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副本是由系统所创造出来的，那么只要杀了系统，或者说，强制让系统送他出副本，也同样可以破除轮回。

段故宣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办法按照这个方案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说起来倒是挺容易的，做起来却很难。因为谁也不知道系统是谁，也同样不知道系统在哪。

「不用担心，我知道系统是谁。」

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围绕在他的耳边，惹得段故宣耸了一下肩膀，试图去缓解这种异样的感觉。

话说它真的知道系统是谁吗？

“好啊，那你说说看是谁？”

「君珥。」

那人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地愉快，就如同将自己多年来保守的秘密，转身告诉别人一样痛快。

可最好笑的是，告诉段故宣这个天大秘密的，就是他本人。

“有些让人惊讶呢，不过，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男人并没有如想象般露出他的惊讶表情，君珥有些失望。

这无论换作是谁，都会表现得很惊讶的吧？段故宣也未免太冷静一点了，难怪当初说要当陌生人的时候是如此的决绝。

「信不信都是由你，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副本并不会维持太久。」

「原本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所有的NPC包括每个副本里的怪物，都会经过这里，然后进行新一轮的轮回。」

「他们会被清除上一次副本时的记忆，等到下一次副本再次开启时，就会被投入并重新使用。」

段故宣频频点头：“听起来呢，倒是很简单，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不过我想问一句，所以我为什么没有在这一次轮回里遇见过之前看到的NPC呢？”

他不是没有上一次轮回时的记忆，按照道理来说，早就应该会遇上之前遇到过的那些NPC了，可是这一次副本开始之后，段故宣除了君珥，就只看得见一座孤零零的房子。

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活的生物存在。

「你没看见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存在。」

君珥非常诚恳地对他说道，在那以后，段故宣似乎选择相信了他的说辞。

段故宣问他：“如果我杀了君珥，那么这个副本世界就会坍塌对吗？”

尽管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他对于要对抗系统这一件事情是非常抗拒的。

段故宣当然希望能够早日脱离副本，可是，对方可是君珥。

一个曾经短暂地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

即使再怎么讨厌这个人，他也不想与对方走到这个地步。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犹豫了。」

君珥盯着那张脸，说出了这句话。而后，他却是不敢听接下来的回答。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就只是为了要让段故宣说出那一句话。

「他杀了苏宣琪和林采，难道你不想为她们报仇吗？」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恍惚之间，点燃了段故宣内心的什么东西。他不敢相信地回忆自己刚刚听到的这句话，大脑一阵宕机，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杀了…谁？

为什么…？

反应过来以后，他忍不住地蹲在地上，吐出一摊苦水。

段故宣感到恶心，他的大脑开始思维跳跃，不断地形成一条一条的线，这些线又都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副恐怖而又瑰丽的画面。

君珥也许会用那双深邃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痛苦，而苟延残喘的卑微人类。

然后轻轻地对她说出那句：你的样子真美。

他从未想象过君珥会真的杀人。

段故宣强撑自己的身体，然后问它：“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只不过是他大脑里存在的声音罢了，而且并没有证据就说明她们是真的死了。

「我以为你会很聪明，结果没想到还是这么的愚笨。」

那声音带有一点嘲弄别人的意味，他显然是在用激将法逼迫段故宣去相信这个事实。

男人的身体开始站不住了，他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然后回想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个木偶人僵硬地移动自己笨重的身体，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段故宣的肩膀。

段故宣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只得呆呆地盯着那个木偶人看。

「她长得和苏宣琪一模一样对吧…？」

「她早就死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说完，一阵微风吹拂，段故宣无意间吸入了某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气体。他开始相信它说的话，打算在找到君珥以后，立马杀了他。

“好，我信你。”

任务达成了。

虽说进度比他预料中的速度要快了很多，但至少这是件好事，君珥很快就能彻底解脱了。

君珥立马将他传送至下一个副本：刺杀夜。

事情如果进行的顺利的话，这也许就是段故宣参与的最后一个副本世界，也是他们最后的分别之地，所有的事情都将在这个夜晚，彻底解决。

“欢迎来到最后一个副本，段故宣，我等你很久了。”

