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婆婆很早就起来了,看着还在睡的小男孩轻声叫他:“乖乖,奶奶要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了。”
小男孩没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一副雨过天晴的好景象。
老婆婆出去了,在她走后没多久小男孩开始蜷缩成一团,头上冒着冷汗,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不断颤抖。
“他怎么了?会死吗?”谢珣有些紧张。
“一切自有因果,事是发生过的,我们改变不了。”
小男孩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床单也被抓破了,谢珣于心不忍转过头不再看了。
中午老婆婆回来了,篮子里放了一小袋米还有一些药,她欢欢喜喜地推开门嘴里还念着
“乖乖啊,今天药便宜米也便宜奶奶买了些,往后一段时间就有吃点了,你也可以快些好了,奶奶做的糖葫芦可招人喜欢了”
哐嘡一声篮子落地,老婆婆快步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小男孩冰凉的手,声音颤抖。
“乖乖啊,别吓奶奶你怎么了,等着奶奶给你煎药吃,吃了就好了,吃了就好了。”
老婆婆回到门边捡起篮子,把药拿出来生火煎药,老婆婆脸上露出慌张害怕,她是真的在乎那个小男孩。
恍惚间,她想起了小男孩刚生病时周围人的劝告。
“一大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这孩子治不好的,别拖累了你自己。”
“大娘,我们都知道你心善,但,还是放弃吧。”
“你照顾他这么多年早已仁至义尽了,他不会怪你的。”
她笑着摇摇头,拿出几块糖分给周围的小孩,对着他们说。
“没事,试试看,我试的就是那个万一。”
可惜没有那么多万一,小男孩逐渐病重,附近的人怕被感染纷纷搬离这里,没几个月这里就只剩了祖孙两人。
吃过药后小男孩好了一些不再缩成一团,继而开始呕吐,高烧反复。
老婆婆想带他去找大夫,但是他们住的地方荒郊野岭,只怕还没到地方小男孩就没了。
老婆婆起身时不小心踢翻了放在床脚的篮子,篮子里飘出一张纸条,老婆婆感到疑惑,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赫然用红色墨水写着几排大字。
【今日,回家,蜷缩,呕吐,发烧】
【命不久矣】
老婆婆的手脚冰凉,后背泛着凉意,她用力一撮,背面出来另一张纸。
【想救他吗?】
【记得门口那棵槐树吗?】
【咬破手指,把血涂上去,等我】
【记得要在酉时之前】
两张纸的内容都很少,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告诉你我知道一切。
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能活。
“纸上写了什么?为什么看不见?”
纪扶清淡淡开口:“这是对外来者的抵触,所以我们并不能知道全部的前因后果。”
—
老婆婆走了出去,按照纸上说的来到了槐树底下,咬破手指的瞬间血珠便冒了出来,她将手按在树干上。
树干上有一块地方没皮,血在上面慢慢晕开,老婆婆感觉差不多了准备收回手但发现手像是粘住了,怎么都拔不下来,仔细观察老婆婆的发现树在吸她的血。
老婆婆慌了,血液迅速流失使老婆婆眼球突出,全身皮肤变得像枯树皮一样,紧紧扒在骨头上。
终于,手拿了下来但老婆婆此时已经不成人样了,老婆婆呆坐在大树底下,寒风吹得脸疼,上方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
“想救你孙子吗?那就用这棵树的树叶和树皮捣碎用水煮开,喂给他喝。”
老婆婆一惊,赶忙回头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你都把血给我了,我是不会害你的”那道声音解释道。
老婆婆还是半信半疑,但为了孙子还是用树叶和树皮煮了水,小心地喂小男孩喝下去。
果然,将那碗水喝下去后小男孩的情况有所好转,老婆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刚放下碗老婆婆整个人向前倒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婆婆跪在地上,撑着地的手仿佛一捏就会碎掉,她本就是生病的加上失了那么多血,撑到喂完药已是极限。
老婆婆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了。
“那道声音是什么来头,好奇怪。”
“是魔物!”谢珣和纪扶清异口同声道,不过谢珣的声音更大。
谢珣:“但又比魔物要奇怪很多,祂为什么要将血涂在树上,更像介于妖和魔两者之间的不明物种。”
纪扶清:“妖魔在天地之处本就是一体,那妖魔一体的混沌物叫做离善。”
“天地初开世间有四方势力最先出世,第一方是天道以及诸天始神,第二方是最初的人族始祖炎黄二帝,第三方是掌管投胎转世的冥界——冥潭,以及妖魔同体世间罪恶的源头——离善。
离善野心勃勃,想要做这世间共主,于是昼间水月陷入混乱,仙京与离善展开一场大战,因为天地初始,仙京之上只有诸天始神,当时刚平定连云廷冒出的圣山之乱,对打起来处于下风。
最后青沉,华棠和行云三位神君以身祭阵,打散离善的魔魂,浮玉,霜葬,映江打开禁地,抽出一半灵魂将□□封印并禁锢了一半魔魂,逃出去的两缕魔魂就成了魔族和妖族。
魔族主要是由离善的魔核化成,妖族则是离善的血脉,某种意义上妖族略逊一些。”
“不对啊?不应该是诸天始神三死四伤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有离善这个魔?你从哪知道的?”
