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沈言颈间的青筋在匕首下跳动，赵予初盯着他泛蓝的眼瞳——那抹异色竟与漠北巫蛊录中记载的"牵丝蛊"如出一辙。掌柜枯槁的手指擦过她腰间玉佩，阴笑道："赵小姐可知璇玑阁为何覆灭？你母亲死前托人送出的星盘，此刻正在漠北王帐中。"

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众人脚下青砖裂开蛛网纹。赵予初趁机将袖中瓷片射向壁灯，飞溅的灯油点燃掌柜的衣摆。趁着混乱，沈言反手扣住匠人腕脉，蛊毒血顺着匕首滴落，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走！"沈言嘶吼着撞开暗门，却被突然涌入的紫甲卫逼退。为首的异族女子头戴狼首额饰，腰间弯刀缀着七颗人牙——正是漠北五公主怀安。

"阿言，父王说过你迟早会回来。"怀安的汉话带着草原腔调，刀尖轻佻地挑起沈言下颌，"毕竟当年你在狼神庙发的誓..."

沈言突然暴起夺刀，刀光映出他颈间狰狞的狼头刺青。赵予初这才惊觉，这位看似文弱的书生，握刀姿势竟与漠北骑兵如出一辙。

暗河在脚下轰鸣，赵予初被推搡着穿过铸铁通道。两侧岩壁嵌满人骨瓷瓶，每个瓶口都封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符。怀安抚摸着某个瓷瓶轻笑："这些都是不肯归顺父王的璇玑阁旧部，他们的骨灰混着紫焰矿，烧出的瓷器能摄人心魄。"

地宫中央，三百匠人正将冒着紫烟的矿石填入龙纹窑。赵予初突然认出矿砂中混杂的星纹石——这正是母亲遗留的手札中提到的"陨星砂"，遇火即燃，可炼出蚀铁如泥的邪兵。

"很壮观吧？"怀安指尖划过赵予初苍白的脸，"当年萧煜的母亲就是在这里，被炼成第一尊人骨瓷...嘘，你听——"

“萧煜……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我亲爱的赵小姐。”

窑火中突然传出凄厉哀嚎，某个匠人失足跌入火口。赵予初胃部翻涌，终于明白那些"不打不骂"的囚徒为何眼神空洞——他们的亲眷都被封在头顶的瓷瓮中，稍有不慎便会坠入火海。

沈言被铁链悬在祭坛上，怀安亲手将狼血涂抹在他刺青处："还记得吗？十年前你为救染疫的汉人村庄，自愿成为狼神祭品。"她扯开衣襟，心口同样的狼头刺青泛着红光，"如今漠北与中原开战在即，你的蛊毒...该发作了。"

地宫忽然剧烈震颤，赵予初趁机撞翻祭坛上的星盘。碎裂的陨星砂迸发耀目紫光，映出岩壁上巨大的璇玑星图——那竟与母亲教她的织女星阵完全契合。

"原来如此！"赵予初突然抓起燃烧的松明，沿着星图轨迹点燃七盏长明灯。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怀安脚下的石板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

沈言在最后一刻扑向赵予初，蛊毒血溅在星盘残片上，竟凝成完整的漠北布防图。远处传来萧煜的呼喊，而怀安的弯刀已穿透沈言肩胛："阿言，你终究选了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