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备有医箱,手和脚上的伤,柳凝雪自己基本可以搞定。
可腰上的伤却没那么容易上药了,柳凝雪独自一人待在马车里,她手指上沾了药,扭头想要擦腰后的伤。
她只恨自己的头不能一百八十度旋转,她艰难地擦着药,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药瓶,谢玄淮待在车外上药,听到里面的响动,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柳凝雪道。
腰后的伤是最严重的,现在已经青黑发紫了,药膏碰到的那一刻,刺痛引得柳凝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玄淮在车外听着,他犹豫了一下后,翻身上了马车。
柳凝雪一见到他进来,忙拿起衣服挡在身前,脸色窘迫道:“你你你,你怎么上来了?”
谢玄淮眼眸往下扫了一眼后,便不自在地扭过头,朝她伸出手道:“药给我。”
柳凝雪握着手中的药,还在犹豫不决,就听他说:“我们是夫妻,坦诚相待很正常。”
这话在柳凝雪听来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她慢慢地把药瓶放到他掌心,说:“你不许看啊。”
可谢玄淮又不是君子,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就回过头来了。
他看着柳凝雪将胸前的衣服放下,然后伸手去解开里衣的衣带,露出后背鲜红的线,那是她的肚兜。
谢玄淮喉结莫名滑动了一下,他坐近了点,对她说:“忍着点。”
柳凝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后一凉,伤口在药物的刺激下,引起一阵疼痛,她痛得眉头皱起,尽力忍着不乱动。
“可……可以了吗?”柳凝雪忍着痛问道。
谢玄淮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等一下。”
柳凝雪不知道自己伤得怎么样,上个药还要这么久,听到谢玄淮的话,她又忍了下来,安静地让他上药。
谢玄淮拇指沾了药轻轻在她的伤口涂抹着,其余四指张开覆在她的腰上,指尖触到她腰侧的那一刻,柳凝雪瑟缩了一下,道:“好凉。”
他的指尖比药更凉。
谢玄淮怔了下,收回手道:“好了。”
说完,柳凝雪忙穿上了衣服,对他说:“谢谢。”
谢玄淮放药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念出那个字,“谢?”
谢玄淮没好气道:“谢我什么?”
柳凝雪不明所以,道:“谢谢你昨晚不顾性命救我,谢谢你给我上药?”
谢玄淮无声笑了下道:“柳凝雪,我救你给你上药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的。”
要是只为了听谢谢,那他救谁都可以。
话落,谢玄淮便下了马车,留柳凝雪一人在原地迷惑,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意思啊?
六人整顿过后,又重新上了路,走了大概三个时辰,才见到一个驿站。
这座驿站开在荒凉之地,往来人数不多,柳凝雪和谢玄淮他们去的时候,小二正在前台无聊地剔牙。
柳凝雪上前道:“小二,我们要住房。”
见到客人来,小二忙打起精神应付,道:“好嘞好嘞!客人要几间房?”
柳凝雪刚想说话,却被林月明抢先一步道:“五间!”
其余人齐齐看向她,具是疑惑至极,林月明道:“你们夫妻住一间又没什么。”
主要是她不想看到封余休趁机插足他们二人的感情,虽然她也不看好谢玄淮,但好歹谢玄淮也是上京人士,敬王世子,怎么也比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封余休好。
赵云绵不解道:“之前是房间不够,所以两人住一间,现在房间绰绰有余,一人住一间不好吗?”
封余休在一旁点头,道:“对,赵姑娘说得有理。”
林月明扫了封余休一眼,将赵云绵拉到自己身边,说:“你懂什么?”
随后,她又道:“就五间,你们夫妻可以住一间,正好也可以省下一些银子。”
店小二看了看他们,道:“五间上房,确定了吗?五十两。”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涮地一下变了,“什么?五间房五十两?!”
江若宁不敢置信地伸出五根手指说道,“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呢?!”
小二不耐烦地说道:“爱住住,不住滚!”
江若宁气得喊道:“你这什么态度啊?!”
小二懒得理他,转过头去继续剔牙,林月明气得差点想揍人,这种破烂就是爱宰人。
她将三十两银子放到前台上,说:“三间上房。”
他们虽然有银子,但也不是怨大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付了钱后,他们便各自领了门牌号去房间了。
一回生,二回熟,柳凝雪习惯性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房里,换洗完后便下楼去找吃的。
那些油饼,她真的要吃吐了,现在能来一碗白粥都是好的。
刚到楼下,她就听到了不绝于耳的争吵声,循声望去,便见小二和一个白衣道士吵了起来。
道士道:“十两一间房?!你怎么不去抢?!”
小二道:“爱住住,不住就滚。”
就算是吵架,那道士也是温声温气的,根本没一点气势,小二也不怕他,不给十两银子就别想住。
道士稍显窘迫,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为数不多的银子,又见小二如此蛮横无理,便退一步,道:“我现在只有六两银子,缺的我日后会补上的。”
小二却不会听他的话,他看了看他背上背着的那把铜钱剑,说道:“你把你那剑当在这里不就行了?”
