,建秋自己有一万五,春香丈夫李木升向朋友借了四万五,春香也帮儿子向娘家兄弟借了两万,就交给了林威。
其实那林威是在本地,而他的上级是在欧洲,也是中国人。
联系人告诉建秋,先以旅游的签证飞到欧洲,然后钻进货车渡海到爱兰。
建秋终于踏上了去爱兰的路程。
李木升正在老人活动室打牌,他刚压了五十元钱,这下手气不错,赢了五百元。正要继续战斗,突然春香在门外大声喊:木升!儿子电话!
木升一听,更是得意:“今天运气太好了!一来,手气好,赢钱了!二来,一定是儿子到爱兰了! ”
他手里抓着一叠钱,眼盯着桌子上,头也不回地对冲进来的春香,高兴地说:“你跟儿子讲,好好挣钱,多省点,寄钱回来还债。 ”
“不是啊!出事了! ”
“啥? ”木升只好收回正准备压钱的手。
爱兰的老乡传回传真件,那是爱兰报刊登的华文消息:
二零零零年六月十八日。爱兰港口城市大弗,凌晨时分的大弗仍旧是热闹非凡,过往大弗海关的车辆络绎不绝。
海关人员在检查一部车的相关证件时,发现该车辆的户主 W 公司的名字很陌生,于是例行检查。警察将该车的后箱打开,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车箱内叠放着几十个人,显然,这些人已不省人事。警察立即采取抢救措施,可结果发现除两人侥幸生存外,其余五十八人已经全部S亡,其中五十四人是男的,四人是女的。
这是一部运载西红柿的冷藏卡车,车主是金乡人。他派司机将卡车从金乡开往布鲁港,然后将车开上海轮,运抵爱兰。
警方当场拘捕了卡车司机。
这个事件引起爱兰当局的高度重视。通过爱兰“国家犯罪(调查)组 ”传给了国际刑警组织。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协调下,一场多国之间的协作战斗全面打响。
警方经过调查,初步还原了事件真相:
在大弗港的桥头或岸边,总能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他们在手中拿着一张报纸,佯装读报;或者倚着桥栏杆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仰望着 天空或低头看着远处的大海。
在一名知情者的指点下,身着便装的爱兰警察来到了附近进行暗中观察,观察发现在货车的不远处总有人站立在一旁。知情者称,那些看上去似乎在等人的都是XST。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等待货车司机,并设法与他们搭讪。假如,双方就此达到利益上的一致,那么货车的后门会突然打开,一些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人便会如迅雷不及掩耳般钻进卡车后面。
这批共有六十八人,在登上卡车时由于人太多了,实在装不下,有六十人上车,但还有八个人没能上车。他们当时还因此而狠命诅咒埋怨,没想到却捡回了性命。这八人得到惨案消息后,有个沙江人向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爱兰华侨纷纷前往大弗认领亲人。一名姓陈的华侨通过神母山亲戚寄来的照片在太平间认领了他的十九岁的表妹。听说这名女孩花了二万一千美元从大陆出发,历经了东欧直到西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