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初中没读完,就到处去做生意卖东西。
开始跟着木升买过煤气灶。弟弟建春也跟着去。
那煤气灶出自一些小工厂或地下无生产资质的私人作坊,都是用便宜的镀铬铁皮做成的,假冒一些名牌产品。
卖假货的村民们,专门从这些地方买来。因为成本比较低,一般只二三十元。但他们按低于不锈钢一半的正规产品价格来卖。
因为不锈钢的煤气灶一般都要三四百元,但是木升父子女三人都只按一二百元的价格卖出去。
他们卖货时,统一说辞:货运司机给工厂运货时,半路偷卸一些货来,便宜卖给我们的。所以这些煤气灶,都是我们捡来的便宜货,借机压低价好卖出去,赚它一把。不过,只有这几台,机会难得。快来买,卖完为止,再没机会了。这煤气灶是不锈钢的质量很好,还是名牌的。
明摆着,这是三无产品(无厂名和厂址及电话、无许可证号和产品标志及生产日期、无产品说明书及技术数据),会被工商局抓到没收和处罚的。
木升是被工商局抓到过,也处罚了。可是为了生活,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卖。
他们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常常装着有点不敢声张的样子,专挑想买便宜货的下手。软磨硬泡,买一台就赚一台。
往往是临时居住在城里出租房、做小生意或打工的,会买这便宜的。因为他们也不傻,就是假货,只要能用几个月或一年半载,若离开或搬走,扔了不可惜。
还有一些老人家,钱少,习惯节约,能用又便宜,耐久不耐久不管。
碰到会砍价的,木升他们也就以“亏本价 ”一百或七八十元也可以卖掉。
月明有时候比父亲卖出去的更多,二弟建春人老实点,口才又不够好,也不太会买嘴皮骗人,所以卖的最少。
“你这反正是偷捡的,五十卖我,你还是白赚的。 ”一个年长的在小弄子里,对月明说。
他看上去有点消瘦,但人很精神,比较会说话,更会砍价。
月明说:“老哥,我们当然都想多卖点钱,机会难得,卖完就没有了!”她用手背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又说:“我也是农村人,没有钱生活,只是找了这个机会赚这一点点钱,就只有这台了,卖完就再没有了。我也很累了,便宜卖掉回家了! ”
那人笑笑说:“肯定还有很多台,小美女,你今天赚不少了! ”
月明苦笑着说:“就算是捡来的,我走大半天了,才碰到你,七十元?
连跑腿费都不够,一顿饭钱都挣不到啊! ”
“五十卖我,不然我不买了! ”
“算我吃亏,七十卖了回家! ”
那人要走,可没走几步又回头了:“加五块,我拿了! ”
“六十五,今天这口灶就半送你了! ”
终于,把这个灶卖出去了。
过两个月,父女子三人,走了四个市和县,卖了不少,也挣了几万元。
煤气灶买到了黄岩山下。晚上,住在小宾馆。
木升问月明:“你这几天领了十个灶去,怎么一分钱没给我? ”
一家人是分头卖灶,每天每人自己分了几台去卖,木升记录下来。谁卖出去了几个灶,把所卖的钱全部交给木升。
月明对父亲说:“爸,前天领的还没卖完呢。等今天再卖出去后,一 起交钱 ”。
到今天晚上了。月明还没交钱。她回父亲道:“还没卖完。 ”
“我看你基本买完了,怎么还没交钱啊! ”木升很不高兴。
月明很大声地说:我欠了朋友钱,先拿去还了! ”
“你是老大,你要带头遵守规矩,你不交钱,那弟弟也跟你学,我们家还挣什么钱?叫我当爹的还怎么安排生活? ”木升又唠唠叨叨地怪她:
“你这女孩,你现在很会花钱了。以后你出嫁,我拿什么给你啊!? ”
木升的意思是,没攒点钱,他都出不起给月明的嫁妆。
“你攒什么钱?我不出嫁了! ”月明很生气,也很凶。她找到自己的钱包,抓出一把钞票,摔倒了父亲的脚跟前,钞票散了一地。然后,月明气鼓鼓地离开房间。
木升和建春手忙脚乱地蹲在地板上检着钞票。
捡完钞票,木升回头看了看,诶,女儿呢?
木升没在女儿的房间找到她,就到柜台问服务员,
服务员说道:“你女儿径直走出了宾馆。 ”
她要到哪去?木升追出了宾馆,四处张望,也不知女儿去哪了?
后来,木升才知道,月明离开他们,先回了家。她告诉木升,煤气灶不好卖了,她要另想办法挣钱。
木升也管不了她了,只好由着她,想必女儿平常还比他厉害。
“站住! ”
木升猛回头,发现身后有人叫住他们。那是在南山市的一条巷子里,木升父子被三个年轻人大声喊住。
“你TM的,敢卖我假货?! ”三人中一个最胖的光头喊道。紧接着对木升喝到:“两台煤气灶的钱赶快退给我!不然揍死你! ”
“我卖你煤气灶? ”
“前两个小时,就是你啊! ”
“我的灶是好的,不是假货。 ”
“你好大胆,竟敢骗我?! ”
三人冲上前,那胖子先用左手抓住了木升的肩膀,右手一拳打在木升 的头部,他一下子摔倒在地。木升颤抖着说:“你不要冤枉我,我要报警!”
