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对面的六人站得相对分散，身高差异明显。很显然，他们更依赖个人能力，而非团队配合。

哥布林和毒蛇……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能好好合作。

再看我们这边，由五名学长加上我组成。拥有这样的资源，如果还打不好这场比赛，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那，”夜一郎的声音打破沉默，“你们对待会的站位有什么想法吗？”

光太郎立刻跃跃欲试地想发言，但夜一郎抬手制止了他：“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其余几位学长沉默了几秒，显然对这场练习赛的分配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排球，心里有些矛盾，但也涌起了一股不想输的念头。

“我有个建议。”

我开口，语气尽量保持平淡，“对方新手比较多，稳定性应该不太够。我们可以采取稳守反击的策略。”

“稳守反击？难道不该利用实力差距，主动发起攻击吗？”光太郎皱起眉，“把球都交给我，把他们扣爆就好啦？”

“主动进攻确实合理，但稳定性更重要。”

我抬眼看向他，接着解释，“对方多半会选择三人在前的进攻阵型，拦网和攻击都会很密集，但他们的弱点在于缺乏配合。”

“只要我们接住每一球，让他们的战术难以完整施展，他们的防线就会先乱。”

“况且，我们的阵容比对面完整得多。”我看向一旁的河村，问道：“河村学长，我记得你是自由球员，没错吧？”

河村轻笑了一声，点头：“嗯，没错。”

“换句话说，我们不需要太着急，只要保持稳定，对方的失误自然会比我们多。”

桃城轻轻点头，露出思索的表情：“有道理，但如果对方选择强攻呢？我们的站位该怎么安排？”

“我们可以这样安排——”

我转了转手中的球，接着说，“前排由夜一郎站四号位，我在三号位，中间负责拦网和支援。”

“光太郎站二号位，担任主攻手。后排由桃城、大石和中村依序站位，确保接发球的稳定性。”

我指向对面球场：“一开始，我们盯住他们的攻击手，根据他们的进攻模式调整站位。如果接连几球之后对方的进攻出现漏洞，我们就可以逐渐拉开比分。”

我把目光移到球上，语气平静：

“更何况，对方的攻击大概只会集中在一两个人身上。这场练习赛，或许会比想像中还要轻松许多。”

大石看了看桃城，嘀咕的音量虽然很小，但依旧传入我的耳朵：“...喂，这不是练习赛吗？怎么感觉……这么正式？教练、教练好像也没安排得这么仔细吧。”

夜一郎突然笑了，这笑声让场上瞬间安静了几秒。

倾刻后，他淡淡地说：“哈，这不是很好吗？战术安排得越仔细，我们的胜算也就越高。”

大石愣了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桃城：“...光太郎，你上次看到他笑是什么时候？”

光太郎同样一脸震惊，支支吾吾地回答：“...不知道...我现在心理只剩下害怕的感觉。”

站上球场后，我迅速扫了一眼对方的站位。站在我面前的古森张牙舞爪，看不出他究竟是紧张还是兴奋。

“小黑……”我低声嘀咕了一句，目光转向后排的黑尾。他站在发球线前，担任第一个发球的角色。

“哔——”白川教练的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黑尾深吸了一口气，将球高高抛起。然而，他的发球似乎用力过猛，球直接砸在了球网上。失误。

对方前排的两个学长低声说了几句不太友好的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古森脸上的表情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轮转后，光太郎换到前排。我靠近他，悄声说：“待会尽量对准大将优去拦。”话音刚落，夜一郎已经稳稳地将球发了出去。

黑尾在后排接住了球，动作有些惊险。果然如我预料，佐佐木将球传向右侧的大将优。

光太郎立刻起跳，弹跳力几乎瞬间压制了对方的进攻，干净俐落地完成了封杀。

“嘿！嘿！嘿！”

光太郎落地后比了一个大大的“耶”，大声喊道：“拦网得分！”

接下来的几球，对方的进攻虽然汹涌，但要么被木兔拦下，要么被大石和其他队员接住，然后稳稳地转化为得分。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对方的两名一年级生主要负责拦网和接球，而佐佐木几乎从不把进攻的机会传给他们。

尤其是黑尾，我观察了好几个回合，发现他一球都没被传到。

即便如此，他每次都奋力跳起，尽可能挥动手臂，但每次都只是扮演诱饵的角色。

而且是没有意义的诱饵。

在我方多次拦网成功后，大石终于忍不住问道：“光太郎，你的拦网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多？”

面对称赞，光太郎立刻得意地挺起胸膛：“哈哈哈！是吗？我自己也觉得进步很多！”

他抬起手，指向我：“当然啦，研磨也帮了很大的忙。”

“他告诉我只需要专心拦佐久早和大将就可以，其他人轮到前排不用特别拦。”

“你……你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人家的战术说出来了？”

光太郎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真是多亏研磨，这种不用动脑的拦网太畅快了，嘿！嘿！嘿！”

