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骗就骗一辈子……”
回程的马车内,陆念慈嘴里呢喃着,神情茫昧。
虞舟的一番反问,她有一瞬间是想要开口说爱他的。
她不是好人,对于程尉泽来说更是恶人。
欺他利用他一次不够,还要再度利用。
当年朝他捅向那一剑,她就没想过此生再相见。
短暂又亲密的相处中,她很清楚程尉泽非良善之人,清俊面容下藏着危险,她即选择撇开陆家与程家的关系而亲自动手,自然清楚知道依照他的性子,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她手执长剑本该刺向的是他心脏,恶人怎么可能允许潜在的危险存在呢,将危险遏制在摇篮中才是明确的选择。
但她心软了。
至亲兄长撞死在宫中,程家被抄家,而他拼死逃离的那一刻,是为了再看她最后一面。
他本可以逃走,为了见她,像老鼠一样藏匿京城暗处,这才耽搁了时间,从而被官兵循着踪迹追查。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尾通红,用力搂住了她,指节绷紧,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血骨中。
血腥味道萦绕鼻息,刺得她全身颤抖。
“阿苑……我兄长死了,我只有你了。”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落在脖颈上的泪珠。
滚烫,潮湿。
悲痛,压抑。
她是要说些什么的,但哽在喉咙里,酸涩又艰巨,最后化为沉默。
远处人影逼近,耳边响起他小心翼翼的声音:“阿苑,若是……”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不知前路的承诺。
“以后……你别再避我,等我一些时日,会很快,好吗?”
当时她的回答是什么呢?
是猛地推开,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剑穿心。
纵然她手上偏移了些,但依旧凶险。
殷红的血快速流出,看到他面上痛楚和坠下时的绝望。
她曾经想过,若是有人这般践踏自己真心,害的自己濒死,若是有朝一日再次相见,会怎样。
毫无疑问,她恨不得将此人啖其肉,饮其血,绝不会让此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程尉泽没有。
甚至格外容易应付,她不过狠心用了一次苦肉计,一次失忆,甜言蜜语般诉说着虚假的爱意。
可他信了。
陆念慈深吸一口气。
她本就是恶人,做的事情自然是卑鄙又无耻。
但是程尉泽,他……
马车行至宫门,没等她思绪,忽地停下,从帘子外伸进来一只手,帘子拉开,她看到了程尉泽。
薄暮冥冥,霞红日光透过桑榆枝叶,落在他含笑的眼眸中。
一如那年京城酒馆里,三两个客人喝的烂醉如泥,闲来无事的她摆弄着耳上坠子,目光闲散的瞧着门外鸟雀,不经意回眸,看见了出神地望着自己的程尉泽,眸光对上,他慌忙躲开眼睛,耳尖爬上一点霞红。
那时她玩心肆起,跨过店中桌椅,故意凑近去问他,今日新画的眉形可好,是不是太浓了。
看他躲闪眼神,又靠近几分,然后看着他耳垂一点霞红蔓延。
两人靠的很近。
她甚至可以闻到眼前人身上散发的冷香,格外清冽,清清淡淡的却宛如实体,索绕鼻息,像是要将她周身都给裹挟其中。
她忽觉不对,向后退去。
白皙手腕却遽尔被攥住。
严严实实,手筋略略鼓起,指节泛白。
他眼神不再躲闪,盯着她眉毛,认真道了一声“不浓,很合适你。”
明明他声音依旧温和,嘴角含着笑,害羞而泛红的耳垂,但她莫名觉的一股奇异感觉,因为他的眼神中带有暗色。
但很快又消弭。
神色柔和,眸中倒映着她的面容。
就像此时。
仿佛那些欺骗,利用,伤害还未发生,他们只知彼此,纯粹又炙热。
脑中有浮现虞舟的话,陆念慈霎时清明。
利用也罢,反正这辈子自己是没办法离开他了。
她还剩不到一年的寿命。
他们有共同敌人,心中所想的也都是杀了徐逊,为家人报仇,她为陆家,他为程家。
反正目的相同。
他想要自己爱她,她想要借他权势。
她给他爱意,他给她权势。
何尝不算是互利共赢。
下一刻,陆念慈笑逐颜开。
“阿泽,你来接我了。”
“快抱我下去。”
张开手臂,她身体向前倒去,堂而皇之的要求。
她知道程尉泽不会拒绝自己的靠近,甚至很喜欢。
“当心。”
那人笑意更浓,稳稳当当接了满怀。
冷调雪松香味萦鼻,网住了她整个人。
陆念慈顺势搂住他脖颈。
“阿泽,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唇凑到他耳边,殷红的唇瓣靠的很近,说话间有热意擦过耳垂,“我今天满脑子想的可都是你!”