男人随意地坐在了遍地尸野的土地上，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上被沾染上那些血迹。

君珥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他的眼睛有一半是白色的，另一半则是红色覆盖，看起来特别的诡异。

段故宣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原来真的是你。”

“是你杀了她们吗？”

“当然。”他说。

“对了，还没和你说规则呢…”，他干脆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段故宣的面前，“这个副本特别的适合你，因为你很想杀了我对吧？”

“是又怎样？”

“刚好，这个副本的最终任务就是杀掉系统，而我呢…却又刚好是系统，你说巧不巧，你的对手是我。”

君珥显然太兴奋了，他的身体在颤抖，甚至连同他的声音一起，都在止不住地颤栗。

“这个副本里，只会有永无止境的夜晚，你也看到了，这里死了很多很多的玩家，真不知道这次你是否也会和他们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去。”

青年打断他的话：“好了，别废话了，快说规则。”

“嗯…”，君珥无奈，“这就像是每一个故事开始前必须说的前言。”

“规则嘛…其实这个副本里没有规则的限制，有的只是绝对权力的控制。”

但是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他自己也作为玩家，与段故宣进行对抗。

“好。”段故宣捡起旁边的石头，用力地砸向了君珥。

那颗石头直接命中了他的额头。

“那么，我现在可以开始杀你了，对吧…？”听声音，段故宣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君珥倒是并不生气，他摸上额头的伤口，然后舔了一下。猩甜的血液在口中化开，他微笑了一番，之后抬起头来，直勾勾的望着那个男人。

他从未有过像现在一般激动的时刻。

如若段故宣就此机会能将他彻底解脱，那段故宣自己也就能解脱了。

一阵沉默过后，君珥回应他：“看来你很有自信。”

世界开始重建，面前的那些尸体就像是一串串的数据，在他们的眼前不停流过。仅仅几分钟，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学校。

这座学校的外表看起来很熟悉，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就是他们高中时期就读的学校。

而他自己，被人换上了高中的制服，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学校大门走去。

君珥同样也是如此，但他的情绪显得非常淡然。

不过当两人进了学校以后，他们就可以随意支配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了。

段故宣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明白，既然是对抗游戏，为什么非得要来这里…？

“没什么意思啊，反正副本的样子只由我决定，这对我们之间的游戏公平性并没有什么影响。”

“行。”

段故宣认了，他毕竟没法和这种人讲道理，讲道理是没用的。

但既然进了这个学校，那么就说明他们是不可能会从学校大门出去。那么，他们能够躲藏的范围也就大大地缩小了。

男人先行一步，他走进教学楼里，时不时地还会回头展望一眼，看起来就像是想让段故宣跟上去。

他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某人暗中埋伏，段故宣只得小心翼翼地踩上阶梯，然后时刻注意会不会有人从旁边偷袭他。

“你在哪？”段故宣问道。

君珥回应他：“来304。”

走过一层又一层阶梯，他很快来到了三楼的平台上。花了几分钟，段故宣找到了304教室。他迫不及待地想打开房门，想要看看君珥到底想干什么。

打开教室门以后，整个教室里很安静，中间最末尾，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人。

他似乎是等无聊了，所以将目光投至窗外，想要找寻一些有趣的东西。只不过门口发出来的动静声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来了。”君珥语气十分温柔，他笑着招呼段故宣也一起坐下。

男人没搞懂是怎么回事，这人一反常态，肯定不怀好心，他特意坐到靠窗户的最后一排，然后一直死死地盯着君珥，以防自己被突然袭击。

“不用太紧张，我只是想来体验一下你的校园生活，就像这样，坐下来好好的听一场课。”

君珥打开了书本，拿起一支笔，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他这话说的倒挺奇怪的，什么叫做想体验我的校园生活…？

段故宣说：“我记得我们曾经是高中同学来着。”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君珥，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说出了他的猜测：“难道你篡改了我的记忆？”

“是的。”

男人很轻松地就承认了，不过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功劳”，但无妨，这有利于他的计划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