他还用手指了指站在网前的中村：“尤其是中村学长你是自由球员，这样一来，我要盯防的对象又少了一个，哇哈哈哈哈！”

大石听到这句话，他的脸上直接写满了惊恐。他上前捂住光太郎的嘴巴，拼命比手势示意他闭嘴。

但显然，对方球员已经听到了，尤其是佐佐木，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看起来像刚吞了一颗炸弹。

呼，总算是让光太郎说出来了。

『光太郎，触发敌方心理压力阀，效果拔群。』

我俯下身，用手撑着膝盖，抬头观察佐佐木的反应。

他咬紧牙关，目光看起来更锋利了些。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得分机会。

很好，接下来，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果然，接下来的几球，对方的进攻策略开始发生变化。佐佐木不再坚持传球给学长们，而是让古森参与了部分进攻。随着古森的加入，对方得分的概率显著提高。

反观光太郎，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局势的改变，依旧专注于拦防佐佐木和大将优。

在他又一次拦网失败后，我得出了结论。

只要理解他的运作机制，这猫头鹰哥布林其实还蛮好用的，单纯，而且近乎绝对服从。

『捕获新生物：猫头鹰哥布林。』

我在心里记下这一点：以后有空再开发他的其他技能。

比赛继续进行，场上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直到某次佐佐木突然将球传给了前排的黑尾。

“果然，他偷听了！”

我看着光太郎的动向，暗道不妙，多次拦网失败的挫折，导致他失控了。

怎么办，这可是小黑得之不易的攻击机会。

光太郎突然冲到黑尾面前，奋力起跳，动作几乎是本能反应，嘴里还不忘喊着：”不按照原本的战术传了，还好我早就预料到……咦？”

只见黑尾在空中拔高，他的动作比光太郎更加流畅、有力。在那一瞬间，他抓住了节奏，与光太郎一上一下完美错开，然后奋力将球扣出。

球击中了我们场地的空档，得分。

新生队成功拿下一分！

黑尾落地后站在原地，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

他成功用『一人时间差』完成了这记进攻。即使传球路径被预测，他依旧靠自己的动作抢到了一分。

我默默握紧拳头，感觉手心里涌上一股久违的热意。

他抬头看向我，我们的目光短暂地交会。他的眼里依旧是那股骄傲，我则不自觉地微微点头，朝他笑了笑。

那一瞬间，什么话都没说，但我们好像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啊！黑尾好棒！好球！”

球场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生声音。

我转头望去，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生坐在长凳上，脸上满是激动：“再一球！再一球！”

黑尾的表情瞬间僵住，显得有些惊讶：“……森栖？妳怎么会来？”

黑尾的声音里透着意外，而他脸上的惊讶表情几乎无法掩饰。

大将优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目光停在黑尾和那个女生身上，像是胸口被压上了一块石头，呼吸都有些不顺。

女孩的出现并没有打断比赛太久，最终，我们的学长队以压倒性的比分获胜。

哨声响起后，我转头看向黑尾，他低头整理鞋带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而我的目光则掠过他，停在场边的长发女孩身上。

她正被一位中年阿姨带走，边走边回头，还朝黑尾挥了挥手。

我看着黑尾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笑容，脑海中似乎连起了什么线索，像是在拼图里补上了一块缺失的部分。

哦，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白川教练的声音从场地中央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今天的练习赛，大家都表现得不错，想必也有不少收获。”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目光中带着肯定，一一扫过我们每个人。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光太郎身上：“尤其是你，光太郎。”

光太郎站得笔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是吧！我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得——”

“下次你再敢大大方方地把战术讲给敌人听，我保证你会知道我的厉害。”教练笑着补充了一句，但语调明显冷了几分。

光太郎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愣了一秒，随后拼命点头：“知道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几个队员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场上的气氛因此缓和了不少。

教练又简单叮嘱了几句后宣布解散：“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家了。”

随着教练离开，场地上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古森抓起自己的球袋，准备和黑尾、佐久早一起离开。我正准备跟上，却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喂，黑尾，你留下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大将优。

我转头看去，他的表情不太友善，嘴角虽然勉强挂着笑，但眼神里的阴郁藏都藏不住。

黑尾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停下动作，回头问了一句：“什么事？”

古森皱起眉：“小黑——”他想开口，但被我打断：“古森，我们跟佐久早先走吧，不等他了。”

“可是——”古森的脸上写满疑惑，但我低头看着他，用比平时更低沉的语气说：

“听.我.的。”

古森愣住了，脸上的不满化作迟疑。他抿了抿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背起包，跟着我和佐久早往出口走去。

经过体育馆门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尾站在场边，手里拎着装备袋，脸上的笑容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的神情。大将优和佐佐木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靠近他耳边说着什么，随后他们一同走向体育馆的角落。

我的脚步停住了，目光落在那三人的背影上，只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