那把铜钱剑一看便知其做工精细,肯定价值不菲,道士当即拒绝了他,道:“不行!这把剑不能当!”
小二不耐烦和他说话了,道:“去去去,那就别住了,没钱还住什么店。”
“你。”道士气得说不出话来。
柳凝雪抿了抿唇,上前两步,啪的一下将银子放到前台上,说:“差多少银子,我替他付了。”
道士惊讶地转头去看她,说:“多谢姑娘。”
小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个来回,随后收了银子,点了一下数目,道:“够了。”
说完,便丢给道士一块牌子,让他赶紧走。
柳凝雪道:“不必客气。”
这时,她点的粥也端上来了,刚坐下便听到那道士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下,他的银子都用去租房了,现在身无分文,正饿得不行。
柳凝雪便将另一碗粥递给了他,说:“你吃吧。”
道士面色讪讪地在她对面坐下,也不客气,端起那碗粥喝了起来。
待用完粥后,道士说:“多谢姑娘款待。”
柳凝雪正对着他,说:“不必。”
李筹这才借着火光看清她的面容,只见她印堂发黑,似有大祸临头,他脸上的笑意渐沉,对她说:“姑娘,在下为你算一卦如何?就当是为了谢过姑娘。”
柳凝雪道:“行。”
她觉得自己确实需要算一卦了,不然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李筹按例取出他的三枚铜板在桌上摊开,又合上给她算卦,柳凝雪凝神看着他算,三枚铜板落到桌面发出叮当几声,结果全都是反面朝上,此卦,大凶。
柳凝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心里崩溃至极,这丫的算错了吧?!大凶?!!
李筹一脸严肃地将铜板收回,问她道::姑娘最近一个月可接触过什么东西吗?”
柳凝雪费力地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她接触过什么东西,她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筹道:“姑娘最近已被邪崇缠身,需多加注意些。”
柳凝雪问他,说:“此局何解?”
李筹道:“我身怀三钱,只能帮你算出大致方位,具体何解我也不清楚。”
身怀三钱,意思就是他佩戴三枚铜钱,说明他在卦术一道修炼已至六重境,能测吉凶,算生死,但不能给准备的破局方法。
想要算出如何破局,还需要找身怀二钱的人来算,柳凝雪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李慕言符合了。
柳凝雪被吓得有点结巴了,说:“那……那怎么办啊?”
大凶之卦,此局不解,很有可能她会丧命于此。
李筹道:“姑娘别急,凡事都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总能找到破局之法的。”
柳凝雪现在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碰了什么东西,然后被邪崇缠身,随时都有死的可能。
李筹又道:“我帮姑娘算出来了,解局的方向在东南方,直走便可。”
“东南方?直走?”柳凝雪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现在她连喝粥的心思都没了。
她勉强撑着一丝笑意向李筹道谢,“谢谢你。”
说完,她便失神落魄地往楼上走去,脑子里全是大凶之卦,现在好了,任务没完全不说,自己的小命还随时可能会丢。
她也想不起来自己碰过什么东西了。
回到房间后,她简单洗漱了下就爬上床盖被子睡觉了,趁现在还有时间,赶快享受。
谢玄淮刚沐完浴出来就见柳凝雪一幅魂不附体的样子,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见她躺下后,他把头发擦干,吹熄了烛火,也跟着她身边躺下。
两人都接受不了睡地板,但已经能接受身边睡了个人。
谢玄淮还在想柳凝雪遇到了什么时,身边的人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侧头看过去,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
他干脆也翻过身去闭眼睡觉了。
时至半夜,谢玄淮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昏暗,唯独相对着床的屏风后亮着一根烛火。
这情景仿佛置身梦境,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想道,又是这个梦……
这个梦又好像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在梦里,他时常能听到屏风后少女轻快的哼唱声,以及水滑过躯体的水流声。
这次的梦却没有那段哼唱声,水流声依旧。
他起身下了床,缓步走向那扇屏风后,暗沉的房间里独有这一根烛火,似在指引着他去往的方向。
他越过屏风后,窥见少女云白的衣角,旁边的浴桶里还冒着热气,驿站的房间里没有单独隔开的浴间,只有一扇屏风作挡。
柳凝雪半夜感觉身上疼痛黏腻便起身要热水洗了澡,正穿衣服时,忽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她回头看去,便见谢玄淮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他眼眸半瞌着透着一股倦意,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赤.裸毫不掩饰。
柳凝雪吓得忙掩住了身上的衣服,刚想质问他怎么平白无故偷看别人洗澡,结果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谢玄淮见她扑过来,很自然地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腰,因这一动乱,柳凝雪身上的衣服散了些许,皙白的肌肤触及他的身体,让谢玄淮不禁一愣,这梦中的触感竟如此真实。
这时,柳凝雪的脑海里突然叮的一声响,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道:“谢玄淮好感度增加百分之二,总进度百分之十六。”
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柳凝雪的耳根也红透了,抬手狠狠扇了谢玄淮一巴掌。
啪的一下,谢玄淮脸上顿时现出五根鲜红的指印,疼痛掩盖了睡意,他脑子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