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我自己！”洛小舞声嘶力竭地怒吼，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我要原本属于自己的模样，那是父母赐予我的身体发肤，我不要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不要做洛小鸢的替身，更不要为了他而活！”

“错！”洛家辉也大声叫嚷起来，脸上满是疯狂的偏执，“每个人活着都有其价值，而你的价值就是为了小鸢，你该为此感到荣幸！”

“就算我被你养了这么多年，心甘情愿做你的工具，可最后呢？你居然想把我送去喂兀鹫？”洛小舞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

“工具就该有工具的觉悟，有用时是工具，没用了就该扔掉，这就是你的命！”洛家辉冷酷地说道。

“那我们呢？我们也是你的工具吗？”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洛西从台下走上前来，扶住了梅袭人。

“我和妈妈，也是你的工具吗？”洛西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眼中满是期待与害怕。

“哼——”洛家辉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我明白了。”洛西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从满怀希望变成了深深的失望，“妈妈终究是错付了，我也不该出生，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说着，洛西泣不成声。

洛家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怪我。”梅袭人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愧疚，“是我对爱情绝望后选择了随波逐流，害了你啊，孩子！”

“所以我也被你害了？你也不爱我，那我是不是也是你的工具？”洛家辉盯着梅袭人，突然倒打一耙，“你心里一直爱的是顾展诚，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话一出，整个婚礼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交头接耳，满脸震惊。

“你说什么？！”洛家怡第一个站起来，惊讶地喊道，“嫂嫂竟然喜欢展诚？”

面对众人的惊愕和异样的目光，梅袭人却突然笑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把被风吹乱的裙摆抚平，说道：“好，既然家丑已经全部暴露了，那我就再讲个故事吧。”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过去，“三十多年前，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舞蹈学院里我们三枝校花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校园。那天，两位年轻的大导演来学校挑选新电影《树上的时光》的女主角。听说这两位导演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就有了自己要拍摄的作品，而且剧本还是他们自己写的，说是要找一个能在树上跳舞的女孩儿。舞蹈学院的女孩子们，就算不为别的，就为了见见这两个帅气的大男孩，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试镜的结果，我们都没被选上，不过大家都很开心，毕竟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两位才子，他们一个姓顾，一个姓洛。”梅袭人说着，目光瞟向了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顾展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顾展诚戴着一副墨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在那副黑色镜片之后。

“后来，选角结束之后，他们两个竟然一起来找我们，说要请我们吃饭，表示歉意。”梅袭人继续缓缓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往昔的怀念。

“有什么可致歉的呢？”兰香的声音轻柔婉转，她性情温柔，与世无争，就如同她名字中的兰花一般淡雅高洁。

“好呀，不去白不去。”梅袭人率先答应下来，脸上带着那时青春洋溢的欢快。

“去吧，兰香，你去我也去。”洛青看向兰香，眼中满是期待。梅袭人微微颔首，接着说：“我知道她们两个平时最是要好，因为她们家境相似，总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共鸣，生出一些怜惜之情。而我，作为一个富家小姐，在某些方面难免会与她们有些分歧，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真心喜欢她们。”

“兰香耐不住洛青的邀请，也许因为我也想去，她最终同意了。我们三个手牵手就这样去赴了两位年少有为的导演的约。我记得，那天顾展诚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好像很不喜欢说话的样子，整个人温柔谦恭。总是在洛家辉滔滔不绝的时候，适时地给我们倒水。一顿饭下来，我发现了一些端倪。洛家辉已经爱上了洛青，他多次请求要看洛青的芭蕾舞剧。而兰香，她看到顾展诚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因为从不轻易多话的兰香，那次居然和顾展诚聊起了她热爱的文学。而我内心的秘密，他们谁也不知道。”

“你的秘密就是喜欢顾展诚！”洛家辉突然怒声打断她，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我要是早知道，我绝不会同意爸爸让我娶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被揭开了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伤疤，那隐藏多年的嫉妒和怨恨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威严。

“哈哈哈哈哈……”洛青冷笑几声，眼中满是嘲讽，“你一直就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是吗？你娶我又不是为了让我爱你，你只是需要我家族的背景和实力罢了！”她的笑声尖锐，刺破了这压抑的空气。

“是，我喜欢顾展诚，也是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梅袭人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可是过了段时日，还没等我开口，我就发现兰香已经率先表达了爱意，而顾展诚也同样喜欢兰香。看着他们双向奔赴，我真不忍心拆散他们。渐渐地，他们两对都开始约会，他们不但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还会把这份甜蜜分享给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朝她们发了脾气，严格说，我朝兰香发了脾气，我和她正式提出了绝交！”

