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没有办法,只能灰溜溜回去复命。
“算了,下去吧。”崔东家捏捏鼻根,她的护卫也算是好手了,却连一招都走不过,可见那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就当卖了个人情出去。
虽然心头还是很不爽就是了。
城里待不下去了,王大福只能回村里。
刚一进村,有股熟悉的不良感觉涌上心头,往日巴结他的村民没有一个凑上来套近乎的,还一个个在田埂边窃窃私语。
王大福听见一声硒笑,抬眼看去却对上了村民鄙夷的眼神,他的脑中腾地冒起白烟,怎么回事?难道城里的事已经传到村中了?不可能这么快啊!
肯定是家里的老娘们闹了什么笑话,害得他受了牵连。
王大福几步上前揪住那个村民,“你笑甚?!”
被抓住后村民有些怕,缩了缩脖子:“我没笑啊。”
“你当我瞎啊?”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你还想打人吗?”几个村民围了上来,原本他们对村里刚起的流言还有些不信,王大郎在城中都干多少年了,不可能出事。但流言才传了半天,王大郎就一身尘土脚印地偷摸摸回村,他们当即就信了流言九分。
有早就看不惯王大福作风的人嘲讽道:“我们笑的就是你王大福!平素好像多了不起钱花不完的样子,原来是贪了东家钱啊,你怎的还没被官人抓进去?”
“对啊,清原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有道是树倒众人推,王大福还是棵不让人乘凉的歪脖子树,村民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唾沫横飞。
王大福气得双目喷火,是谁在传他谣言!
村民声大又不饶人,都是长期干活的身强体壮之人,王大福恨得不行,又不敢打起来。
一回到家,王大婶还没有眼色的追上来问村里的流言是不是真的。
“是是,是真的,行了吧!你烦不烦!”王大福一把把他老娘甩到地上,把外面不敢发的火全发在家里,一进屋,碗碟锅盆被扫碎了一地。
“哎哟!造孽啊!”王大婶趴在地上大声痛苦,里屋王大福媳妇抱住虎子根本不管外面人的死活。
“母亲,阿爹砸了碗是要买新的吗?”虎子哈哈大笑,“我早就看那破碗不顺眼了,没有里正家的好看!”
“别乱说话!”王大福媳妇捂住虎子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兔崽子。
王大婶倏地抬起头来,“是池晋!肯定是池家的小畜生害得!”
“你发什么疯?”王大福不耐烦喝了一句。
王大婶忙爬起来,将最近和池家的摩擦道出,“大福啊,肯定是秦愿那个贱蹄子鼓捣她女人设计的你!”
王大福越听眼色越阴沉,他想起那日池晋拒绝卖野鹿给他,原来是早有过节,他说呢!
“砰!”他一拳砸在桌上,“欺人太甚!”
“都怪你惹是生非!现在泰和楼那老女人逼我把钱都还上,你快把家里的钱和地契全给我!”
“还钱?”王大婶懵了,怎地还要还钱啊!大福他也没给过家里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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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头变换得极快,方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子又天光渐暗,厚重的云层逼仄得人喘不过气来。
池晋从泰和楼那边脱身回来,刚到自家门外,就瞧见了熟悉的一幕。
张三郎那小子正猫着腰在她家院墙外徘徊,这回倒是没爬墙,只是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任谁来看都得报官抓了去。
池晋脚步一顿,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都快把他给忘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啊?放着大门不敲?
张三郎若是知道池晋的想法,定要大喊一声冤枉啊!他就是胆儿小!
“张三郎?”
“哎哟,池二女郎,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张三郎先是一愣,随即堆满了谄媚,颠颠地跑过去。
在他扑过来时,池晋不着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哈!
他刚到池晋跟前就唾沫横飞:“这几天为了揪出传谣言那人我是夜不能寐......”
大话一箩筐就是不到重点上,池晋挺无语地打断:“讲重点。”
“咳。”张三郎左瞅右瞅,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似的,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猜是谁?就是里正家的三娘子。”
池晋微微皱眉,那李三娘子不就是之前在溪边梳着双丫髻的那个坤泽小娘子嘛,除了王大婶,就属她嘴里不饶人,绿茶味熏天。
“那李三娘子可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她爹是里正,这公道怕是讨不了。”张三郎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透着些心虚害怕。
池晋不太高兴,里正的女儿就可以随意犯错了?“她咒骂别人命不久矣,我求个道歉怎的里正还能拦?”
张三郎苦着张脸,里正要脸当然不会,但李三娘子,啧!
