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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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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桑元在关正卿熟睡时,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窗帘铺上,遮盖住光,屋内暗了下来。

关正卿有时候不愿意说,却喜欢将事情全部做好。

这几日,潜移默化间,家中的琐事,洗衣扫地除尘,桑元和甩手掌柜一样,总是想不起来要做,就被关正卿拉去亲亲脸颊,再亲亲小耳朵,说些体己话。

两人一次就要腻歪好久,等他想起来要做时,已经被哄得五迷六道,在一旁受着关正卿递来的米酥茶点。

往往这种时候,关正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屋内的琐事一应包揽,打得桑元措手不及。

分明桑元是想让关正卿好好休息,可关正卿总是要照顾他,让他舒服。

这下反而的关正卿在迁就他了。

哪有关正卿这么好的人,就算宠他也不是这个宠法。

就这么几天,桑元觉得自己已然离不开他们家的好夫君,人也犯懒了,处处都想靠着他。

这个想法可不行。

桑元偷摸起床,先将家中扫了一遍尘。

锅灶里白粥和咸菜已经温好,他甚至还跑了一趟早市,买了些新鲜的小虾小鱼,准备炸来吃,忙碌着还跑去铁匠和木匠家一趟,问好了单子,稍微等了等,就抱着一堆东西噼里啪啦回了铺子。

临了桑元还跑到客栈掌柜那说了一身,勒令孙芽他们休息一天,昨日定的东西他也拿了,不用操心,他今日还有事要忙。

这新做好的竹片,还要往上添画呢。

等他将竹片放到大堂桌上时,门被敲响了。

杨小头提着一篮子菜,跨到两条瘦小的胳膊上,衣服穿的很是拧巴,像是将要丢掉的破衣改小尺码套在他身上。

一开门,杨小头温声细气道:“元哥哥。”

这是昨日阿爹教他的,要嘴甜,哄哥哥高兴,这样才能把地里的菜卖出去。

桑元看着完全不符的篮子大小,都快和他人一般高了。

很难想象他还有力气拿得动那么重的菜篮,浑身上下瘦的就只有一张消尖的脸能看:“是小头吗?”

昨日和杨叔约好,今日会叫他小儿提着菜篮来找他售卖。

这可哪行,桑元一动,想替他拿着菜篮。杨小头看这位漂亮哥哥抬手,吓得将菜篮啪嗒丢在地上,捂着脑袋躲开。

桑元手一顿:“哥哥是想帮你拿菜篮。”

这小孩,怕是平日里被人打惯了,他一动作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想躲开。

杨小头看着他温和的笑,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谢谢哥哥,不过哥哥我拿得动,在家里我经常帮阿爹提着镰刀和锄头。”

桑元见他如此懂事,给他取来两块果糕,再碰他脑袋时,杨小头便不躲了,这个哥哥不凶他不打他,还给他好吃的糕糕,是个好人。

他将菜铺开放到篮子里,上面的菜和底下被压着的菜都一样叶片大且新鲜,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他极力推销:“元哥哥,我们家的菜都是阿爹亲手栽的,肯定要比其他家要好,村里的人都叫我阿爹种菜家。”

杨小头所言不错,桑元将菜上下翻了看,没有一人是滥竽充数的,只有几个因压在最底下有些蔫吧。

桑元自然是收了:“回去给你阿爹说,想卖菜就来找我,但是要留够自家吃的。”

他取来二十文,塞进杨小头的布包里,叫他捏紧,莫要丢了:“你怎么这么懂事。”

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回持家了。

“谢谢哥哥,这样奶奶就不会叫我阿爹打掉弟弟了,我们有钱了,能自己养!”

