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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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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憬教这一连串不间歇的问话,噎得吱不出声,连个缓口气的空当也没有。他急得脸一红,紧接着是白,挤了挤眼眸又要掉眼泪,教陈谕修倏地蹙眉一吓。

又吓了回去。

他泪眼汪汪的,胆怯弱弱地说:“你凶什么?”

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臣。

陈谕修本就甚少疾言厉色,情绪惯常压抑心底,不肯流露。如今陡然惊现端倪,在片刻失控中,眸底染上了苦涩不甘又艰难自持的意味。

萧憬敏锐地察觉到这反常,并在心底暗自思忖一番,以最快速度下了个定论。

陈谕修似乎……很委屈!

萧憬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认怂,还是该悲伤,亦或是认真许下承诺。

陈谕修这般急切向他讨要名分,想必是十分在意的。萧憬思来想去,斟酌再三,郑重认真道:“朕养你。”

这话犹如平地起惊雷,在动荡无人的大殿之上,响亮得震颤人心。

饶是陈谕修向来从容淡定,看透一切,听了这话,无波无澜的神色也不禁陡然出现裂痕。他在眨眼间做出费解的神情,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什么后,勉强提起嘴角,一种素日未有的神奇感受油然而生。

这话的意思是……

他陈谕修此生最为骄傲的好学生萧憬,要养他?!甚至可以说是……包养?!

任凭陈谕修再海纳百川,见惯了腥风血雨或是荒谬无端的大场面,可骨子里还是个清高读书人,那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乍一听了这话。

他气笑了。

陈谕修无奈地睨着萧憬,在那双眸子诚恳殷切地期待下,努力措辞了几次,提了好几口气,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他深深懊悔,在萧憬黑葡萄般的大眼攻势下,睫毛扑闪几个来回的功夫,反思了自己往年错误的教育。

萧憬孤苦,生父生母形同虚设,宛如无根浮萍。早年陈谕修在旁教导,莫名其妙便担起了这责任。他顶多以为,萧憬心灵匮乏,安全感缺失,对自己过分亲昵和依赖也是情理中事,只要稍加引导,并逐渐淡出其生活,便能化解。

可如今萧憬该婚配了,正是应当尝受情事滋味的年纪,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早该娶妻了。

陈谕修却在无形中,竟然给了这混账小子如此荒唐虚妄的幻想。

萧憬把他视为父,视为兄,全都没什么奇怪,陈谕修也点头认下,沉下心来悉心呵护,毫无怨言。可现在萧憬把他视为……

陈谕修再难细思下去,心中哀叹。

愧对大堇的列祖列宗啊……

陈谕修生咽下这口气,无奈又恼怒,气势陡然弱下来,方才的逼问在这惊人的回话中,威力彻底烟消云散。

他终于还是使出了杀手锏,摆出一副严厉的壳子,瞪眼沉声说:“陛下别忘了那根藤条。”

萧憬听了瞳孔骤缩,霎时收敛了方才的理直气壮。

陈谕修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他!暴力威胁!

可他就真怕这个,缩了缩脖子,眼神心虚地瞟向别处,嘀咕着犟嘴道:“朕又没做错事。”

陈谕修也不笑,绷着脸紧紧盯着他,眼神不动声色地往后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陛下别忘了大计。”

萧憬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如今他自己才是以龙体谋局,引蛇出洞,不辞辛劳整日辗转在一群妖艳娇媚的小倌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他一下子就没兴致了。

弱弱地嘟囔:“朕没忘。”

陈谕修细细打量他,见其再无纠缠之意,心中竟然渐渐松了口气。他继续撑起一张冷脸:“那便好。”

于是在萧憬失望克制的神色中,决然转身走了。

或许在萧憬的眼中,这急匆匆的背影决绝又无情,冷漠又疏离,堪称翻脸不认人的典范,并且无人可以超越。可只有陈谕修自己心中知道,他的步伐是多么无措又仓皇,在门槛前甚至不知该迈哪条腿。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踏出了贞元殿。

殿内又空寂下来,满桌饭菜剩下大半,还冒着热气,便已经人走茶凉,各奔东西了。

萧憬心中哀叹,为君不愧乃孤家寡人,便是往日最亲密信赖之人,沾上了君臣这层关系,不免便要拉开些距离。

他慢悠悠坐在陈谕修方才坐过的椅子上,伸了手够来他纹丝未动的酒杯。

一仰头将那美酒送入喉,滑过嗓子眼,眼角浮出一抹戏谑的苦笑。

半晌……萧憬流了一滴眼泪。

他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吸了吸鼻子,又流出两行眼泪,还渐渐有收不住的趋势。

萧憬挥手扔了酒杯,一滞,旋即伸手疯狂在嘴巴前扇风,还不停哈气。

好辣,好辣,好辣!

蒋峪这捎的什么破酒,怎么这么辣啊!

