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灯一盏盏暗了下去,我们所在的这个角落也趋于黑暗,只有路西法所在的那块吊灯仍然坚持发着光,在细碎的声响过后,我感觉到客形知拉了拉我的袖子,然后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耳边。
“我们要过去吗?这儿太暗了。”
我悄悄握住她的手,确定好位置,然后在她掌心写字:再等等。
“还要等什么?”
路西法不耐烦地说。
知道被看破了之后我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朝他那儿走去。从脚步声来看他们两个没有跟上来。
看到我过来后路西法似乎很高兴,他向我伸出只手,说:“坐到我身边来,去祸。”
“去祸”是我的小名,只有路西法和【柳叶刀】知道这个名字的存在。
现在他这么突兀地一叫,我有种秘密被曝光的羞赧。
这种感觉太过反常,于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接收到后他也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之前那个话题。
“呐,【出逃】。”
*
在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滋生,包括但不限于欲望和螨虫,以及一些隐秘的罪孽。
而我滋生的,是一种渴盼。
发现图书馆是个偶然的机会。
那天我在迷宫般的塔内乱窜,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空,失重感传来,我闭上眼,等待最后的审判。
——迎接我的不是个坏结果。
有人接住了我,我也第一次看见了灯光。那是梦一般的美好。
我对色彩的感觉来自一次偷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也是我将各种东西与书本连接起来的桥梁。
我想,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发霉。
*
那之后我会趁着【柳叶刀】不在的时候跑到那个有太阳花的洞穴,和那个声音说话,祂告诉了我很多东西,最后还给了我一张地图,那上面用荧光粉标着塔的出口和线路。
很遗憾的,我没有找见图书馆的位置,问祂时却没有得到回答。
不过没有关系,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抱着地图,我悄悄溜回了房间,在床板嘎吱嘎吱的声响里陷入安眠。
在第一千次犹豫后我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我认识的人,我知道,他们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古井无波。
但为了保障安全,我还是透露了一些虚假信息。
我也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我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计划在刚开始顺利的进行,因为分工明确,目标一致,那几条通往外面的小道很快挖好,就差最后一个关窍。
但我喊了停。
因为我发现,有人在告密。告密的对象是【柳叶刀】。
这个发现使我毛骨悚然,就好像她时刻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决定把那个人揪出来。
了解我的人并不多,知道我是幕后主使的人更是只有那几个,所以在我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后很快确定了目标。
这一过程中我谁也没告,包括路西法。
虽然他可以轻轻松松地知道告密者,但我不希望借助他的力量。
而他也答应过我,不会随便探查我的秘密。
之后的某个夜晚,我拖着被【柳叶刀】砍伤的右臂,掰断了那个人的双腿。
时至今日,我仍然可以清晰地想起,她瞳孔里的我,和我背后的黑暗。
她是个哑巴,微弱的嘶吼也被我死死捂住,掐灭在夜里。
我看着她,说:“在祈祷什么?”
你在祈祷什么啊……明明快把我搞死了…
不过没关系。
我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站着看了她几分钟。
没关系,先死的人不是我。
这就好。
闭上眼的前一秒,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中盘旋:我需要月色。
然后我便沉沉睡去。
「月色可以洗刷掉我的罪孽」
「可这里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