纪扶清眉梢微挑,嘴角噙笑。
“秘密。”
第二日清晨,阳光照在老婆婆的脸上,老婆婆被恍醒了,她踉踉跄跄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看小男孩怎么样了,小男孩高烧退去,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了许多。
看见小男孩气色好多了,老婆婆松了一口气,小男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老婆婆变成了这个样子,先是惊讶,再是疑惑最后眼里只剩下了担忧。
“奶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好你不该遭这罪的”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傻孩子,奶奶愿意,你看奶奶只是变了个样子其他还是好好的,别担心了。”
老婆婆轻声细语地哄着小男孩:“奶奶一会要出去买糖葫芦,一个人在家乖乖的。”
小男孩稳住情绪:“奶奶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我已经好很多了,等我好了我也要吃奶奶亲手做的糖葫芦,还要帮奶奶买糖葫芦。”
“好好好,等乖乖好了奶奶给你做一大堆……”
老婆婆带着篮子出去了,小男孩没有躺下,反而坐在床上发呆,虽然看起来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但还是一股病殃殃的样子,昨晚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好吗?你知道你奶奶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你知道吗?”
小男孩仿佛突然回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槐树。
“哈哈哈哈,反应得真快啊!”
“她是为了你啊!”
“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啊!”
“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男孩虽然好了很多,但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你害了你奶奶。”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喂!咳咳咳。”
小男孩一个激动哇地吐出一口血,小男孩的五官一直模糊不清,只有眼泪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这一口血平白为这张脸添加了一分诡异,之后那道声音再没有出现,小男孩也晕了过去。
傍晚老婆婆回来了,今天的糖葫芦一颗也没卖出去,倒是她整个人都不太好,灰扑扑的。
“乖乖,他们嫌奶奶脏,怕有怪病,这糖葫芦一颗都没有卖出去。”
老婆婆走进屋里,和昨天一样被吓了一跳。
“诶呦,你又是怎么了,我的乖乖啊!”
说着慌里慌张地煮水,手忙脚乱地喂小男孩喝了下去。
小男孩的情况很不好,老婆婆没办法只得又来到了大树底下跪了下来“求求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话音未落,远处来了一帮人。
他们来到老婆婆面前,趾高气扬地说:“就是这个死老太婆,来人把这里砸了,把她和她孙子收拾一顿。”
手下的人闻声而动,进了屋。
老婆婆一看急了,赶忙抓住为首那人的衣角。
“大爷,大爷!您干嘛这是,我没招惹您啊!”
那人冷哼一声:“死老婆子,有怪病还卖糖葫芦,不怕害死人吗?来几个人给我狠狠地打!”
那帮人从屋里出来:“大人,这屋里啥也没有,仅有的米我们也倒掉了,但不过还有一个模样很怪的小孩。”
“管他是个什么东西,拖出来和这个老不死的一起打!”
小男孩被人拖了出来扔在地上,小男孩又吐出血来,旁边的人嫌弃地退后几步,老婆婆一瞧,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把小男孩紧紧护在怀里。
小男孩的嘴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不断地向外面冒血,止也止不住。
“我看不下去了,这群人渣!”谢珣愤愤不平。
“闭嘴!再愤怒也改变不了什么,接着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人终于离开了,老婆婆背上满是血迹,是被柳条抽出来的,嘴里也吐出不少血,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抱着小男孩往屋里走去,一进屋就看见米撒了一地,老婆婆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但她不后悔,有这个孩子就够了,她再一次来到树底下,用血涂在树干上果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孙子,但要牺牲你的性命,不然他活不过今晚。”
老婆婆这次来是下定了决心的,她开口道:“我愿意只要能救他。”
“好,这可是你说的!”话落老婆婆的脚底浮现一个阵法,纪扶清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续命大阵,可惜现在他做不了什么。
小男孩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幕,他一个激动滚下来床“奶奶!不要!”
“不要!”
刚说完站在阵法中心的老婆婆就因为痛苦而弯下了腰,一道光影从老婆婆身体里抽出来,老婆婆的身体像一块破布,风一吹就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老婆婆的那道光影分为两半,一半没入小男孩的身体里,一半在这片土地上化为见意花。
原来这片花是老婆婆灵魂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