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之前敷药的气味?”维希抬头看向众虫。
“伤口很痛,昨天才停止敷药,可能药味仍未散去……”
雌虫们听着雄虫脆弱伤心的声音,都忍不住愤慨起来。
“坎贝尔,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啊!”
“对啊对啊,你看人家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你就把人家推倒。”
“你力气大,没轻没重的,伤到他怎么办?”
一些虫开始指责坎贝尔。
坎贝尔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一推就倒,他明明才用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此刻他不知为何感觉脸颊异常火热,他忍不住吼道:“那又如何!”
“我就是说他臭!推倒他!那又如何?”
“我就是讨厌雄虫,我欺负的就是雄虫。”
他转过身和那些雌虫对峙。
一时之间他的声音镇住了众人。
“啪嗒……啪嗒……”
雌虫优越的听力使得在场的虫们立刻听到了屋内响起的水滴声,他们向声源处看去,瘦小的雄虫正沉默地抹着眼泪。
“可是他看着还没有亚雌大。”有虫比划了一下,推出一只默默跟在后面的亚雌梅格,“你看,他分明比亚雌更像是亚雌。”
“会不会是搞错了?”还有虫小声嘀咕道,“雄虫不都是长得很丑吗?”
但是众虫心里都明白,对方雄虫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搞错,至少每次分发给那些星舰上雌虫的信息素缓解剂是真的。
虽然他们还没有资格使用,但也从不同地方见到过。
梅格被推出来之后,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仍旧伏在地上的雄虫,他眼光亮了亮。
刚刚他一直被挤在最后面,直到现在才看清这只雄虫究竟长什么样子。
其实在场的部分雌虫以前也是见到过这只雄虫模样的,他们有的曾经同为低年级同学,有的也是半日中年级同学。
但仍有一部分从未见过维希,而梅格便是如此。
他其实曾经见过其他雄虫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是眼前这样的虫。
这只雄虫和任何雄虫都不一样。
当然,他也和雌虫完全不一样,倒是有些偏向亚雌。
可身为亚雌的他也能够明显察觉出来对方并不是亚雌。
梅格紧张地抬头瞅了瞅眼前的坎贝尔,然后他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雌虫们,最后他一咬牙,绕过坎贝尔小跑着来到了维希的跟前。
他伸手将维希扶了起来,维希顺着力道起身,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但是梅格却觉得对方轻得像是一片云,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谢谢你,你真好。”维希轻声道。
梅格不敢抬头看对方,只能低着头不吭声,死死盯着脚尖,与维希肌肤相碰的掌心开始冒汗。
其他虫没想到只是晚了那么一会儿,就被梅格这个不要脸的亚雌给捷足登先了,他们眼神不善地看向对方,心里骂着脏话,这小亚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实际上那么有心机。
“我扶你过去歇着吧。”梅格小声询问。
“好的。”维希点头。
“不许你住在这里!”
坎贝尔见不得雄虫对自己完全置之不理的样子,他未经大脑的吼出声,上前一步拽住了维希的胳膊,“这是舰长的住处,你个雄虫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然而他的话在触碰到对方时戛然而止,他从没有摸到过那么光滑细腻的皮肤,身边的雌虫个个都是皮糙肉厚的,一些亚雌他总觉对方娘们兮兮的,也不愿意去碰,如今骤然触碰到雄虫,他一时语塞,竟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手,不舍得放下。
“你放开他!”梅格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勇气与力气,他上前一步挡在了维希的身前,另一只手用力推了推对方,“你把他的手都抓红了。”
坎贝尔这才看向小雄虫的手腕,原本白嫩的小臂此刻被他的大掌紧紧握住,不知道是自己力气太大,还是对方皮肤实在是太嫩,现下多了一圈红痕。
“我……”坎贝尔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但是却又莫名舍不得,磕磕巴巴了半天,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最后也没有松手。
两虫僵持起来。
“你们都围在这做什么?”
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雌虫们听到这个声音都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个个脸色一变。
众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朴若尔正好看到屋内梅格和坎贝尔一虫一手抓着维希的一条胳膊,他脸色一黑,快步走上前,将维希从两人手中拽出,拉到自己旁边。
他不禁扶额:“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拔河吗?”
“我……我没有……”坎贝尔结结巴巴地回道。
而梅格只低着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记住了,回头就找学校给你们记大过给处分,整天闹腾不学好,撬门都撬到我头上了。”
他说着看向众虫,“还愣着干什么,还准备在我这里过夜不成?”
其他虫听到这话,都垂头丧气地一溜烟跑走了,只有梅格和坎贝尔,一个恋恋不舍,一个欲言又止,磨磨蹭蹭到最后才离开。
“你没事吧。”朴若尔这才转头看向怀里的维希。
“没事。”维希摇了摇头,他一手捂住另一只被拽出红印的手腕。
“我看看。”朴若尔注意到之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对方掩盖住的对方,他看向还留有明显痕迹的红印。
“回头我就好好教训教训那帮小兔崽子,手下也没个轻重。”
“我没事。”维希只轻声答道,“不怪他们。”
他面上一副逆来顺受的神情,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他实在是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或许他需要一本小白花语录,实在不行小绿茶语录也可以啊!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阵子给朴若尔做了几回移动血包的原因,他现在竟然觉得这张向来眼高于顶的脸,似乎也会显出几分柔情。
嘶……
维希忍不住抖了抖,甩掉一身鸡皮疙瘩,自己怕不是脑子抽了,否则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自大狂加暴力狂也会对自己有一丝善意?
人家都要榨干自己最后一滴血肉了!
维希一手被朴若尔捧着抹药,另一只手忍不住揪起衣摆,他费尽心思地想着自己要如何博得这些恨雄雌虫们的一丝垂怜。
但是如今这幅纠结郁闷的神情落到朴若尔眼中,就成了维希委屈巴巴却又不敢吭声的模样。
“我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你的。”朴若尔许诺道。
“也,没有打扰。”
维希一听就急了,立刻摇头,不接触到其他虫,那他又怎么知道外界的消息,从而有机会逃出去?
“其实,这样挺热闹的,也没有不好。”维希语气落寞,“只有我自己在这里时,其实还是挺无聊的。”
朴若尔看着对方苍白无血色的脸,想着这只雄虫都快要死了,好像也确实没有必要再一直关着对方了。
毕竟只要等到铂兰回来,那对方的寿命也就只有短暂一月。
他现如今对其格外照顾的原因,也是怕对方早早就死翘翘了,让铂兰得不到这个治疗的机会。
毕竟铂兰的洁癖是真的还挺严重,换个其他的雄虫,他准下不了嘴,嫌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