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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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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中央的铜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众人围坐一圈,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意。有喊她“林安”的,有叫她“小林”的,还有低一届的叫着“学姐”。

林安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神色认真而温柔:

“感谢大家今天特地赶来和我吃这顿饭。当年我们都是清华园里的同学,两年后的今天,又一起在第五军并肩工作、并肩战斗,我心里真的是感动,也非常开心。”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家:“今天在座的很多同学,都是我一封信写过去,你们就义无反顾地来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信任!”

林安当年的舍友赵梦醒笑眯眯地开了口:“咱们今天能再聚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了。你非得说这么多客套话,把我们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赵梦醒如今就在第五军的政治部任职。

“梦醒!”林安笑着斜了她一眼,“别拆我的台嘛!”

林安说着,又转过头去,认真地望向张妙妙:

“第二杯酒,我一定要敬给妙妙——”

“哎哟我的天呐!”张妙妙顿时忍不住叫出声来,一把搂住身边赵梦醒的妹妹赵靖东,把脸埋进对方肩膀,“别来了,我承受不起!”

林安的表情却丝毫不动摇,她微笑着继续道:

“没有妙妙,我也许根本不会从军。是妙妙带着我,走上了这条路。FAC连队能够有今天,也都是妙妙一步一步带起来的。这辈子能有这样的朋友和战友,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呸呸呸!”张妙妙连忙抬头摆手,“你快闭嘴吧!”

林安轻轻笑了笑,一饮而尽,目光又落在了查良铮身上:

“还没完呢,我还要敬查大哥。”

查良铮顿时坐直了身子,有些无奈地微笑着,又透着一丝腼腆地望着她。

“从印缅马考察团开始,查大哥就一直在照顾我和妙妙。后来我下放新二十二师,又是查大哥顶了我的工作,去了司令部做翻译。现在,我奉蒋夫人的指示组建英文写作班子,前途未卜之际,查大哥二话没说又答应加入。”

林安声音低了些,带着些许感慨:“梦醒,你在重庆宣传部的工作那么顺利,我一封信,你就赶过来了。”

“还有靖东,你本来在昆明的高中教英语,被我一封信骗上了FAC的战斗岗位。这里面有多少对国家的热爱,对我的信任,真的很沉、很沉。”

说到这里,林安的心底忽然有一股情绪翻涌上来,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逐渐颤抖的声音:

“我们二十五年这一届(1936)从北京一路徒步逃难,最终来到昆明。我还记得大一时,我们在校门外的小馆子里吃铜锅涮肉……”

她想到张妙妙的母亲去世;想到自己的父母死在重庆大轰炸中;想到查良铮的父亲生意越发难做、当年的那个诗人也要为了家里的三个弟弟奔波;想到赵梦醒、赵靖东的哥哥牺牲在淞沪战场的天空……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接着说,“如今国家沦陷,我们的人,却一个不少地又聚在了昆明。”

“还有那么多来自北方的店家叔叔伯伯们,也一路迁徙南下。所以今天我们还能再围坐一桌,再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铜锅涮肉……”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看大家,笑着说,“怪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本来高高兴兴的,说成这样。”她坐了下来。

包间里只有火锅的滚开的声音,和外面喧闹的街市。

赵梦醒擦了擦眼泪,笑着,举着杯子站了起来,看了一圈大家,“我是班长,我斗胆提一句。我们这几届,是最——”她顿了顿,“对国破家亡感受最深的。古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书还没读几卷,路已经走了万里。大家早就不是普通的同学,而是像兄弟姐妹一样了。”

林安抿着嘴、忍着眼泪看着她,手里紧紧拉着赵靖东的手。

“能够参军,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何况是与空军配合——”,她没有多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她的哥哥,牺牲和永恒飞翔在淞沪战场上的蓝鹰,“——这一点上,我要谢谢你,林安。”

林安笑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摇头。

“我们能够战斗,应该高兴,应该自豪。”赵梦醒抹去了眼泪,对大家笑着说,“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该哭!干了这杯酒,庆祝林安同学回国!”

