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唯从坐下到溜走,全班没有一个发现他,就算发现了也就当是一个普通的外班男孩,是林卿怜的朋友来找他玩。
林卿怜继续面无表情地当吉祥物。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吵嚷起来:“我在这边,你滚那边去。”“你才滚那边去,我在这边。”
梁子珩和周晓渔争争抢抢半天,最后一左一右蹭到林卿怜旁边。
周晓渔把手里的薯片递给他:“干嘛呢小妲己,快到长跑了你不去给唯神送水吗?”
林卿怜伸手拿了几个薯片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不送,谁爱送谁送。”
梁子珩嬉皮笑脸地捏捏他手里的水瓶:“不过你这水都买好了?嘴硬吧你。”
俩人成天拿着好成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连程澈和汪沐逸都被带得有点疯了。可惜林卿怜骨子里安静且沉稳,蹦不起来。
但是待久了,偶尔看到他们蹦蹦跳跳各种作妖林卿怜也会不自觉地跟着笑出来。
没一会儿,程澈和汪沐逸过来了,后面跟着梁子璇和邵敏,几个人商量着去看郑亦唯跑步,给他加油。还没商量几句,两个女生就笑眯眯地凑过来了。
梁子珩看了看她们:“你们是?”
俩女生笑成一团:“我们找郑亦唯。”
两个女生自我介绍说,是普通班十班的,很想给郑亦唯加油送水,想知道他报了什么项目。
梁子珩刚说完一个“长跑”就被梁子璇反手捂住了嘴。
直到那两个女生走了梁子璇才松手,梁子珩不解地看她:“你干什么啊?”
梁子璇:“你傻啊,林卿怜的姐姐就是十班的啊!”
空气安静,几人面面相觑。
林卿怜面无表情:“没事,关系不好。”
气氛有点尴尬中,梁子珩一拍腿:“那在这说再多有什么用,走,去给唯神应援!”
郑亦唯正在准备运动,突然发现周围吵吵嚷嚷。抬头一看,来了半个班“应援”。
郑亦唯在起跑点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
梁子珩神情严肃:“给你加油。”
周晓渔和汪沐逸以同样的表情点头。
郑亦唯看着浩浩荡荡的小半个班,小声对离他最近的梁子珩说:“别整这死出行不行?我紧张!”
梁子珩憋笑:“好嘞唯神!”
郑亦唯压低声音:“你弄过分了我跑不起来!”
恰到此时,广播里出现了常安的声音:“请非运动员离开男子1000米长跑起点!请非运动员离开男子1000米长跑起点!”
立刻就有高二副会长过来赶人。
郑亦唯感动不已,心中给常安画了一个大恩。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
欢呼和加油淹没了整个操场,因为长跑每个班都有人参加,基本所有高一的都在往跑道旁边窜,广播也拦不住了。
梁子璇被挤远了,蹭不到内圈的她急火火地撑着邵敏的肩膀垫脚看:“唯神第几?看不见啊!”
邵敏龇牙咧嘴:“那璇璇你急你不要踩我好吗?我新鞋子啊!”
突然一阵欢呼,梁子珩挤出来,晃着梁子璇的肩膀:“唯神第一!快去跟余老师说!!!”
梁子璇激动得直拍邵敏的肩膀:“我靠靠靠!唯神第一啊啊啊啊啊!”
邵敏受不了了也朝她吼:“你别拍我!疼!!!”
梁子璇不管不顾:“……我错了我错了,走走,去接唯神去!”
跑完一千,别人累得半死,郑亦唯还能溜溜哒哒再慢跑半圈正好回班。
不过,根据知情人士周晓渔所说,郑亦唯是因为看见了跑道终点的易清恬,原本准备停下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然后回到了班里的区域。
尽管郑亦唯坚持称是自己想多走两步。
老余笑得嘴角差点咧到耳根,郑亦唯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老余控诉:“我辛辛苦苦跑了个第一,连瓶水都没有吗?”
老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有,有,刚刚他们去搬水了。”
常箫瑜在旁边笑意盈盈:“不是看那么多女生给你送水嘛,就没有提前拿。”
“送水”二字,郑亦唯动作一顿,条件反射性看向林卿怜。
对方手里拿着那瓶水刚刚拧开,正拿在手上没盖盖子,相当冷静的一双眼睛和他对视……
郑亦唯伸手把瓶子拿过来,喝了一口语气自然:“谢谢。”
周围热闹的人群突然诡异地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常箫瑜哭笑不得:“你抢人家水干嘛呀。”
郑亦唯仰起头控诉:“这是他给我的。”
闻讯而来的梁子珩见此瞬间把头埋在程澈肩上长叹:“成何体统……”
程澈冷静一些:“你唯神眼里有过体统吗。”
梁子珩一声呜咽:“也是……”
周晓渔心思单纯浑然不觉,不耐烦地扒开梁子珩:“哎呀男生互相喝口水怎么了?啊?一个二个的。”
郑亦唯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看着林卿怜继续搭话:“这瓶水你还要吗?”
林卿怜:“如果我说要的话你会给我吗?”
郑亦唯:“你如果还要的话我肯定给你啊。”
林卿怜看着他一脸无语:“谢谢,不过我还有一瓶。”
郑亦唯笑得意味深长:“嗯,行,那我不还了。”
同样心思单纯的余鹏程:“干啥呢?杵这看猴呢?该干啥干啥去啊。”
周围的人放开,该散开回位置的散开回位置,快比赛的去登记比赛,剩下几个关系好的,继续嘻嘻哈哈地来恭喜郑亦唯。
余鹏程看班里情况一片祥和遂心满意足,跟林卿怜说让他管一下纪律,然后走去年级管理的地方。
林卿怜口中的“另一瓶水”一摸一样的还没有拆开。郑亦唯厚着脸皮坐在林卿怜旁边,一边应付着别人一边拿过来另一瓶水研究了几眼:“给我看看。”
接着他迎着林卿怜迷惑的目光满意地把水瓶递回给林卿怜,随手抽了张卷子给自己扇风。
刚刚散步晃悠过来的扶苏一脸不满:“哎哎哎,拿什么扇风呢?语文卷子啊?不是,郑亦唯,你语文才年级第几啊?我寻思指望你往前冲个市前三呢,你拿我卷子扇风?”