萧憬边呛得流眼泪,拼尽全力压下这股冲劲儿,还边不忿地想起来,陈谕修要是尝了这酒,说不得一脑袋就睡下去了,竟然还敢当着人面揶揄他耍酒疯?!

改日便让陈谕修喝这坛酒!

于是萧憬唤人将这两坛收进了酒窖,傍晚时分,抱了西苑常备的满殿香,去清露殿找沈濯喝酒解闷去了。

纵使他红尘俗事缠身,要周全那么多姿色姣好的小郎君,可总也得偷闲嘛,故人进京,萧憬也能找借口在西苑喘口气。

他前脚才踏进清露殿,四处寻觅沈濯的身影,见人似乎不在。

正左顾右盼,打量的功夫,背后传来了笑声:“君珩来了。”

沈濯笑吟吟的,负手踱步过来,很是气定神闲,看样子是才从外面回来。他走近了,凑耳低声道:“师相送廷山出城了,刚走。”

萧憬这才想起,蒋峪天黑后便要出城,快马加鞭先赶去北疆一瞧究竟。

他耸了耸身子,分出怀里一坛酒到沈濯手中,空出的那只胳膊就拽着他往屋里走,“他们去他们的,咱喝酒。”

中午吃得不尽兴,萧憬又布置了三两道好菜,说是来下酒,只是坐下后不夹菜,只闷头灌酒,看沈濯好奇打量着自己,亲手去给他倒酒。

“看我干嘛,喝啊。”他将酒杯递到沈濯手中,孩子气地一撇嘴,底气不足道:“怎么,瞧不起满殿香?西苑可没你们东南那种酒,喝起来呛嗓子。”

沈濯手握着酒杯,将萧憬脸上的各色小表情都收归眼底,不紧不慢地浅啜一口。

没答话,倒是反问:“你和师相是怎么回事?”

萧憬呛了一口,瞪他一眼,先去夹了几口菜,嚼着咽下去,才含混回道:“没什么,就……小事。”

沈濯显然不信,眯起眼睛狐疑地瞧他,下眼睑拱起一道饱满的卧蚕,还随着萧憬低头的动作,而追随上那躲避的视线。

“这可不像小事,师相往日那么宠你,今天怎么不让你喝酒?”

虽然陈谕修尽力在人前维护萧憬,且饭桌前极力掩饰冷淡,可异常还是落入了沈濯的眼底,察觉出他君臣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萧憬说起此事就头疼,找沈濯喝酒,其实也是来为此事解惑的。

搪塞两句,见糊弄不到沈濯,干脆破罐子破摔,摊牌了。他挠了挠头,嘟着嘴巴,无助地望着沈濯,难过道:“润先哥,我好像闯祸了。”

沈濯一愣,并没当回事,还语气轻松地调侃他,“你闯祸的次数还少吗?”

萧憬又忸怩起来,眼珠瞟来瞟去,筷子将盘子里的菜戳了个遍,支支吾吾道:“这回不一样……我对先生……我、我……”

沈濯眼见他这副样子就心烦,听这结结巴巴的语气更是头大,于是扬了些声骂道:“支吾什么呢,萧君珩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萧憬委屈得很,在沈濯面前气势弱极了,听了这话压根儿不敢反驳,只是心中腹诽,不是他没出息,而是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有出息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

沈濯叹了口气,猜道:“师相骂你不用功了?”

萧憬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濯心力交瘁,又猜:“师相劝你兄友弟恭,孝敬太后了?”

萧憬又茫然摇头。

沈濯咬牙切齿,手中酒杯快要握碎了,狠狠道:“师相宠你如命,都把你宠到皇位上去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不顺你?!”

这话倒不假。

陈谕修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若非震怒,便不会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且心胸豁达,格局很大,绝不会在平常小事上与萧憬置气,到了处处躲避不相往来的地步。

江山,朝堂,皇位,国祚。

不是这些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陈谕修生气的呢?

萧憬顶着这凌厉的眼刀,点着头投降了,忙认怂:“你别急,别急。”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将即将吐出的那句话推到嘴边。

可那句话似乎站在悬崖边,却死活不敢跳下去。

沈濯这六年在官场饱受蹉跎,一股子好脾气全磨没了,早年便对萧憬不客气,现如今看他扭扭捏捏的做派,更是无名火涌上来。

他危险地笑着,猛地伸手揪住萧憬的耳朵,使劲儿拧了一把,“你小子说不说?”

萧憬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惊恐地握住他的手,见其没有放开的意思,控诉道:“你怎么变得跟蒋廷山一样粗鲁啊?”

沈濯眉心跳了跳,又加了几分力气。

萧憬疼得嗷嗷叫,一边推沈濯的手,一边求饶:“我说,我说!”

也许是这语气并不诚恳,沈濯没瞧见他如实交代的决心,于是死死拧着不松手。

萧憬眼泪冲到眼眶边上了,耳朵火辣辣的。他怀疑再拧就要掉下来了,泪珠一滚,嗓子呜呜一声,脱口而出:

“我喜欢上陈谕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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