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露面色微沉，眸若寒霜，周遭温度骤降，冷的要结冰了。
她扫一眼众人，拧眉道，“成何体统。”
瞬间，闵天雪和四师叔皆有所收敛，再不似方才那般针尖对麦芒。
“师尊！”
伊瑶径直跑向萧灵露，躲在她身后，扒着眼睛冲闵天雪作鬼脸。
只见闵天雪怒火更盛，眼神像是要杀人死的。萧灵露转头，看到的只有一个模样乖巧的徒儿。
“师尊……她要打我。”
伊瑶拉住她的衣袖，小声告状。
一个拿着宝剑喊打喊杀，一个弱小无助可怜寻求庇护，到底是谁的问题，显而易见。
萧灵露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半天，再对上闵天雪时，又恢复成冷漠疏离的模样。
“我的徒弟，不劳她人费心。”
“你们……你们都维护她。”
闵天雪剑指伊瑶，狠声道，“我与你相视多年，难道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吗？”
一直以来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不想和自己交朋友。可她不信邪，以为萧灵露只是性格如此，倒也无所谓。终有一日，她会把这块冰捂化了。可如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徒弟，萧灵露对这个丫头格外不同。
面对质问，萧灵露丝毫不为所动。
“望仙友自重，莫要损伤玄霄宗的颜面。”
“自重……”
闵天雪眼眶通红，自嘲的笑了。
正待此时，远方忽现金色鸾鸟。鸾鸟振翅飞向闵天雪，带来玄霄宗的消息。
闵天雪收到传令，似是有要事召她回去，不得不先行返回玄霄宗。临行前，她深深的望了萧灵露一眼，目光复杂多变，难以捉摸。
“可算走了。”
四师叔轻哼一声，“不请自来，还到处搬弄是非，真是晦气。”
糟糕，已经过饭点了。
伊瑶紧抿双唇，双眸失去光彩，可怜极了。
“我的饭……”
“不怕，小师妹。”
说着，大师姐掏出一包馅儿馒头，“我看你来晚了，特意留出来的。小师妹到饭点从不迟到，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伊瑶哇的一声，抱住馅儿馒头，眨巴着星星眼。
“谢谢大师姐！”
“不客气，不客气，小事一桩。”
大师姐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眼神乱飘。
“照顾师妹是我应该做的。”
伊瑶笑容灿烂，别提多高兴了，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被人抓住命运的后脖颈。
眨眼的功夫，萧灵露提着她飞上宝剑，扬长而去。
四师叔仰望天际，直到寻不见师徒俩的身影。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急脾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萧灵露把伊瑶抓回灵幻峰，布置一堆功课，让她没功夫再往外跑。
从法术到画符，伊瑶皆能迅速掌握，进步神速。萧灵露以为自己的教导方式总算归于正途，渐渐放松警惕。
直至傍晚，伊瑶坐在岩石上，手捧书卷，聚精会神刻苦读书。
萧灵露打开房门，瞧见的便是此番景象，顿感欣慰。
小人偶终于不再调皮，知道用功了。
谁知欣慰不过片刻，伊瑶的脑袋瓜便一点一点的，似是在打瞌睡。
吧嗒一声，书卷从手中滑落，径直坠地。
萧灵露眉宇轻蹙，绕到某人面前。
本该刻苦学习的小徒弟顶着两只假眼睛，睡的正香。
萧灵露：“……”
教会她作画，这倒好，她竟用来造假。
“阿瑶。”
“在！”
伊瑶支棱一下站起来，脊背挺得笔直。
等等……她好像听见了师尊的声音。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眼皮上的水墨画瞬间晕开，沾了一手墨水。
萧灵露：“……”
自从放任她去小厨房吃饭，别的没学会，先学会偷懒了。
“捡起来。”
萧灵露命令道。
“是！”
伊瑶睡得稀里糊涂，此刻尚未全醒，下意识照做，当即搬起岩石举过头顶。
萧灵露：“……把书捡起来。”
“哦。”
拿错了。
伊瑶放下岩石，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她又拾起书卷，一番折腾，脑子彻底清醒。
对上萧灵露的冷脸，伊瑶暗呼完了。
“师尊……”
她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童，低着头掰手指，时不时的偷瞄萧灵露。
师尊的眼神好凶。
“把这本书抄写三十遍，明日上交。”
言罢，萧灵露拂袖离去，再不理会身后的哀嚎声。
“师尊！我错了！”
伊瑶急忙求饶，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有师尊紧闭的房门。
她自知犯了错，惹师尊生气，老老实实抄写一晚上术法。待次日清早，伊瑶带着三十遍罚写，端着新沏的花茶，颠颠儿跑去主屋。
“师尊！”
“师尊！”
“师尊！”
正在打坐的萧灵露闻声抬眸，眉头微皱。
跟叫魂儿似的。
“进来。”
得到准许，伊瑶这才乖巧入内，将茶水双手奉上。
“师尊请喝茶！”
萧灵露淡淡的睨她一眼，接过茶杯，依旧沉默不语。
“师尊，我错了，真的错了。”
伊瑶凑上前去，深刻检讨，“我不该偷懒睡觉，以后不会了。”
“师尊？师尊！理理我嘛，师尊。”
伊瑶叽叽歪歪的声音在耳边无限环绕，萧灵露眉头越皱越深，轻轻吐出两个字。
“聒噪。”
伊瑶顿时捂住嘴巴，安静好一会儿。等萧灵露喝完茶水，她继续赔着笑脸靠过去。
“师尊，我发誓！再也不偷懒了。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伊瑶小心翼翼的拉过衣袖，见师尊并无不悦之色，便越发的大胆。
“好师尊，好不好嘛？”
她眨巴着大眼睛，乖桑桑的央求。
萧灵露心底早已柔软，可面上仍旧竭力维持冷漠。
必须让这家伙长长记性。
萧灵露仔细查阅那三十遍抄写，字迹工整得体，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她重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茶，始终不动声色。
左右等不到萧灵露开口，伊瑶痛定思痛，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主动把脸递过去给她捏。
“师尊实在不能消气的话……那就罚我吧。”
伊瑶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记得师尊对她的脸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