梁子珩插嘴:“不是老师,唯神……郑亦唯在咱班语文小测不都没掉过前三吗?”
扶苏不高兴了,扭头说他:“标准因人而异,这是考试作文训练,你这就忘了?”
梁子珩:……
郑亦唯看乐子,水瓶口凑在嘴边笑得不行。
扶苏看向郑亦唯:“你又乐什么呢?哦对了,刚刚有个实验三班的姑娘问你在不在,想找你来着。”
郑亦唯撇嘴:“谁啊,那么闲……”
就在此时:“唯神——!”
俩人同时吓了一跳,只见邵敏八百里加急冲过来,毕恭毕敬地冲扶苏抱了个拳:“扶先生(注:扶老师是历史控,所以喜欢别人叫他扶先生,尤其是自己的学生)好。”
扶苏闻言,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邵敏喘得不行,转头对郑亦唯说:“易清恬准备来找你……”
郑亦唯若无其事:“来呗。”
林卿怜终于忍无可忍:“郑亦唯你要坐凳子自己搬行不行?别跟我挤一个凳子!”
郑亦唯无辜:“这凳子不是挺大的吗?”
周晓渔顺势拖来两个凳子:“来,唯神,你的,坐。”
郑亦唯站起来把凳子往林卿怜身边一放又一屁股坐了上去:“谢谢。”
林卿怜扭头看他:“……不是,你挪开让我喘口气可以吗?”
郑亦唯“哦”一声,往旁边挪了挪。
林卿怜盯着他:“……你挪的有二十厘米吗?”
郑亦唯一边喝水一边不管不顾:“反正学生会那边只需要我在闭幕式去一次就是,我坐在这能当个实一部门面吧?”
林卿怜试图跟他讲道理:“热。”
郑亦唯不解:“大十月的热什么?”
“你不热你干嘛要拿卷子扇?”
身边突然间多了一个人,正和林卿怜斗得开心的郑亦唯扭头,和易清恬四目相对。
易清恬的表情在看到郑亦唯手中的水瓶时笑得又腼腆又欣喜:“是这样的,恭喜你跑了第一。我看人太多,怕你拒绝,就把水给了林卿怜想让他帮我交给你……”
和易清恬一起来的女生开始嘻嘻哈哈地起哄。
梁子璇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邵敏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只是看着易清恬的眼神依然不算友善。
易清恬天天来一班,别说这几个和郑亦唯关系好的了,就连其他关系普通的同学也基本混了个脸熟。实一班在私下把八卦谈飞了,明嘲暗讽一个没落下。
易清恬似乎感觉周围目光都投向了她,以为是起哄意味,内心不由得暗自骄傲起来。
郑亦唯心里明白了个差不多,但面上装作一脸茫然:“什么?你说这一瓶吗?”说着,他伸手从林卿怜和他的凳子中间提出来另一瓶水。
易清恬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郑亦唯抬起自己的瓶子解释:“这瓶是我自己让林卿怜给我的,你看……”
郑亦唯殷勤地递上瓶子。
梁子璇好奇心强,也凑过去看,没忍住笑了。
回到位置,邵敏好奇:“什么东西?”
梁子璇忍着笑跟她咬耳朵:“唯神刻的字母。”
郑亦唯是这么说的:“由于我非常害怕林卿怜同学会把我的水给换了,所以不仅是自费买完了让林卿怜给我,还在杯子上刻了个小小的记号。”
水瓶靠下的地方有一个字母:V。
“我害怕两瓶都有一样的标记,还特意看了看这一杯,不过看来没有。”
郑亦唯解释完,易清恬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周围知情的同学都强忍着想笑,围观了全程的梁子珩最为直接,偏过头一通笑,就连不知情的扶柳也端着茶水杯凑热闹,一通“嘿嘿嘿”乐得不行。
易清恬有点期待地询问:“那你……那一瓶还会喝吗?”
郑亦唯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我有洁癖的,不喜欢喝别人的东西,所以就给林卿怜喝咯。”
易清恬:……
她含糊其辞两句,然后扭头就跑了。
她跑掉后,以郑亦唯为圆心,方圆两米以内目睹全程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以至于别班的和没有看到的其他同学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哈哈哈哈哈郑亦唯你有洁癖?真的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有洁癖,但是林卿怜喝过的他不会介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鹏程遥远地看见了,挤开了众老师走过来。同学一看老余来了,笑够没笑够的都慢慢散开。
于是老余刚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他忍不住小声问郑亦唯:“这是怎么个事儿?你咋坐这来了?”
郑亦唯:“我挪位置了,就坐这啊?”
余鹏程啧一声:“我问你咋回事?”
郑亦唯反问:“您是看班里纪律不好是怎么的?”
余鹏程:……
郑亦唯:“还是我俩没管好班?”
余鹏程:……
郑亦唯:“现在不挺好的吗?”
余鹏程:……
郑亦唯:“您说句话啊?”
余鹏程:“……我不管了!”
自己赶过来然后把自己气走,郑亦唯迎着林卿怜的目光无辜表示与他无关。
4x100米接力开始,班里一下子连参赛带围观少了一大半。
趁着没人,郑亦唯悄悄凑到林卿怜耳边,轻声说:“其实那个字母是你刻上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