铜火锅正中央燃得欢,牛骨高汤热气蒸腾,汤面泛着点点油花,照亮了每一张青春却带着疲惫的脸。锅边堆着切得整齐的牛肉卷和羊肉片,涮起肉来时,火苗偶尔从炉芯蹿起,映得几位同学眼角微红。

大家都喝了这杯温热的黄酒。

“为什么不能哭?”赵靖东忽然说,“二姐,你太拘泥了。长歌当哭,胸有不平,当然是要鸣的。”

“又跟我抬杠。”赵梦醒脸上泪痕未干,就又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

赵靖东没有站起来,而是坐着,慢慢地说,“小时候,大家笑我的名字太像个男人,但是后来,我特别喜欢我的名字。还有梦醒,你的名字,不正是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是民国八年(1919),二十一条——爸爸说,如梦初醒吗?”

赵靖东看着大家,没有哭,而是缓缓扫视了一圈,有些狡黠,“但是梦醒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对,那就是,我们能战斗,是幸运的事情。不管是今天死了也好,明天死了也好,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她笑嘻嘻地说,“我也喝一杯,就敬战斗。”

“受不了了,能不要不要死啊死的。”张妙妙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讲点避讳好吧?”

大家都笑起来。

林安也笑了,“不死了,不死了,要死的时候先找张妙妙批准。”

“你还说!”张妙妙说。

“那张妙妙不成阎王了?”查良铮同时开口。

大家笑得更欢了。

大家吃起涮肉来,学弟卢学文说,“味道都好,就是没有麻酱,差点意思。”

正说着,空袭警报响起来。在座的都是跑警报的老人了,赵靖东还在猛夹肉,被大家催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家店地理位置不错,附近就有一个防空洞,跑到洞里的时候,赵靖东的腮帮子还在咀嚼。

卢学文——现在是FAC连的一个排长——很不解地说,“这几个月,空袭很少了,是不是飞虎队偷懒了。”

张妙妙瞪了了他一眼,他立刻不敢说话了。

林安在这边问着张妙妙,“我只叫了清华的同学出来,别的排长、班长不会不高兴吧?”

“你饭都吃上了还想着这个 ?”张妙妙揣着胳膊看她。

林安挠挠头,“这个……”

“没事的,”张妙妙说,“我今天跟军需处打招呼了,我们连今天加个肉菜,让他们留下来的人组织一下。既然你问了,明天你也去看看吧。很多人你都没见过呢,也该认识一下你的‘下属’。”

“应该的、应该的。”林安连忙说。

她看见查良铮,虽然有点犹豫他会不会在写作组留下来,还是说,“查大哥,那个写作组,还是要拜托你多费心啊。最好拉一个班子出来。”

“我?拉班子?”查良铮指指自己,颇有“领导叫我去消灭唐僧师徒”的感觉。

“什么写作组呀?”赵梦醒来问。

林安解释了一下,赵梦醒很感兴趣,说,“我们政治部笔杆子多呢,正可以参加的。”

林安皱皱眉,“说到底不是第五军的编制。要来这儿还是得从五军脱离关系。”

赵梦醒沉吟了一下,“是有点麻烦,但是我可以写信给英文系的同学问问。”

“太好了!”林安笑开了花。

赵梦醒捏了捏她的脸,很感慨的说,“你都搭上蒋夫人了,我们也鸡犬升天了呀。”

“什么鸡犬,”林安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是鸡犬,那我作为你的舍友,岂不也是鸡犬?”

