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

发量稀少，挺着肚腩的男人，背着手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那不是储藏间么，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

朱莉先是看了看他身后的一群人，他们正在帮着实验室打扫卫生。

正好，人很齐全。

“冥河水母马上就要到了，现在不离开下一个爆炸的就是你我了。”朱莉指了指上面，“想走的可以跟我一起。”

说完，小助理开路。

“你要去哪？”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朱莉头也没回地回答他：“我要奔向新的东家了，你们请便。”

有心思转得快的人，听着这没头没脑的对话，马上反应过来，也不多嘴，直接跟在了朱莉的身后。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再后来，就是单纯的从众行为。

包括最开始问话的男人，也抄着自己的保温杯加快脚步跟上队伍，生怕被落下。

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一群人默不作声，别人问也不理，一波又一波地做电梯上去。

队伍越来越大，十二部电梯来来回回。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发生了的事情一定会被人知道。

这不，被关押的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消息，反正呼啦啦所有人都知道高层在撤退。

有关系的攀关系，没关系的画大饼。

于是笼子就被打开了。

阵仗就更大了，人挤人往外跑，生怕晚了就留在这里了。

朱莉在地面上都走了一个小时了，这地下城的电梯才刚运完最后一批人。

到了地面上，离开神圣颂歌大厦的范围，人群中开始悄悄说话。

“外面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黑啊，头顶为什么会有个幕布投影呢？”

类似的对话有很多。

走在最前头的朱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斜前方那个竹节虫：“王鑫？”

王鑫一个人担惊受怕在街上晃荡，眼睛都哭肿了，终于盼来了大部队，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是王鑫，你们可算来了。”

碰头成功，继续出发。

走啊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要累趴下的时候，又有对接人出现了。

准确说，是对接人和怪兽。

因为疫苗的缘故，山白和江迟，以及旺财都要和人群避开，而菠萝比奇堡又离冥河水母太近。

于是就暂定把他们安置在艺术馆了。

有两个大怪兽守着，刚好。

阿岩坐在大怪兽的肩上，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心情非常酸爽，这可是活着的机械怪兽啊。

他眼神好使，隔着很远，就看见了丝毫没有变瘦的富哥和笑成眯眯眼的郑好。

“嘿——”阿岩大力挥手。

****

兵分两路。

再次来到这座高耸的大厦楼下，山白回忆起幻境中的情景。

不止人往高处走，这大厦也更气派了。

旺财无精打采的趴在江迟的肩上，说话有气无力：“我害怕。”

它不想来，一想到柴镜铭，它就打哆嗦。

“你以前吃人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山白斜睨了它一眼。

旺财反驳道：“我吃的都是坏人，是他们自己上供，而且也没威风多久，就被你逮住了。”

旺财的声音越说越小，回想起来它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自己就是个傻子，还以为山白心善，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谁知在这等着它呢，这次死定了。

