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面汤喝完谢钰长舒了一口气。
两只空碗被宋子尧拿走，他给洗好放回了原处。
谢钰坐在那有些犯困，身上暖和起来了也有些犯懒像是晕碳。宋子尧回来就瞧见他犯困顺嘴问了句：“今晚我能在这睡吗？”
谢钰擦掉眼角的泪滴回应他：“不知道，我都不一定有地方睡。”
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
谢钰是执法司的一员但平时吃住都是在天尊府，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他的地方但他轻易不会来，虞子安就撤了他的门牌现在谁在住他也不清楚。
想了一会才说：“等会问问裴玄有没有回来，不在就先去他屋里将就一晚。”
裴玄跟他一样是执法司的一员，整个执法司就数他俩跟虞子安关系好，后来尽管虞子安做了司命也甩不掉这两个损友。
宋子尧顺从的听他的安排。
两个人刚出门就碰见蹲在墙角拾到花的虞子安，谢钰站在膳堂门口前的连廊上叫她。
“虞子安！裴玄回来了吗？”
虞子安手里拿着钳子蹲那拧铁丝，她要给墙角的记住牡丹花苗搭棚子。这几株牡丹都是虞子安栽种的，养的特别好只是现在还不到牡丹花开的时候只有几支光秃秃的树干。
她转身看他们道：“还在华济吧。”
谢钰哦了一声转身就向左拐。
宋子尧跟在他身后问：“华济是哪？”
谢钰困得不行哈欠连天，“一家儿童医院裴玄在那捐过钱，经常去看那边的孩子们。”
吱呀一声，谢钰推开了裴玄的房间门。房间挺小没什么东西，一张大小适中的床和一张小小的八仙桌连个放东西的柜子都没有。
谢钰看着他简陋的房间叹了口气，坐到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但他一直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别说漏嘴。”
宋子尧还是不太明白。
谢钰看着他疑问的表情忍者困意给他解释：“他不想我们知道，前些年欠了我们点钱一天打几几份工还钱，估计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宋子尧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谢钰想到这笑了一声一杯茶水下肚。
“说来也搞笑，他有次喝醉了自己吐出来的当时我跟虞子安都被他震惊了。”
宋子尧不再问了，他对执法司的人和事都不熟悉唯一认识的只有谢钰和刚刚认识的虞子安，现在又多了一个裴玄。
谢钰去床前把被子拉了下来，被子从床顶掉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这两床被子很轻不禁让人怀疑是否能暖和。尽管谢钰知道裴玄的房间条件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谢钰整理好床铺才问宋子尧能不能在这将就一晚，宋子尧应了一声他没有那么讲究，倒是谢钰罕见的没有吐槽。
或许是真的累了总之他能主动提出跟宋子尧挤一张床上算是放下了身段，当然他没有什么身段六岁那会都睡过大街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钰先脱掉外衣钻进了被子里，宋子尧进去以后他才翻过去了身背对他。
宋子尧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现在谢钰脑子乱乱的。他开始告诉自己不就睡一觉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的躺下了他又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闭着眼睛但心里很烦躁，刚刚突然想到了今晚被宋子尧看穿心思的尴尬。其实他挺讨厌自己这样的，一直抓着一件事情不放。但再讨厌他也没办法控制，总是会突然想起一些尴尬或者不开心的事情。
宋子尧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联想：“谢钰。”
谢钰懒得睁眼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宋子尧问他：“你跟裴玄很熟吗？”
宋子尧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钰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宋子尧又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这次谢钰不能简单的用嗯来回答了，他用仅剩不多的耐心回答道：“快两年了。”
宋子尧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
“咱们认识多久了？”
谢钰实在忍不了了反过来身面对他，“你有完没完，我们很熟吗？”
宋子尧似乎有点委屈，“我记得咱们认识的时间要久一点。”
谢钰叹了口气才说：“是，能睡觉吗？”
宋子尧点点头不再去打扰他了，谢钰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比谢钰认识别人的时间都要长，因为宋子尧跟他哥是朋友会经常来找季子琛。