“你报吧! ”那人一脚踢过来,正中胸部,木升昏了过去。
月明是自己去卖数字手机,那当然也是水货,不过能打电话能发短信,就能买的出去。
在路上碰到也是卖手机的男孩子,比月明小两岁,他是隔壁村的名叫陈东林。两个人一同买手机。
两人配合的很好,每月大约都能卖出三十来个手机,净挣六千。
他们到各地白天卖手机,三餐在一起吃快餐馆,晚上同睡一间房。除了白天卖手机比较累之外,在不太累时,晚上少不了抱住不睡,做男女之事。
不久就结婚了。
两人继续到各地去卖手机。
月明说:“我们在大点的地方很多同行在这些地方都卖过了,我们一直在这些地方已经卖的很烂了,是再也卖不动了。我们不妨到山区小地方试试? ”
“小地方的人可能穷些,手机也不好卖。我看去东江大的城市看看。”东林抽着烟,还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慢条斯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月明有点不高兴地说:“东江,东江,很多人去了,都卖不了什么。住店又贵。而且车费花不少。现在手机开始普及,山区小县城目前去卖的人少点,说不定能抢到机会。 ”
“海江的大地方毕竟手机用量大,我还是坚持去。 ”
“我不去,我先到黄岩山看看。 ”
两人意见不统一,结果分开去卖手机。东林先去了东江,而月明则去了黄岩山。
过了一个月,月明卖了四千五,在山区小县城的住宿吃饭都很便宜,只花了大几百元。
东林迟了一周回家,身无分文。路费还是月明寄给他的。为什么呢?
东林最早在东江,生意很好,才卖了十天的手机,就净挣五千元。他高兴地去和一个同事一同去卡拉 OK 厅喝酒,还找了陪酒女郎尽欢。没想到跟一个女人很谈得来,她就出台了。
才和她没搞几个晚上,身上的钱就用光了。
东林发现和这女人混,没有好结果。就离开了。
他离开东江,到了黄兴、宁原等地,但又过了快三十天,所进的四十部手机才卖出三十部,扣除住宿和交通费及花销,入不敷出了。当他发现东江不行,想溜回家时,吃了最后一碗十块钱的面条,还差了老板五毛钱。赶紧打电话叫月明寄给他路费。
回来后,东林感觉一直卖手机不能挣到钱,想去借点钱开店铺。月明考虑在好地段租金很贵,还不一定挣到钱,就不同意。
东林还是坚持开店,他去和一个曾经认识的东江女人合伙开店。那女人是有丈夫的,只不过她跟丈夫不好,自己跑到榕州来开店。两人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为什么那女的会跟东林呢?
因为东林长得比较俊,而且意趣和言语比较投机。东林又和她玩的很舒服,两人就黏在一起,不想分开了。
说实在的,除了东林挣不到钱,家里这几个月的开销都是月明负责外,东林跟那女人的事让她知道了,很生气。
月明想离婚,可是她已经怀上宝宝了。月明只好先跟东林分开住,还没有去办离婚手续。
转眼宝宝都已经六岁了,不用操太多的心了。月明突然想到,想要去众国。
福宁离开福生后,仍去当抄表工,可一点工资养不了家。没干一个月,就到朋友开的一家推拿店上班,可那是一家偷偷经营的G店,虽然很挣钱,但自己也分不到很多。
福生就想着自己当老板,他和另一个朋友合开了一家推拿店,但是表面是开正规店,实际上也不是这样。
福生有个当警察的同学,就是管这个片区的。藉着他会罩住这个店,福生就找了几个漂亮的小姑娘,明里是推拿,暗里确实在推拿间干起了MY的活。
姑娘们收入和福生对半分成,生意不错。可是干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举报,福生被抓了。
罪名是GL妇女MY罪,判了四年。
福生的老婆也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
银铃得知福生坐牢,受到很大刺激。
没钱换肾,血透也好几天才去一次。只能去中药店买点中药,或者自己到野地里拔些老家人传说的草药,似乎自己骗自己,过一天算一天,能挨过一 日算一 日。
没过多少天,银铃就因肾严重衰竭,去世了。
标瑞知道妻子去世了,很悲痛。
他躺在床上不能下床。原来,每天早中晚靠福生下班回来照顾。
标瑞肱股骨头坏死,做了手术,一个腿还是不行,还是要靠拐杖走路。后来双腿都不来劲,还要扶着轮椅走。再后来,全走不了,干脆躺床铺了。
标瑞血糖也很高,不但有糖尿病,需要天天打胰岛素,还有高血压,日日吃药。
可是,有一天福生突然没回来。却只见月玉从绿岛回来。标瑞问:“阿生去哪里了? ”
“去国外做生意。你没人照顾,去老人院吧! ”月玉冷冷地说。
月玉在绿岛工作,福宁“远走他乡 ”,父亲的头脑也不太好使,尤其是不能走路。住在单位宿舍,不能自理,也没人照顾。因此月玉就把父亲送到老人院。因为他有四千养老金平衡老人院开支。
月玉每月回来一次,除了缴纳住老人院的基本费用外,还替父亲办理用药和增加营养及生活用品等其他开支。
尤其是,月玉买了一大包止尿布和止尿裤。因为标瑞常常小便失禁,老人院没能承担这些开支。
可是,标瑞的床铺总是臭尿味得很。因为没有专人护理,而普通护理,往往没法保证做好标瑞的卫生。
月玉只好把父亲抬回家,花六千元请来一位保姆,一起吃住。除了标瑞四千元养老金,其他由月玉和福宁分摊供养了。
保姆很细心,除了吃饭、喂药、打胰岛素,大小便都处理的很清楚。身上也就没有了臭味。
可标瑞天天在想:我不能动,儿女也顾不了我了,我啥时跟银铃去了?
标瑞这辈子都不知道,小儿去了哪里?真的出国也要有个信?他当然怀疑福生出事了!可没人告诉他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