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认了?”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为了要报复你孙乐梅!
没错,我承认,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计划!
即便从一开始,贾普只是想单纯地要了你的命,可是,我告诉他你们早就料到他会来龙之国复仇,所以就是故意等着他在龙之国犯罪,借机抓他,是我激怒贾普,又把你们的部署透露给他的,也是我将整个计划交给他并协助他执行的!
你女儿不是聪明吗?她不是懂得用麦当当给你传递消息吗?呵呵,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女儿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提前离开,也是我让阮雄男撕了票活埋了你女儿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泪水模糊了余娜的视线:“你这个畜生!”
何铮不怒反笑:“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啊!我做的还不止这些呢!是我让设计你上山,好支开你,让雇佣兵去摔死你父母的,更是我安排好雇佣兵埋了炸弹,还射杀了所有人。
哦对了,唯一的意外是,那天晚上你给她们下了命令让他们等在山下,不过没关系,我从头到尾都在场,杨凯要上山立功,也是我怂恿的,而且我早就想好了退路,钱雨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和我长得相似。我只要把一具被射成肉泥的尸体当成钱雨,再用炸死或者被打死的尸体拼凑出足够的人数就好。
钱雨没有家人,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而她的女朋友,对着一副血肉模糊连人样都看不出来的尸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们没有结婚,她根本没有权力要求尸检,这都是她活该啊。”
“可是我监视过你很长一段时间,你忘了?”孙乐梅突然发问。
“我当然记得。孙乐梅,这个套就是为你设的,我能自暴其短,露出马脚让你查到吗?钱雨受的伤很重,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不然他怎么能那么巧刚好成为植物人呢。所以,你看到的急救、抢救、这些年来的日常医疗都是真实的。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不这么做,不让你亲眼看到这些最真实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呢?”
“这么说来,你的父亲,何市长,他也知道这一切,并且故意配合你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喽?”孙乐梅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
“当然!”何铮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么天衣无缝,这么震撼人心,这么大张旗鼓的计划,我怎么可能不让父亲知道呢?杀人诛心,虽然我没有杀死你这个人,但是,我可以彻底杀了你的心,只要你生不如死,心灰意冷,对我们还有什么威胁呢?”
“我不理解。”孙乐梅看着何铮道,“他已经是市长了,为什么要弄出这种惊天大案出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上沪的一把手,把上沪搞乱了对他,对你们家族又有什么好处。”
“啧啧啧!”何铮望着孙乐梅,突然升起一种鄙夷的心情来。这是他这十几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孙乐梅竟然如此无知。
“原来,你的政治觉悟这么低啊!枉我还把你当成了一生的对手。”何铮一脸遗憾,他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包围着,仿佛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那些年断了的手臂,梦里被踩成泥酱的茄子,为了治病忍受的屈辱,想要重振雄风和阮雄男堕落的苟且,一切的一切竟然显得是如此毫无意义。
他呆呆地望着孙乐梅,那一瞬间,他才突然明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以为自己那些卑微胆怯阴暗的情绪,是出于爱情,但实际上原来不是。
从头到尾都不是。
他的那种感受,叫做男疾男户。
他痛恨她的成绩比自己好;他痛恨她的格斗技巧比自己强;他痛恨他她明明没钱没势,却比他更受女生或者是男生的欢迎;他更加痛恨她有一个真正可以和她比肩、和她实力相当、和她惺惺相惜、和她互为一生的对手,又和她是过命交情的朋友。
他的世界里,只有竞争和等级。他热爱等级,他享受被马屁精们追捧,他的狐朋狗党,多是因为他家的权势而屈从于他。这才是男人的世界。
可是,孙乐梅,和那个该死的第一名,还有艾欣,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学警,她们偏偏让他看到了女人的世界。
那个美好,和谐,可爱,充斥着快乐和赤诚,像一棵棵树苗般,不断向着有光的方向茁壮成长的世界。
只可惜,那个世界需要一张入场券。
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他永远都没有资格进入。
这令他男疾男户的发狂。
他进不去,甚至费劲了心力都达不到和孙乐梅一样的程度,连模仿、抄袭那个世界都好难。
不过没关系,他进不去,却还可以用尽全力毁掉……
眼下,看着孙乐梅问出在他看来如此幼稚的游戏。他突然觉得,原来那个世界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好。原来那个世界里的梅花鹿,也是一只蠢笨的动物而已。
他像是茅塞顿开,又像是醍醐灌顶,但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终于,尝到了十几年来都不曾尝过的快感——对于女性的优越感。
他缓缓垂下眼帘,像是同情般,又像是嘲弄般地,忍不住说出了那个他根本不应该说出的秘密。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都不知道吗?孙乐梅,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高看你了。
上沪不过是我家族的跳板。主人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家族借上沪一把手的位置,跳进中央,进驻中核海,走入真正的国家核心领导层。
可是,我父亲虽然在上沪只手遮天,但是对于进入中央,实在是根基过浅,缺乏功绩。
正好,贾普和你一起送上门来。除掉你和贾普,轻而易举,但是如果利用你和贾普,在上沪制造出惊天大案,而我,我父亲唯一的独生子,为了这个案子,做出了巨大牺牲,成为了植物人;与此同时,我父亲又为了你,这个全国知名的女警,花三年的时间,将贾普缉拿归案,了结了当年这个轰动世界的案子,你猜,等到他任期到了的时候,他是会告老还乡,还是被上调中央呢?
