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是的，我去找了你之前看的那本书。”

这倒让克里斯汀有些惊讶，她终于从她写得乱七八糟的魔法史论文中抬起头来，挑起一边眉毛打量着哈利。

“哪里都没有这本书，我去问了赫敏和平斯夫人，还去禁书区找过了，都没有。你介意借我看看吗？”

“……为什么？”克里斯汀抛下羽毛笔，向后倒进椅背里，脑袋转向窗外，只斜眼睨他。

“我想，呃，多了解你一点？”哈利皱起眉，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早知道带赫敏来一起问了。

“说实话。”

“你在禁林救了我。”他认真地说。

她叹了口气，“就算我不帮你，费伦泽也会帮你的。”

“但你还是帮了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禁林，那团黑影又是什么？”

克里斯汀抿了抿嘴，飞快地编出一个谎言：“家族秘术。那本书是从我家的图书馆拿来的，那个召唤术是独特的保护咒。我去禁林练习，那是我父母给我布置的，呃，作业？他们希望我学会并传承。所以……恕我不能多说了。”

她耸耸肩，哈利确实对巫师界一些家庭保管、传承的秘术完全不了解，但他能理解她不方便多说的理由——毕竟是人家的家族秘辛，再多打听似乎就不礼貌了。

“那么，你们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听说是关禁闭？”

“哦，是的，嗯，夜游。”哈利的眉头高高耸起又落下。“不过马尔福为了抓我们也被罚了，倒不亏。”

“他是我表弟。”克里斯汀看着幸灾乐祸的哈利，突然放出一个令他惊掉下巴的消息。

“啊？”哈利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周围人立刻向他投来不满的目光。

现在幸灾乐祸的轮到她了。

“我妈妈和他妈妈都曾是布莱克。”她看着他惊讶到差点失态的样子笑了出来。

“你们……”

“比如我们都是金色头发？”她笑嘻嘻地说，轻巧地揭过了关于禁林的话题，“因为我们的妈妈也都是。”

“……好吧，一个害我关禁闭，一个顺便救了我。”

罗恩抱着他的巫师棋来找哈利，问他开始“学习”之前要不要再来一盘，见到克里斯汀时有点不知所措。照理说他和斯莱特林们是不对付的，但哈利竟然说她在禁林里救了她——尽管他当时提出了怀疑，谁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但她救哈利的事情毕竟是事实。

哈利知道他说的“学习”是指赫敏交代的研究魔法石的任务，于是他朝罗恩挤眉弄眼，说好的，稍等。

“再见，克里斯汀。”

“再见。”她重新低下头去对付她的论文，哈利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和罗恩走了。

“她怎么说？”

哈利把家族秘术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罗恩长长地“哦”了一声，说这种事情的确存在，古老的血缘保护魔法什么的，他听妈妈当奇闻异事讲过，只存在于少数特定的家族当中，只有那个家族的后代才可以使用。“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说实话，倒是也有可能。毕竟魔法是很神奇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身上有很多秘密，不是吗？”哈利低声说。

“是啊，不过很多斯莱特林都神神秘秘的。”罗恩耸耸肩，不是很想了解塞比西。“而且现在最大的需要解决的秘密应该是魔法石？”

“的确，我们走吧。”

图书馆里，克里斯汀的羽毛笔笔尖戳破了羊皮纸，墨水洇散开来，滴到桌子上，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乱了她的心，既然无法完全冷静下来，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大闹一场，哈利估计也快要碰上什么大事，等到时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也能替她分去一些他人的口舌。

省得之后等血冷了，又掉入权衡利弊的无限循环里，掂量这个担忧那个，总是摇摆不定，给自己徒增烦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了。

“你想去找校长？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不打算跟我说，也可以先去跟斯内普教授说。”麦格教授惊讶地看着这位突然闯进她办公室的不速之客。

“斯内普教授现在不在办公室，我去找过了。这是我与邓布利多校长之间的事情，我十一岁的时候，他劝我选择霍格沃茨而不是伊法魔尼时向我承诺过的。”她尽量表现得礼貌，不想花时间起争执，但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无可奉告”。

麦格教授了解一些她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她变形课的学习一直很认真，成绩很好，从不惹是生非，最终还是告诉了她校长办公室的口令。

“哦，欢迎。”邓布利多从信件堆里抬起头，月牙形眼镜滑到鼻尖，那双流淌着岁月痕迹的蓝眼睛直视着另一双年轻的蓝眼睛。

“我想建立一个我的俱乐部，您来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资格。”克里斯汀开门见山。“您答应过我，如果我将来想在霍格沃茨做什么事情，您不会阻拦我。这是我当初愿意来这里上学的条件。”

“那么，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了？”他轻轻搁下羽毛笔，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微笑着说。

“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摇摇头，慈爱地看着她。“也许米勒娃会不赞成，不过西弗勒斯应该会支持你……”

“她怕我成为第二个伏地魔，是吗？”克里斯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她今天只是来征得他的同意，方便日后名正言顺、畅通无阻地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来争取别人的支持。

他并没有恼怒，原谅了年轻人的冲动。“不，你不会的，你和他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

别告诉我我天性善良，别告诉我我不可能堕入黑暗。

“你会干出一番属于你自己的事业。”

克里斯汀听完他的话，挑起一边眉毛，微微有些惊讶，但她克制着不在年长者面前露怯。“我知道。”

我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她抽出魔杖，邓布利多笑着说，他好像又找回了好多年前当老师的那种感觉了，“看起来我该兑现当初劝你来这的承诺了？嗯，非常的野心勃勃，我欣赏你的眼神，那叫我想起年轻时候的我……或许还有一位老朋友……这多让人振奋啊，霍格沃茨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斯莱特林同样会为出了你这么一位巫师而高兴的，希望你能做好他们的表率。”然后他礼貌性地、为了不伤害年轻巫师的自尊而掏出了魔杖，慢慢站了起来，用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轻柔地说着，“我想这不是一场正式的决斗，就不必行那些麻烦的礼了。”

她知道她在睿智的校长面前没什么秘密，干脆利落地使出了所有她会的决斗魔咒。

等考核完毕，她把魔杖放回衣袍里，他轻轻鼓了两下掌，对她点点头，示意她通过了，尽管他的杖尖几乎没抖动一下，而他更是连嘴都没张一下，始终保持着那差点令她恼火的和蔼微笑。克里斯汀有些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那么，你想管你的俱乐部叫什么呢？”

“S。”

“哦，很简洁的名字，意味着什么呢？”他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处理信件，说话时一副闲聊的派头。

塞比西？斯莱特林？蛇？真相？星空？风暴？故事？成功？支持？

这实在是语焉不详，有太多种可能了。

“所有。”克里斯汀的目光如炬，燃烧着少年的热情。

“年轻真好啊，充满活力。”他慈祥地感叹着，脸上的皱纹微微展开。

“请帮我转告麦格教授，”

她是那么的骄傲，不屑于模仿任何人。

“塞比西只会成为塞比西。”

克里斯汀只会走她自己的路。

“不妨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你自己说呢？”

“那还是算了，我更倾向于用行动证明。”克里斯汀微微笑了起来，蓝眼睛里在一室烛火映照下闪着凌厉的光，像波澜壮阔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