梅袭人的话让我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思忖：母亲和她还绝交过吗？

“那天，兰香又高兴地拉着我，让我看顾展诚给她的生日礼物。”梅袭人微微眯起眼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手串，手串上的一个个樱桃核儿是顾展诚亲自挑选，一个个用砂纸打磨再打孔穿成的。兰香的幸福溢于言表，我终于忍不住了。”

“兰香，你知道吗，我也喜欢顾展诚。”梅袭人语气平静，“她正在兴致勃勃地给我看手串，听到这句话，她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他的确很优秀。”梅袭人轻轻叹了口气，“她那副淡淡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她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非常气愤，她的态度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兰香，你敢和我公平竞争吗？”梅袭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我不服气地问她，她还是淡淡地说，随你，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如果展诚最后选了你，那我就祝福你们，说明我们之间的爱不纯；如果他最后选了我，那么也请你离我们远一点，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仿佛能感受到当年梅袭人内心的挣扎与不甘，以及那段复杂而又纠结的情感纠葛。

还没等梅袭人说完，众人顿时一片骚动。

“兰香是谁呀，难不成是顾北野的母亲？”有人满脸疑惑地小声嘀咕着。

“是啊，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兰香啊，那可是人间第一清醒。”旁边的人立刻附和着，脸上露出一副知晓内情的模样。

等众人稍稍平静了一些，梅袭人又缓缓开口了。

“你们说的没错，兰香她虽出身贫寒，可是你从她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寒门子弟的小气和寒酸来。”梅袭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反而她的思想和仪态恰似一位大家闺秀。她的那些话，让我无言以对，我只好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其实我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说说而已，然而，从那天起，兰香却真的当真了，她果然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直到她去世……”梅袭人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梅姨——”我忍不住打断了她，心中满是感慨，“母亲其实一直没有生你的气，她临终前嘱咐我，要是有困难了可以找您帮忙。”

“兰香啊，兰香，你真是什么都看得透透的。”梅袭人轻轻擦拭着眼泪，“你明知道我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可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但是你还是没有怪我。”

“兰香最终没想到的是顾展诚最后会选择我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家怡站在了我身后，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

“所以呀，这人啊，千算万算，不如命运算，自己家境不好，用什么来争呢？最后展诚不还是选择了和我们洛家联姻吗？”洛家怡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你们两兄妹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梅袭人不屑地瞥了洛家怡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只知道用家世去衡量一切，却不懂得真正的感情和价值。兰香即便出身平凡，但她拥有的品质和智慧，是你们这些人永远无法企及的。” 空气中再次弥漫起紧张的气氛，众人的目光在梅袭人和洛家怡之间来回流转，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所以，兰香的故事你还要讲吗？”洛家怡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你们还真是矫情，谈个恋爱嘛，不合适就分，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了孩子也可以分嘛，干嘛非要纠缠这么多年，累不累呀？！你们都说兰香通透，我看那是傻！”

“你——”我怒火中烧，气血上涌，忍不住想要上前理论，却被小川一把拉住胳膊，他用力攥着我，示意我冷静。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中炸开。

“你你你——顾展诚，你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要洛家的投资了！”洛家怡捂着通红的脸颊，眼中满是惊愕与愤怒。

“死者为敬，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侮辱兰香！”顾展诚双眼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顾展诚，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为了兰香打我了？你说你说，你是不是一直爱着她，你一直没爱过我！”洛家怡声嘶力竭地喊道。

众人哄笑起来，有人小声嘀咕：“都说了，顾展诚是为了洛家的势力，他怎么会爱你呢？”

“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说兰香，唯独你不可以，不是我抛弃了兰香，反而是她主动给你让了位置，今天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兰香给的，你最应该感激的就是她！”顾展诚情绪激动，双手微微颤抖。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是母亲主动让的位置？”我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一个女子，就算再善良贤惠，又怎会将自己深爱的人拱手相让？

顾展诚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长叹道：“是的，阿野，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我当时不同意，跟你的爷爷闹掰了，你爷爷要把我赶出家门，要把我从族谱里剔除掉。我铁了心要和你母亲远走高飞，什么家族企业，什么名扬海外，什么前途无量，我统统不在乎，我不信靠我自己的努力不能打下一片天下……可是你的母亲，她说，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最终都是不幸福的，爱情的新鲜度褪去之后是柴米油盐的日常，会让我们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很坚定地拒绝了我要带她远走高飞的想法，甚至闭门不见。那段日子是我人生里最难过痛苦的时光，她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如果我不同意，她就拒绝进食。为了腹中的胎儿，我只好妥协了。最后我们签订了协议，在孩子出生后，她要带着孩子离开顾家，彻底消失在顾家的视野里。而与此同时，我的父母为了感激她的退让，想给腹中的孩子一大笔钱，但是你的母亲婉拒了，她说她可以养活自己的孩子……”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所震撼，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中五味杂陈，母亲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更加复杂而伟大，而这背后隐藏的故事，也让我对过去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