杨小头知道这钱来的珍贵,等这些铜板交给杨叔手上时,已经隐隐捏出了汗。

看着他撒欢的背影,桑元想到小头额间一抹红砂,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怪不得家中需要钱,原来是家中要添丁,可又没钱养。

可为何要添丁,桑元想得到,是觉得小头是个哥儿……

不过他念到杨叔一家的处境,杨小头能活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谁不喜欢自家小孩。

桑元想到他们家那些弯弯绕绕吸血的亲戚,再次感叹他命好,遇见了他们家的好夫君。

他初到异世时还觉得来的突然,不知所措,对于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有的只是不断融入,好好活着。

这金翠说到底坏事做尽的真,给他找的好亲事算是帮他了一把也是真,说来他还要感谢金翠,莫给他刀山火海给他闯。

如若关正卿一家是龙潭虎穴,桑元保不齐还在温饱阶段苦命挣扎,哪有现在夫君银钱上交,阿爹鼎力支持来的畅快。

可要是他穿来,依旧是在那个吃人的桑家,他即使再有能力,也可能逃不开命运的既定。

或许他会被狠毒的金翠另辟一家,走着和姚哥同样的命运,被关在高官大门里碌碌不为。

或许他反抗桑家,将事情闹大,逼得这些人与他断绝亲缘关系。

可这种事情有悖伦理,表面上乡亲对他很是支持,心疼他过往经历,怜惜他今后处境,可名声臭了,那些人还能一视同仁对他依然宽容吗?离了桑家,他真的能过得好吗?

也或许,他会死在这个吃人的社会。

待的越久,桑元越觉得什么叫官威浩大,民不与官斗,这种形如虚设的一言堂,在桑元眼里是百姓伸冤之地,可在这个时代的人而言,那是不可触碰的枷锁,是鞭策,是规矩,是碰了会死的深渊。

但那又怎样,桑元还是不怕。

桑元关上门,心知如今的安逸生活来之不易。

不过,总有一日,他定然可以改变这种荒诞的规则。

还好啊,桑元再次庆幸,他遇见的人是关正卿。

他将新收的菜放进阴凉处,以免太阳照多了水分蒸发,不新鲜了。

这些菜好是好,就是这量太少,今个中午他们两口就先紧着这些菜先吃,要是今后开张了送来,就能供给客人了。

桑元跑去灶堂搅了搅锅,将火灭了。这才走去大堂。

他手握着关正卿最喜欢用的狼毫笔,那笔尖细,最适合勾勒这种小型的图画了。

别的不说,画个形似的图,桑元最为擅长,他对于笔控的把握比一般人要强一些,俗话说就是手稳。

他的爷爷曾经想让他选择考古专业,来日发展他的衣钵,后来爷爷又想,这可是一辈子事情,这是自己的喜好,怎能强加到孩子身上,也就任由桑元自个喜欢了。

可谁想,桑元明白爷爷的想法,报考专业时还蛮了好几天,通知书发下来,桑元见爷爷都笑出泪了,恨不得把全身本事全给他,可惜后来,他没能从事这方面的职业。

按照之前的想法,他给每道菜都起了一个神秘的名字。这菠菜豆腐汤,就叫做白玉翡翠,地软粉条叫作乌云遮目,腌制的肉片叫作火山清雾,更细化的连菜名都加了上去。

名字起的比一个动听,菜却一个比一个粗气。

桑元见惯了修复工作,还是第一次创造古董,古代人为何选用竹简来保存文字古籍,全因竹片留存时间久,不易损坏,经过加工的竹片更是可以防止蚊虫啃食,长存于世。

他不免想,要是他留下的这些竹片能存留到这个时代的科技,挖出来定然还要直呼一手,这竹片的主人莫非是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呀,还能宣起一波大浪呢。

桑元笑着勾勒出最后一笔。

他画的都是简笔画,又快又一目明了,留在竹条上的墨迹很快就干了,他将这些竹片依次是素菜在上,肉菜在下的顺序,盘顺挂在柜台之后。

竹片两两一碰,发出铛铛之响。

桑元满意点点头,收起毛笔。

清响的声音吸引来了关正卿,他似乎早已习惯桑元身上表现出远超一般哥儿的能力。

“你起啦!”桑元听见声响,他醒时关正卿还正睡呢。

关正卿指着桌上溅出的墨汁:“嗯,再不起你都快将家中翻腾一遍了。”

桑元咳咳两声,他只是动静稍微大了点,画画时喜欢在板凳上动来动去,嘎吱响而已:“是我吵醒你了吗?”