程尉泽只觉身体一阵战栗。
不知是因为耳边的若有若无的靠近,还是她说很想自己。
“阿苑只有今天想么,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
程尉泽翘起唇角,不舍放下她,改为单臂搂住她,腾出一只手捻了一下她白润的耳垂。
“阿苑,你耳坠掉落一只。”
他指腹温热干燥,不轻不重捻了下。
陆念慈却被他手指的热度烫的耳垂发热。
“出门还在的呢,八成掉马车上了。”
微凉的手指覆上耳朵,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散发热意的耳垂,竟不知道自己耳朵有这般烫过,一定红了。
她目光落在程尉泽耳上,霞红一片。
被他乌黑的发衬托着实亮目,她霎时嬉笑,带着促狭,“阿泽,你耳朵好红,比霞光还红啊。”
程尉泽幽幽垂眸,看向罪魁祸首——唇畔勾成一个向上的唇线,漏出贝齿上边的红色。
笑得花枝乱颤。
紧扣她腰的人忽然收紧了手臂,两人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
准确来说是程尉泽抱着她,而她仅仅搂着他的脖颈。
那人忽凑近,面容放大,嘴唇覆上引自己耳垂滚烫的罪魁祸首。
陆念慈一愣,嘴角的弧度还保持着。
她能感受到他唇瓣碰到自己牙齿上,一个坚硬一个柔软。
他在亲自己!
反应过来她合上唇。
舌尖沿着唇线打圈,坚硬牙齿碰到唇瓣,含着她唇瓣,似吮吸似轻咬,引出一阵涨麻。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屏住呼吸,只觉得唇齿相依处传来炙热余烬,洇得面上发烫。
指节微弯抓皱他身上布料。
这个吻不带侵占欲,反而像被拆穿后的羞赧,略微带着黏黏糊糊的爱意。
不必宣之于口,但也一目了然。
清晰且外扬。
倒是与他如今冷峭强势外表不符合,但他在面对她时,向来这般。
眸中含笑,嗓音不紧不慢。
很是温和。
这个吻实在是长,等到两人唇瓣分开时,她面颊上冒着的热气蔓延,一双杏眼水光潋滟。
陆念慈只觉得唇上酥麻一片,泛着痒意。
看着她白透耳上侵染成绯色,他喉咙哼出一声低笑。
“阿苑,你耳朵也变得好红,和我的一样。”
嗓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程尉泽!”
陆念慈握拳一下子给了他胸膛一下。
程尉泽说出这话真的很欠揍。
睚眦必报,不让自己吃一点亏。
她收回说他温和那句话!
可她忘了自己腰肢还被他手掌桎住,她这一拳施展不开,落在他胸前仿佛给他挠痒痒似的,倒像是打情骂俏。
他还在笑着,胸膛震动自然传给怀里的她。
陆念慈磨了磨后槽牙。
手上去摸着他喉咙处的痒痒肉,“让你捉弄我!你就一直笑吧,笑死你!!”
他躲闪着缩了缩脖子,不得已松开了她的腰。
脚落地,陆念慈再想抓他脖颈痒痒肉就难了,踮着脚尖刚碰到就被他躲开,尝试过几次后,她改为抓他腰侧。
一个挠一个躲,心上人在侧,一下又一下拨弄着他身体,程尉泽眼神暗了暗,抓住在他身上乱点火的手。
“阿苑,你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埋怨道。
嗓音中带有一丝委屈。
“我亲你不是捉弄你,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我太喜欢你了,更是喜欢亲你,可是你对我好凶啊。”
他身上玄色衣服被她又是攥,又是蹭,早已经松松垮垮,衣领被她刚刚抓的开了些,露出凸起的锁骨和胸膛大片紧实肌肤。
若隐若现。
配上被她挠出的眸中氤氲雾气。
有种她欺负良家妇男的感觉。
陆念慈有着不好意思,连忙上前给他拢了拢衣服。
“那我也乖乖让你亲了啊。”
“可你没亲我。”
这个吻确实是由他主导,自己由着他亲。
那双眸子依旧专注凝望着她。
像是控诉。
她被盯得过意不去,踮起脚尖,皓白的腕搭在他脖子上。
闭目吻向他。
他顺势低头,眸光沉沉,哪还有半分委屈的神色,只余炙热的、充满爱意的滚烫。
唇瓣相触,她有些迟疑,拿不准下一步该如何。
她对于接吻映像只有话本子上面描述的,实战经验少的可怜。
从前同徐云川在一起时,都是蜻蜓点水般一触既离,点到为止。
和程尉泽时,他主动亲自己时候往往强势又深入,又是吸吮又是啃咬,她只有被动接受,所幸并不难受,酥麻中带着舒服。
所以她并不排斥,她的身体她自然有权享受快乐。
但是要她去亲别人,就很是生疏了。
她学着他那般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在他唇上打转,惊讶他一身冷硬肌肉下,唇瓣竟然格外的软,像乳酪糕点软软糯糯的。
果然自己亲别人和别人亲自己就是不一样,他乖乖不动,她便可以为所欲为,这般想着,她贝齿轻碾他唇瓣。
察觉到他呼吸一滞,她一惊,以为自己咬疼他了,欲盖而彰般去吮吸那一处。
她没注意到那双盯着她的眸子晦暗粘稠,遮不住的嗜欲。
下一刻,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处,将这个吻更深入了些。
雪松味拥着她,衣角尽数染上。
口中挤进来不属于她的东西,柔软又热烈,缠绕、吸吮、磋磨她的舌头,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舌根在发麻。
他的强势让她呼吸不上来。
不是说好自己亲他,怎么又变成他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