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楹大晚上的接到了郑亦唯的电话。
她看着天花板咬了咬牙，最后麻木地坐起来打开灯，拿过手机接通电话：“亦唯啊。”
郑亦唯的声音软绵绵地传过来：“妈……我……”
林叙楹见他“我我我”了半天，直接接过他的话：“惹事了？”
郑亦唯那边愣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句低低的“嗯”。
“……”林叙楹扶额叹了口气，坐起来靠在床头，“来，讲讲，干什么事了？”
郑亦唯把今天的事讲了个差不多，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会闹大吗？”
“不会，”林叙楹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听你的描述那几个也不是多正规的，报警之后会被查出来，毁了他的“生意”，正常人才不会捡芝麻丢西瓜。”
郑亦唯放心了：“那我们报警呢？”
林叙楹：“你们没直接证据，他们也没有直白地表示过要动手，再加上你上手过，你主动报警也没什么好下场，你不想在学校待下去了？”
郑亦唯：……
林叙楹最后给他撂了这么一句话：“还有，帮朋友我不说什么，你注意点适可而止。还有，我也不希望听到别人突然说到郑家少爷在外面乱搞的消息。”
毕竟郑亦唯还小的时候别人类似的事她没少听说。
“……”郑亦唯摸了摸鼻子，“不会。”
林叙楹声音疲惫：“行了，挂了吧。”
挂断电话之后，郑亦唯想了想找林卿怜私信。
V：你怎么样？
V：还烧吗？
林卿怜头晕得很，同寝室的梁子珩趁熄灯端过来了一杯热水，压低声音：“卿怜，给，热水。”
林卿怜点点头，把被子给自己裹了裹：“谢谢。”
林卿怜把身边手机拿出来，给郑亦唯打字回复：还好，不知道烧没烧，就是困。
郑亦唯回的很快：早点休息吧。
郑亦唯没有睡觉抱娃娃的习惯，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捏着小猫娃娃上了床。他把小猫放在枕边，轻轻地伸手拍了拍猫脑袋，睡着了。
在学校的林卿怜昏睡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一只三花猫小心翼翼地跳到他身上。
三花猫颜色很浅，像一团游离的云。它用爪子拍了拍他的额头，然后抬爪子迈到他的肚子上，窝下身子趴在他怀里打盹。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明显感觉好了很多。
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点疯狂地想见到郑亦唯。
可是郑亦唯不太可能出现在副会长选举现场，他至少得等两节课。
结果没到俩小时就如愿了。
因为副会长选举，郑亦唯面无表情地被余鹏程掂到了学校礼堂。
郑亦唯一路无能地嗷嗷叫：“为什么我要来啊？”
余鹏程拽着他耐心解释：“你是会长，选副会长你为什么不来？”
郑亦唯：……
余鹏程好言相劝：“就当长个见识，你看各个班的班长不是也要来吗？对不对呀？”
毕竟实高这狗学校不允许一个人担当多个职位，也就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又当班长又当副会长。
郑亦唯的怨气突然消了：“班长？”
“啊？”余鹏程没反应过来，“啊对，班长，所有班级的班长。”
郑亦唯：！
郑亦唯想到林卿怜是实二班班长，突然不累了：“走！还有多久开始？”
余鹏程当然知道郑亦唯图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
这回副会长这玩意儿是竞选了，十几个人里面挑六个人。
实一班班长梁子璇在接受到郑亦唯一个眼神后乖乖退开，和实三班班长坐一起，最终实二班班长林卿怜成功地坐在了郑亦唯旁边。
梁子璇耳朵尖，听见林卿怜小声跟郑亦唯撒娇：“哥，我发烧刚好，没劲儿写笔记。”
然后郑亦唯那该死的胜负欲就来了：“你休息着，我帮你记。”
梁子璇：……呵，狗男男。
程澈第一个上台演讲，林卿怜靠在郑亦唯身边看着点评：“其实程澈挺努力的，他肯定能如愿的。”
郑亦唯碰碰他：“你没想过竞争竞争？”
林卿怜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回复：“没想过，我当个班长就行。”
郑亦唯：……
余鹏程正眯着眼睛专心专意地调整角度拍照片，拍好了又继续眯着眼睛修修改改。扶柳在旁边对余鹏程这么说：“你看看你们班林卿怜，粘我班郑亦唯旁边跟个什么似的。”
“俩孩子感情好，互相粘着一下也正常。”余鹏程一边不满地嘀嘀咕咕一边拿胖手指头戳手机，“再说了，那不是你班郑亦唯也让他靠。”
“俩孩子感情确实好，”扶柳不知道想到啥了，跟着叹了口气，“郑亦唯这孩子……不知道是他煽动的还是怎么回事，易清恬死活融不进来我们班。私下一问说是林卿怜的姐姐，应该是家里啥原因对林卿怜不太好，然后被郑亦唯针对了。”
“……”余鹏程放下手机，不满地看了扶柳一眼，“我咋不信郑亦唯那小孩儿会搞霸凌？你咋不说是易清恬的问题？”
扶柳皱眉：“你这怎么能怪易清恬呢？”
“怎么不能怪呢？”余鹏程煞有介事信誓旦旦，“你这女孩子吧，喜欢，可以，太过于主动了，这不就是不自爱，是家长没教好，是……”
扶柳震惊：“你可别说了吧，这阶段主任真不该你当。”
余鹏程没搭理他：“算了，下一个好像又是你们班的了，你赶紧瞅一眼吧。”
扶柳：“名额都完了，哪来的“又是”？”
“下一位，实验一班，易清恬。”
听到这个报幕，林卿怜震惊了一下，刚准备坐起来又被郑亦唯摁着靠身边：“别动，靠着我。”
林卿怜：？
郑亦唯坦然：“玩的就是心理战。”
林卿怜：……