关正卿摇头:“那道没有,我睡够了就醒了。”

他顺手拿着墙上挂着的布巾,蘸上水开始擦桌子:“下次要忙什么,叫我起来。”

桑元乖乖哦了一声:“我一个人能忙的过来的,我想让你多睡会,最近太累了。”

桑元小嘴叭叭说着,丝毫没注意关正卿眼底暗了暗。

小夫郎做事总喜欢靠自己,这可不行。

关正卿用干净的那只手掐他脸颊,没敢掐太重,怕桑元疼:“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夫君?”

他睡醒还想抱着软香在怀暖一暖,结果小夫郎早早跑了,还忙活了一早上,叫他享尽清福。

他是桑元的夫君,做这种事情,他甘愿如此,是他看不懂小夫郎受累,看不懂他忙前忙后,要他家财万贯、手握重权,或许他就不用这般累。

说到底,还是他能力不够,给不了他更好的生活。

他不免惭愧,想在其他方面找补,可如今小夫郎此番行径,真叫他汗颜。

令他汗颜的小夫郎,还把自己脸上抹的都是黑墨汁。

桑元也只有在某些时候,叫他夫君毫无负担,等到白日,都是叫他关郎的。这会被正主提起这个称呼,桑元躲着他的手:“关郎……晤,别捏我了。”

他口齿含糊,抬头仰视着关正卿。

关正卿不语,顺着唇缝可见他的舌尖,粉红色的,因为说话一直在动,且因他手捏着,可怜的无法合拢。

他一味将已经擦干净的桌子,来回擦拭。

另一个手用的力气有多大,碰他的手就有多轻柔。

桑元小声道:“记得的,夫君。”

关正卿适才松开手:“记得就好。”

可关正卿还是心中有些不高兴。

直到他的身份,那还不愿意叫他。

关正卿心中不住叹息,真想把小夫郎抱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他不管干什么,都只能靠着自己,如果不叫他,那自己干什么都做不好。

桑元看他总算放开那张桌子,连忙摸摸有没有擦坏,他看着拧干布巾的关正卿道:“心疼你,才没有叫你起来的。”

平日里关正卿做活就比他要多,今日他想帮帮忙。

桑元觉得关正卿简直就是封建思想下的一个根正红苗,一般人从不像他这样的,连大爹,有时候都有些独大,不会任着阿爹的想法做事。

都说新婚夫夫容易吵架,是因为性格方面还在磨合。

他们二人哪里用得着吵架。

桑元生气,关正卿一哄就好了。

关正卿生气,不对,关正卿那根本就不叫生气,桑元稍微叫几句好听的,那人就自然而然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关正卿叹息,在他鼻尖刮了一下。

他这般,叫他怎么和他说呢。

肉麻的话他不甚说,可现在心都快被捂化了。

“我也心疼你啊。”关正卿语气微叹,顺着他的话,还估计在他耳边吹了口风,指尖在他脸上抹开。

这话说的。

桑元耳朵都酥了一半,怎么可以用这种声音和他说话,搞得他差点都要跳起来了,有点不舒服,太痒了。

关正卿目光灼灼,看他脸上不知何时沾的墨迹,估计连桑元自己都不知道。

桑元被摸着脸,不敢动,直到关正卿拿出手帕擦拭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刚刚的样子你没看见啊。”

他连忙搓搓脸。

关正卿看他都将自己揉红了:“嗯,我没看见。”

末了,关正卿虔诚亲到他的脸颊。

桑元被他这样迷的四五六道,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你真好,真是我的好关郎。”

关正从嗓间挤出一抹轻笑,学舌般:“是啊,我的好夫郎。”

桑元满眼满心都在看着关正卿,这种浓厚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

反正他们的屋里,也没人看见。

桑元当即钻进关正卿的怀中,用力抱了抱,只是他环不住,只能虚虚在他背上摸着。

该怎么感激关正卿这么这么喜欢他。

有夫如此,他之荣幸!

关正卿感觉胸膛间,软软的脸颊轻轻蹭着,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还真是。

这种不免心情令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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