但谢钰觉得自己跟他并不熟。认不认识是一回事熟不熟又是一回事，若不是蓝若溪执意要让他跟宋子尧一起估计谢钰会跟他一辈子都说不上几句话。
谢钰第二天是自然醒的，昨晚睡的不安稳他睡的就没那么深。睁开眼从床上做起来身边已经空了倒是裴玄回来了，一身艳红色便衣坐在桌前看书。
谢钰看见他还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玄听见他问自己把书合上了，“今早刚回来。”
谢钰下床穿上鞋子做到他身边，他还没来得及去穿衣服还穿着里衣头发也散在身后。
“你那被子太薄了用不用我先借你点去买床厚点的。”
裴玄靠在桌子上对他摆了摆手。他不愿意谢钰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让他对自己好点，裴玄点了点头才把一盘豆沙糕往他面前推了推。
“话说你跟青云门那宋子尧熟到睡一张床了？”
谢钰对这一盘甜到黏嗓子的糕点没兴趣一点没吃。
“师尊下的令旨我不好说什么，主要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不想惹她不开心。”
裴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又说：“以为你跟他关系突然好了，刚刚他还说要去给你拿早饭。”
谢钰拿来簪子盘头发倒是没觉得裴玄的话有什么问题，跟他开了个玩笑。
“跟他睡了你的床要不要我帮你洗洗床单？”
裴玄嗤笑一声拍了拍他：“那能让您去，您这十指不占阳春水的别给我床单洗坏了。”
谢钰笑了，转身从床头拿来衣服穿上。
“又有什么事啊？”
裴玄问他在跟宋子尧处理什么事。
谢钰揽过自己的腰系上了外衣的腰带，“挺棘手的估计得过几天再下界了。”
谢钰之前跟他提过想去下界待几天，他虽然是在上界长大的但还是更喜欢往下界跑，一是因为新鲜感而是因为上界的冬天实在是冷，每到冬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还想等攒够了钱跟季子琛一样去买个小房子定居，钱赞没赞够不说现在是真的没空只好往后拖拖，裴玄知道点了点头。
他系好腰带身后的门也开了，宋子尧拎着食盒进来放到了桌子上。裴玄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宋子尧也同样点点头。
“有粥，喝点。”
这是宋子尧跟谢钰说的，裴玄觉得他们吃饭没什么意思就自己出去了。谢钰刚穿好衣服回头一看宋子尧已经把早餐摆出来来了，他跟他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谢钰面前就是一碗白粥和一盘青菜外加一碟咸菜，早起没什么胃口吃点清淡的比较好谢钰没什么好挑的，但他发现就只有单人份的就问宋子尧吃了吗。
宋子尧道：“吃了，给你打回来的。”
谢钰再次跟他说了声谢谢。
桌子有点小这些东西几乎沾满了，宋子尧怕他吃饭碍事把食盒从桌子上拿下放到了地上。
“你跟裴玄也会经常说谢谢吗？”
谢钰吃了口青菜告诉他不会。
“也不用经常跟我说谢谢。”
谢钰有点意外，“只是习惯了。”
宋子尧继续说：“可你对他们没有这个习惯。”
谢钰觉得他很奇怪手上吃饭的动作都停了，宋子尧把青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也想跟你当朋友所以不用跟我说谢谢。”
谢钰看了他一会才继续吃东西，“朋友不是说当就当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不熟。
宋子尧很显然听懂了，但并没有被劝退反而说：“所以我们可以磨合，先从‘谢谢’开始。”
谢钰不能理解但懒得跟他掰了只能敷衍的点点头去专注的吃早饭。
他其实想不清楚宋子尧为什么偏偏要跟他当朋友，但就他说了朋友不是相当就当的。
他跟裴玄纯属于损友总不可能跟宋子尧也这样吧……。
好像不是不行，但还是有点割裂感。
谢钰吃饭的速递降了下来，小口小口吃着夹来的青菜，最后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站到一边，“我吃好了，你收拾。”
直接的话不像是他了，但人这种生物就是莫名其妙，所以宋子尧只是愣了一下就开始收拾。
谢钰瞧着他没有一点怨言觉得不行。
“你等会。”
宋子尧停下。
“你应该骂我一句然后让我自己收拾，不是跟仆人似的。”
宋子尧反问他：“为什么？”
谢钰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妄想去跟一块冰做朋友，尤其是这种老冰很古板的！
“你说想跟我当朋友……我以为你说的朋友是损友。”
宋子尧好像明白点了，“你开心就好。”
谢钰浑身不得劲，抿唇啧了一声。
最后妥协，“算了你收拾吧。”
宋子尧很快点了点头拿着食盒出门，谢钰也伸着拦腰出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其实还挺无奈的。
不应该想去跟他做朋友的，两人不是同一类人很难相处。
他靠在连廊的柱子上想了很多，脑子总会从一处想到另一处，直到被鸟叫声吵到才回神。
宋子尧已经走远了，他也不必继续呆在这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解决人口失踪的问题，解决后他们就没有理由继续有瓜葛，他也好回归以前的生活。
谢钰已经走到了前院，梁香茹虽然是死了但应该能从那两个壮汉口里问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