虽然这事是池晋逼他去查的,但他心里又何尝不为秦娘子把抱不平,见池晋不上道,也就多说了几句。
“哎呀,你不晓得村里的情况,李三娘子可是村里一枝花,她又会说话,到时颠倒黑白,污水泼你一身都洗不干净!”
池晋听出来了,这张三郎和李三娘子有瓜葛啊,“你招惹过她?这么清楚?”
“谁招惹她!”张三郎要跳脚,“分明是她小肚鸡肠,单方面针对我!”
提起这事,张三郎更心虚了,说起来秦愿被李三娘子针对,还真是他那张嘴惹的祸。
当初那李三娘子曾看上过他的大姐张大女郎,可他一时嘴快,当着她的面说了句“她还没有池家的小媳妇好看”,结果就被她记恨上了。那坤泽心眼儿小得很,之后没少撺掇人来找他的麻烦。
当然,这事张三郎是万万不敢让池晋知道的,他还不想被铁拳制裁。
“依我之见,还不如往那李三娘子屋里扔些老鼠蟑螂,吓她一吓,既恶心人,又不会把事情闹大。”张三郎搓搓手,一股子跃跃欲试的模样,“这村里的暗巷后门、墙头高低,我熟着呢,保管李家抓不到人,嘿嘿!”
池晋看着张三郎这积极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有点不爽,这小子不会是真的惦记上她媳妇了吧?
还熟悉暗巷后门、墙头高低?真刑啊!要是哪天村里遭了贼,她一定第一时间举报张三郎。
“馊主意,这些小打小闹能制止她日后使坏吗?”村里人敢肆无忌惮传秦愿的谣言,就是欺负她一个外村嫁进来的,无人撑腰。她要是不杀鸡儆猴,立个典型,日后谣言还会层出不穷。
“那,那你要是想对付李三娘子,不如找李四郎合作。”张三郎挠了挠头,“当初李四郎被逐出家门,虽说表面上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但背地里少不了李三娘子的绿茶手段。毕竟李四郎是里正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里正心里也是舍不得他的。”
“我今儿个中午还看见李四郎和王大郎往小青山去了,你要是想找他,我可以帮忙先去联系。”
李四郎,张三郎,池晋嘴角一抽,怎么那么不对劲呢?是要凑齐一桌情敌斗地主吗?
她看张三郎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你小子,不该惦记的人别惦记。”
张三郎莫名心虚,强声道:“我哪能!我就是见秦娘子被欺负,打抱不平,嗯对,打抱不平。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
“最好是。”池晋皮笑肉不笑,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管他什么张三郎、李四郎,都是些歪瓜裂枣,没一个配得上她家娘子的,看着就心烦。
有些人自以为他的喜欢有多了不起,实际上只会给别人带去麻烦。
但凡池晋是个心眼小的,自个妻子与外边人不清不楚,都不会让秦愿过得好。
打发了张三郎后,池晋转身刚要进家门,余光一瞥,却瞧见秦愿背着菜篓和隔壁何寡妇有说有笑地从菜田里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接,池晋先慌忙移开视线,又后知后觉,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还未待她想清,耳边传来一声细语。
“阿晋。”秦愿轻声唤她,眼波流转间竟带着几分含情脉脉,她松开何寡妇,自然而然地挽住池晋的手臂。
温软的触感让池晋浑身一僵,耳根悄悄红了。她家娘子转性子了,当着外人都不害羞?
何寡妇掩着嘴笑:“哎哟,我方还在说池二女郎贴心,将小愿啊养得容光焕发了不少。”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放得开,搂搂抱抱一点不把她当外人看。
秦愿抿唇一笑,眼尾微微上挑:“何嫂子您别打趣我们了,阿晋脸皮薄。”说着转头贴近池晋,“对吧,妻君。”
近得池晋都能数清她眼睛的睫毛根数,都说清冷美人一笑倾城,对着妻子的美颜暴击,她怎么能说不?!只讷讷道:“嗯,对,我脸皮薄。”
何寡妇笑得前仰后合:“行啦行啦,知道你们感情好。”
池晋此时压根没注意何寡妇的打趣,只觉得喉咙发干,秦愿的手指在衣袖的掩盖下轻挠她!
这还是她那清冷如月的妻子吗?
昨日还冷着脸,今日,难不成解气了?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惹火了秦愿。
“那我同阿晋就先回去了,明儿还是在这等你?”秦愿笑着摆摆手。
“行嘞。”何寡妇应道。
待何寡妇走远,秦愿忽然松开手,转身就往院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