刚以为自己快熬出头的梁子璇俩眼一黑：……
于是易清恬上台演讲时往下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郑亦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杯子，林卿怜亲昵地靠在郑亦唯身上无所事事。
郑亦唯小声跟林卿怜说：“扶老师私下跟我说过，易清恬来只是走一个过场。”
郑亦唯没说完，但是林卿怜听明白了。
家里已经找了关系，直接进就可以。
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秦砚上台的时候，郑亦唯还是没说什么，低头研究桌子，仿佛那个黄色的破桌子上有什么稀奇东西；林卿怜在旁边自然地黏在郑亦唯身上，也是面无表情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
梁子璇扭头一看，只能暗自庆幸林卿怜和郑亦唯坐的位置是第一排最旁边，简称偏的不能再偏。所以没多少人注意到。
唯神不会以后恋爱还这样吧？梁子璇心想，唯神和卿怜恋爱……等会儿，谁和谁恋爱？
梁子璇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了，反应过来的她抬手往自己脸上虚拍了一下，然后她捂着脸心中默默嘀咕：梁子璇你在想什么……
三班班长注意到她：“璇璇你怎么了？”
梁子璇赶紧摆摆手：“没什么……”
梁子璇依然捂着脸，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下半句：其实卿怜和唯神还挺配的……
梁子璇继续内心咆哮：梁子璇你在想什么！！！
……
最后，梁子璇自暴自弃地躲在桌子底下给自己的小姐妹群里发了个消息：你们有没有觉得唯神和卿怜挺配的？
郑亦唯和林卿怜一无所知，最明显的一个问题就是，被选上的除了程澈，还有易清恬和秦砚。
郑亦唯从头听到尾，只能说是余鹏程还是有点本事的，易清恬的负责区域是“水官”，有和没有都没啥区别，挂个名号；秦砚虽然是分部，但是负责的也不太主要。
实高，还真是偏向实验班。
郑亦唯叹了口气，随手把这些东西记在本子上。
教学楼下，郑亦唯拉了拉林卿怜的领子，把他在外面灌风的脖子裹住：“难受吗？”
林卿怜把脑袋缩进领子：“嗯？”
“最不喜欢的人都当选了。”
“其实还好，”林卿怜垂下眼睛，“又不在一个班。”
“我俩一个班呢，”郑亦唯笑了，“你连我都不愿意见了？”
林卿怜摇摇头：“我能去找你的。”
郑亦唯自动脑补为林卿怜不仅愿意见他而且非常愿意黏着他，一时飘飘然中带着些许心情大好：“放学哥请你吃麻辣烫去。”
就是这心情好了还没一会儿就开始不太好了。
放学之后，郑亦唯一脸懵地被一个女生拉住了：“什么？”
那个女生眼神有点闪躲：“我……是这样的会长，有人找你去一趟自由活动区。”
自由活动区，就是宿舍楼和小山坡背后的那个犄角旮旯里。
郑亦唯伸手拽住了正准备溜过去的林卿怜：“好，我去。”
那个女生急了：“可是、可是我找的是你一个人……”
对着郑亦唯的眼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郑亦唯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我一个人的话，你想清楚后果？”
那个女生整个人都抖了：“那……那就，两个人也行……”
到地方了，郑亦唯看了林卿怜一眼：“怎么了！”
林卿怜靠在旁边的教学楼墙上揪着树叶子玩：“你去呗，我就在这等你吃饭。”
郑亦唯点点头答应了：“行，你别乱跑。”
易清恬几乎毫无意外地站在活动区的墙边。
刚刚来的女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会儿是实高的放学时间，除了一盏昏暗的灯光和远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居然有点诡异的暧昧。
郑亦唯抱着胳膊等着，易清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郑亦唯，我现在是副会长了，我觉得……我可以有勇气跟你说一句喜欢了。”易清恬低下头，笑了，“郑亦唯，我喜欢你。”
郑亦唯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些她期待的，感动，快乐，惊喜，或者欲擒故纵，都没有。
甚至连厌恶、反感，也没有。
空气中过于平静了一些，平静得可怕。
郑亦唯终于叹了口气，开口：“你很勇敢，谢谢你喜欢我。”
墙边不远处的林卿怜没听下去。
他靠在墙上，盯着天空看了很久，看得眼睛疼了就眨一下，然后再睁开眼睛继续盯着天空看。
“怎么了？哭了？”
再次睁开眼睛，林卿怜就看见了整张脸都凑过来的，插着兜的郑亦唯。
“滚，谁哭了，我眼睛晃的疼。”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他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关心郑亦唯，“你怎么回事？”
“没认出来吗？她就是之前那个故意让我去余主任办公室碰到他们在让易清恬进实验班的女生。”郑亦唯压低声音，“我早就知道是易清恬了。”
林卿怜愣住了。
“吃什么？”郑亦唯语气轻松地问林卿怜，“还吃麻辣烫？时间还够，我请你。”
林卿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走出校园，林卿怜看着一片灯火阑珊淡淡地出声：“郑亦唯，其实我也不介意你跟易清恬谈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