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期欢的情绪时好时坏,很多时候她都会被之前的创伤所影响,很困扰,经常会在深夜崩溃。
她会做噩梦,会突然发脾气,也会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忽然泪流满脸,不能自已。
两人的相处也不总是那么愉快。重新在一起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许多习惯甚至两人的作息都需要重新磨合。
沈焰秋在床边放了两张躺椅,摆了一张小桌。
“这是什么养老装备啊?”许期欢躺在地板正中央晒太阳,眼看着沈焰秋一脚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她伸手去扯她的裤腿,沈焰秋灵巧地跳开了,她抓了个空。
“这叫围炉煮茶。”这是沈焰秋最近正在探索的新爱好。她买了两套有点小贵的茶具,果然,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开始喜欢喝茶养生。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许期欢不明就里地问。
“今天。”
“茶呢?”
“还在路上,过几天就能收到了。”
“我记得小区楼下就有一家茶叶店,你茶壶茶杯都到了,要不要从楼下直接买?”许期欢眯起眼睛,忽然想到楼下那家店,她一直好奇这种店的受众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倒闭。
“许期欢,我发现你在这些不重要的事上经常聪明得令人发指。”沈焰秋说着,又一个大跨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在沈焰秋看来,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可许期欢却突然崩溃了。
沈焰秋买了茉莉花茶回来,她搓搓手,兴奋地开启了煮茶模式,许期欢也从地板上雇涌过来,坐在她的脚边。
“你别再躺地上了,像个人一样坐起来,好吗。”沈焰秋抽出手来揉揉她的脑袋,许期欢就这样靠着她,两人静静等待着水开。
“开了。”
“我来,我来!”许期欢兴冲冲地拿起茶壶,想要抢先体验。
沈焰秋就一脸我看你要怎么来的表情看着她。
她尝试给自己倒茶,却发现拿着茶壶的手一直在抖,所有的茶水都倒在了杯子之外。她放下茶壶,又去拿茶杯,越是控制,就抖得越发厉害。
“不要着急,慢慢来。”
“我没有着急!你没有看到我本来就很慢吗!”
她突然就爆发了。
“这么小的事情我都做不好。”
“这不是什么事。”
“正因为不是什么事,所以才更难以接受。”
“你的手有没有事,给我看看。”沈焰秋拉着她的手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被热水烫到。
然后,她镇静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许期欢倒了一杯。
“有点烫,要等一下才能喝。”她把小茶杯推到许期欢面前,提醒道。
她就静静看着许期欢哭,任由她发泄情绪。
许期欢,你想不想养个疗愈一点的小狗小猫?
沈焰秋想起她看过一个宠物疗愈的研究说明,宠物与主人相处时可以让人释放更多的催产素,减压放松。许期欢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去看心理医生的,她总觉得还应该试试别的办法。
“不想。”
许期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擦了一把眼泪,拿起眼前的小茶杯,一饮而尽。
清甜的茶汤融化在口中,她感觉自己冷静多了,也没那么想哭了。
“为什么。”
“我不想对任何人任何事负责。”
“也包括我?”
许期欢沉默许久,独自走向卧室,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沈焰秋也没了兴致,许期欢又开始回避她的问题,也连带着回避她这个人。
她们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
许期欢确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她来房间哄她。
其实每次情绪失控之后都很矛盾,沈焰秋这样不计前嫌地原谅和包容她,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她甚至带着一种很丧气的决心,或许有天,她会把沈焰秋的耐心全部消磨殆尽,沈焰秋就会对她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坚持太难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病人在一起,太难了。
她没办法给予沈焰秋同等的正向的回应,总是很消极地破坏生活的秩序,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好起来。
她感觉到有一手伸进了被子里。
沈焰秋依然不敢随意抱她,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胸腔和肋骨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许期欢。”她轻轻喊她。“你睡着了吗。”
许期欢把被子往紧裹了裹,不回答。她忍着想要探出脑袋看看她的冲动,坚持一动不动。
沈焰秋也躺下来,靠着这团蜷缩的被子,也开始犯困。
“你压到我了。”许久,许期欢感觉自己后腰处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她把脑袋探出来,抱怨地说。
“嗯。”沈焰秋的手越发不老实了,一个轻微的用力就把她的底裤给脱了
“?”许期欢一脸不可思议。“你干什么!”她夹紧双腿,想要躲避。
“我给你洗衣服。”沈焰秋道貌岸然地说。
“我用你给我洗?拿开你的脏手。”
“你哪一次不是我给你洗的?”