地下城的门口大敞着。

江迟戳了戳假哭的旺财：“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你自己分离。

我来——我帮你割掉。

旺财气得跳脚，然而发泄完，还是老老实实地分离出来了两个新的小黄豆。

黄豆 02，黄豆 03。

它们的任务就是扫雷。

“咳咳。”山白咳嗽两声，旺财领悟，握拳又从身上挤出两粒，也就是黄豆 04，黄豆 05。

前后左右，每个方位都有一粒小黄豆与他们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

尽管经历了向洁爆炸和大逃亡，但是依稀能看出地下城恢弘的模样，就连电梯门上面都雕刻了繁琐的图纹。

别处就更不用说了。

复古文艺的壁灯，先锋利落的墙体绘画，柔软蓬松的沙发椅……

每个细节里面都暗藏着倒三角的图案。

不同风格的家具装饰交汇在一起，奇特又自然，看得多了，一眼就能辨别出神圣颂歌的风格。

电梯里面的按钮只有三个，上中下排列没有数字名称。

山白按了第一个。

这一层应该是行政区域，和神圣游轮的布局有点像，纯白的地毯布满了脚印，方向朝着电梯。

逆着脚印，山白向里面走去。

灯光一闪一闪的，最后直接灭了，还好早有预料。

江迟打开准备好的手电筒，暖黄色的光圈随着步伐摇摇晃晃，很有探险的氛围。

就如同很多影视剧里面的情节一样。

意外发生了。

仓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有人在跑，往相反的方向在跑。

“要追吗？”江迟问。

“保持距离在后边跟着。”山白不想这么早就搞出爆炸。

只是，那人突然刹车，调转方向直奔他们。

江迟丢下一颗小黄豆，抱起山白往回跑，山白有所感应地转过头，瞳孔微缩。

她看见了。

在一片爆炸声响中，她看见了一个长着翅膀，散发着橙红色光芒的——海天使。

海天使，一种外表美丽，内在邪恶的“暗黑精灵”，肉食动物，它最喜欢吃它的亲戚——海蝴蝶。

它穿过火焰，一点点向山白逼近。

山白拦住江迟：“你们退后。”

海天使飘在空中，不紧不慢地停在那，歪着头注视着山白。

情况有些诡异，但似乎没有其他选项，身体的反应告诉山白，海天使就是柴镜铭。

这是一个放大版的海天使。

相反的是美貌并没有等比例放大，反而让人恶心。

透明的躯体，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处的器官，身体呈淡蓝色，尾尖和头顶是鲜艳的橙红色，头顶立着两只长长的尖尖的恶魔小触角，身侧的翅膀轻轻扇动。

山白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她直接表达了她的嫌弃：“你可真丑。”

“丑？你真是继承了冥河水母的恶劣基因，没有审美。”柴镜铭的声音很好听，一股子慵懒矜贵都劲儿。

问题是，为什么也自带混响呢？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山白控制不住想要吐槽，为什么冥河水母讲人话带混响，柴镜铭变成海天使也要带混响呢！

难道人类的精华就是混响吗？

看她发呆的神情，柴镜铭很不满：“你可真让我失望，没有你妈妈一半漂亮。”

“呵。”山白回怼：“因为长得像你啊。”

“长在我的脸上是美貌，长在你的脸上就是四不像。”

山白受不了他自恋的语气，缩在壳里不露面的傲娇狂，思想固步自封。

她正式地对他说道：“你凭借着人类的身份，把秘海搅得一塌糊涂，逼死海神，占山为王，在人类的视角可以说得上是开天辟地，就连冥河水母都得高看你一眼。”

“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舍弃了你的人类身份”

山白露出鄙夷的眼神：“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迷失者，求之不得。”

这番话让柴镜铭恼怒，他扇动翅膀卷起一阵妖风将山白压在墙角。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呢？”

“你就是个不伦不类的怪胎。”柴镜铭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你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你会如此脆弱吗？”

山白眯眼，她隐隐有所猜测。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你生来就受制于我。”

海天使飘到山白的面前，尾尖穿透她的腹部：“我赋予了你性命，允许你苟活这二十几年，你要感恩父亲。”

山白在柴镜铭面前，受到了全方位的遏制。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画了圈的蚂蚁，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突破限制。

身体里的血液被柴镜铭吸走，海天使的颜色越发的鲜艳，他的翅膀低垂，安静地享受美食。

海天使的头部倏地张开，从咽喉伸出触手一般的腕，变态的腕撑开后似薄膜，覆盖在山白的身上，直至把她全部包裹住。

柴镜铭不喜欢冥河水母，它们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在他看来，冥河水母好吃懒做，不思上进，根本不配拥有天赐的机缘。

海天使则是他精心选择的一种生物，优雅而又凶悍，在经过不同物种的多次实验后，柴牌海天使开始诞生。

参考山白存活的案例，柴镜铭选择了从卵开始培育。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

他不理会集团的事情，因为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愚蠢的人类互相猜忌，争夺利益，已经不配再跟随他。

柴镜铭从不把自己和其他人类归为一体，只要有机会，就可以随时抛弃掉人类的身份，去拥抱新的可能。

此时。

所有的努力都在他与海天使融合的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

他，就是新的海神。

就如同冥河水母的崛起一样，他柴镜铭会带领海天使成为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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