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一声,翊王要做的事决不始张终弛,管他当朝阁老还是龙子凤孙,敢挡道者,本王绝不能容他。”
交手牌的速度太快,放完就干瞪眼。戚大人只能扑通一声,踉跄间双手据地:“殿下疑臣,臣愿一死!”
翊王靴尖垫住他欲叩的额头:“本王不要你死,要你活着睁眼看——看杨党怎么被连根掘起,看海疆怎么清平如镜,看本王这生来的反骨,百年之后,究竟几成忠骨几成奸。”
“那殿下……如何才能信臣?”戚大人的目光越看越惊了!
“不瞒你说,本王原先备着三十六计。”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一个要倒下去的人说得又挺立在那里。
权力的游戏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有一个人倒了,那些两头观望、见风使舵的人便纷纷依附上来。翊王想起那时回京,撬动第一个尚书倒戈时,墙头草便呼啦啦跟着歪。
“时移境易,如今本王改了心思。那些个合纵连横的高深计谋,我只觉得发笑,全是空中楼阁——里头竟没有一条是从百姓的立场出发的。老百姓可不在乎上面人下什么棋,谁执黑白子谁多花哨,他们只在乎手里的饭,屋外的田。所以,本王要看到你上任后的福建,夜不闭户扉,晨起赶墟市,暮归满筐珠,稻穗压弯官道,渔汛涨破海塘,百姓朱衣翠袖而食粱肉,娃娃吃完了饭用白面饼擦嘴。到了那时,任你忠奸难辨,百姓心里却有杆秤,自会称出你我的斤两。”
戚大人被翊王的光明磊落和翊王的大白话与大饼淹没,不知所措,官袍汗透三重。直到翊王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搀了搀他。
蔺先生说:“黄河长江殿下兼用,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殿下浩然之气断邪念,这是阳谋,真正圣贤风度。”
戚大人趴在那里,深深地望着这位摄政王,这时完全发乎内心地跪了下去,激动地磕了个头:“我以阴谋事君,实在惭愧。”
正在这时,宇文翼闯进来。
蔺先生看他露出尖尖角,第一反应就是叉走。见他不是来约架的,半起的身子僵在座间:“将军这是……”
宇文翼露出了他之前不能理解的便秘表情:“有个事,末将不知当说不当说。”
蔺先生猜到此事重要又紧急,可是对戚大人服从性测试的流程还没走完,现在拉宇文翼下去讲小话,就很有一股当着戚大人的面密谋害死戚大人的嫌疑,前功尽弃。
正纠结:还是太高危了,哪怕不利于团结,也请走为上吧?宇文翼却说了一句:“下雨了。”
“怎么,你学精了。说话还有个引子,那本论呢?”翊王不以为然,“有事说事,天大的事还不成?”
戚大人在地上不起来。翊王说:“来人,端本王的雪泡水给他喝一碗。”
说着,便见屏风后走出一位佳人,扑到戚大人怀里:“爹!”
这便是,第三件礼物了。
戚大人不能放声只是全身抽搐,怀疑自己在做梦:“瑶儿,你怎么在这?”
瑶儿痛哭:“爹!是主子千岁爷救了女儿,那胡老总督他不是人!”
戚家失势多年。胡总督刚刚办完五十大寿,看上了戚家十五的女儿。说好了当续弦,半巧取半豪夺,换了庚帖,才说大夫人还没咽气,进门就是十三姨娘。
戚大人两眼通红,哆嗦手擦眼睛:“爹都亲眼看你上了喜轿了!”
“那又如何,”翊王笑着啜茶,“这全天下本王想要的女人,谁敢不给?”
茶汤流转琥珀光,汤色澄明似琉璃,叶底舒展若碧云。
一口茶还在嘴里没下去,宇文翼发力了:“王爷,王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