张妙妙点点头,“我看你在廖长官面前,确实挺喜欢摇尾巴的。”

林安一口气没喘上来,真想掐死她。

说着,警报解除。

大家走回去,汤都沸完了,也没什么好吃的了。林安照例来了一圈派克钢笔批发。连张妙妙也有份。

回去之后,林安准备住在张妙妙的宿舍里,她们又单独聊了聊。

本来张妙妙是想拒绝钢笔的,但是大家都收了,她如果不收好像是指责大家似的,也就没说什么。

现在她就说,“刚才不好不收,不然他们难做,现在你拿回去吧,我有个项链真是足够了。”

林安摆摆手,“什么值钱东西?能被你用才算是有价值了。你再说我可不高兴了。”

张妙妙还要再说,林安却转开了话题,“妙妙,我一直在想早上你说的避战畏战的事情。”

“嗯?怎么了呢?”张妙妙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一直在想,所谓‘党国烂到根子上’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恐怕就是这个意思。”林安坐了下来。

“党国烂到根子上?谁说的?”张妙妙很迷惑。

“甭管谁说的。”林安说,“如果我们都保存实力,不就是‘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么?毕竟咱们‘自己人’的命,肯定是比友军要宝贵的。退一步说,咱们自己人的战斗力,肯定也比友军要强,留待有用之身嘛。”

“嗯……?”张妙妙隐约觉得她说的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我在想,CP那边,是不是并非这样,因此才——”才赢了解放战争,林安停了停,说,“才吸纳了那么多青年。”

“怎么可能?!”张妙妙这回是真笑了。

她摇摇头,“CP那边,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高级将领,但是必然也有他们的陈诚长官、他们的杜长官。比如说朱毛吧,好像还有个彭?如果朱训练出FAC,毛就能随便拿去用?我可不信。”

林安心想,还真是这样,要不怎么没完没了的□□呢。

张妙妙看了林安一眼,“你怎么突然说起CP来了。”

张妙妙有些感慨,“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谁不向往CP?现在工作了,我倒觉得理论和实际有很大差别。”

“怎么差别呢?”林安有些不赞同,“你又不认识CP.”

“什么是救国?”张妙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看了林安一眼,“救国不是冲锋陷阵、不是喊口号、不是吃糠咽菜——救国是总结战术、是没完没了的报告、是了解家属的家庭情况、是枯燥乏味的工作。”

“什么延安是min_zhu、自由的圣地,”张妙妙顿了顿,“军队里怎么讲min_zhu? 我说大家投票同不同意去六战区?大家投票同不同意去惠通桥?那不乱套了?”

“要说新闻自由,你是写稿子的你明白,不正能量的话,你说出去,真的有害美援啊。说他干嘛?那不是给日本人递刀子么?跟长官说说,内部反应也就是了。”

林安轻轻一笑,感觉全世界执政党也许都一样,什么递刀子……敌对势力……

“这都无所谓,”林安挥挥手,“我也不信min_zhu,自由那一套。那个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组织度的问题。”

她站起来,“比方说陈诚叫你去六战区吧,你就不愿意。但是如果是杜长官叫你去六战区呢?”

“那也要考虑。”张妙妙说。

林安愣了一下,“啊?”

张妙妙说,“除了邱军长叫我去,不然我哪也不去。”

“哎呦。”林安这下真的以手抚额了,“你真是山头主义的一个活标本。”

“你不是?”张妙妙看她。

“我么……”林安苦笑,“五十步笑百步吧。”

“山头主义真就无药可救了么?”林安忍不住问。

张妙妙叹了一口气,“人总要自己为自己考虑,为手下的人考虑呀。我信任邱军长,也许也信任杜长官,可真未见得信任其他长官。你说CP里,难道随便一个长官空降了都能令行禁止吗?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有点反直觉。”

林安沉默着点点头,“看来——你是不相信军令部。”

张妙妙一拍大腿,“这倒是啊。”

她想了想,“说到底,还是各自为战了。虽然说大家都是中央军,但是中央军和中央军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张妙妙很感慨地说,“其实五军已经好很多了。我在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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