“这次,这次不需要。”许期欢感觉她的内裤已经滑落到小腿处了,惊慌又气愤地夹住,却被沈焰秋用手轻松地推开了。
“许期欢,放松。”
沈焰秋的手渐渐向内伸去,许期欢都做好准备了,她却停了下来。
她是故意的!
沈焰秋把手搭在了她的小腹最底部,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在玩弄她。
许期欢有点崩溃,越来越热,最终还是把被子踢开了。
“沈焰秋!你到底…”
她的眼尾泛红,
“许期欢,我们要不要出门去约会?”
“我不想出门。”许期欢自从住进这个房子之后,就再也没出过门。沈焰秋有时候都担心她会把自己憋坏了。
“嗯…”沈焰秋的手指在那里轻轻按压,摩挲,许期欢瞪着她。
“你怕被拍到?”
许期欢在养伤期间在医院被狗仔拍到过一组照片。狗仔把照片发给了王志滨,跟他索要三十万把照片买断。
王志滨破口大骂,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许期欢之前都和我闹解约了,我凭什么要出这个钱买断这些照片。
况且,许期欢这副鬼样子,以后也很难再继续工作了。她对他而言,没有价值了。许期欢后续的工作已经全部由公司旗下的其他女艺人接手,她背负着解约合同和官司,其他有想法的公司也都打消了和她合作的念头。
狗仔讪讪地把这组照片曝光,许期欢人模鬼样的形象又登上了热搜。
许期欢当初因为头上的伤,伤口缝合之后,她的头上戴着难看的发网,很久都没办法洗头发。她那段时间都不敢照镜子,觉得自己难看得像个陌生人。她也一直试图赶走沈焰秋,不想自己这样子和她待在一起。
沈焰秋那天回到病房,看到蜷缩在床上哭唧唧的许期欢,又看到挂在热搜照片,马上打电话对着王志滨就是一顿骂。她骂得非常难听,也没有避讳身边的许期欢,许期欢本来很难过,可是听到沈焰秋骂得这么激烈,她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沈焰秋挂了电话,觉得脑子嗡嗡响,王志滨快要把她气出脑溢血了。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这么生气。”
许期欢印象中的沈焰秋永远都是那么的内核沉稳,波澜不惊,天塌下来她也不担心,始终是淡淡的,像个机器人。
沈焰秋之后走出病房,在门口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一些朋友。她在找人帮忙的时候感到有些心虚,欠下的人情她也不知道怎么还,靠着几分薄面,许期欢的热搜词条很快被其他消息盖了过去。
回到病房,她看到许期欢正用一双小狗眼睛盯着自己。
“?”沈焰秋在外面求人求得焦头烂额,一回来就看见许期欢这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都不是我经纪人了,还忙着帮我撤热搜呢。”
“嗯,和你有关的事我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沈焰秋回答得坦然,反倒让许期欢有些哑然。
“…你…我可没有求着你帮忙。”
言外之意,你不要把这份人情算到我头上。
都是你自愿的,我可不欠你什么。
“我也没有求着你帮忙。”沈焰秋说道。
许期欢现在也和那天一样,躺在床上,用后背对着她。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许期欢,别装死。”她说。“过来抱抱我。”
许期欢一听这话,立马叛逆地往远处爬去。
沈焰秋一把把她捞回来,搂在了怀里。
许期欢挣扎着想要推开她,却发现沈焰秋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才大病初愈,现在下个床都要喘一喘。哭过之后,又被沈焰秋玩弄了许久,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沈焰秋,要是我一直好不起来怎么办?”她在她怀里说。
“好不起来就好不起来呗,谁也没规定说你非要怎么样才行吧。”从许期欢出事那天起,沈焰秋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她是悲观主义者,每件事都会优先考虑最坏的结果。
“如果你以后愿意,我们就去看医生,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你不想喜欢一个正常人吗?”
“目前不太想,我就喜欢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