到那时,他的独生子,再奇迹般地受到上天垂怜,从植物人的昏睡状态中苏醒过来,你说,这是令老百姓们觉得好人有好报呢,为他们一家的命运感动呢,还是会怀疑我狸猫换太子呢?
这个案子虽然闹得很大,但一切尽在我们何家的掌握之中。我们除掉了你这颗眼中钉,拿到了贾普的毒资,枪决了贾普,立下了大功,成了举国上下瞩目的英雄家庭,调入中央,从此参与真正的国家政治,百利而无一害,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你也罢,贾普也罢,都只不过是我们的棋子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铮开怀大笑到,仿佛要将他过去十几年来所有的阴霾与猥琐驱散。
孙乐梅没有和他争论,而是继续不咸不淡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直提到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安排你们家族成为额上沪一把手,又要借机调你们进中央,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了高聪,高聪不过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但是她再优秀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们有钱有势的人比起来,她一无所有,地位、权力、话语权,你们这样的人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可为什么却大费周章地要派贾普去杀她?”
何铮看了看孙乐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呢?主人的神通广大,他的心思我们凡人根本不敢揣度。也许就如你所说的,他碾死高聪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他就凭心情,碾死蚂蚁了呗。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这么想除掉高聪,很有可能是因为……”
正说话间,早已倒在血泊中的贾普突然暴起,拼尽全身力气,抓起地上的小刀就朝何铮捅去,一旁的阮雄男眼疾手快地扑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何铮,可他自己却被贾普刺中了心脏,当场便一命呜呼了。
“阿男!”何铮望着倒地的阮雄男,急忙和贾普纠缠到了一起。
“还愣着干嘛?帮忙啊!”孙乐梅推了推身旁的余娜。
“啊?帮谁啊,咱们?”
“帮我!”贾普紧紧握着何铮的拳头,避免他手中的刀子再一次捅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死于刀下了,为求保命,他急着喊道:“我知道主人杀高聪的原因,只要你们肯救我,我就转作污点证人!”
“懂了!”余娜从沙发上弹射而起,飞身上前,一脚踢飞了何铮手里的小刀。
何铮不为所动,立即用双手紧紧钳住了贾普的脖颈,孙乐梅暗叫一声不好,和余娜一左一右合力上前阻止何铮。
何铮为了杀贾普灭口,用尽了全力,试图捏断对方的脖子,眼看贾普就要气绝身亡,孙乐梅眼疾手快地朝着何铮肘关节处奋力一击,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何铮的惨叫,贾普总算是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
余娜愤怒地拽开了何铮,赶紧上前给贾普做心肺复苏,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贾普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孙警官,你放心,我还死不了。我这条命,还要用来指证何铮这个小畜生!”
何铮却捂着胳膊,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孙乐梅啊孙乐梅,我何铮,注定要赢你,要赢你一次又一次,我要把你们女人,永远狠狠地踩在脚下!”
孙乐梅转过身,走到何铮身边,拉起他的胳膊稍一用力,何铮便鬼哭狼嚎起来。
“啊!杀千刀的孙乐梅!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这一次,何铮的胳膊不是脱臼,而是从肘关节部,被反向折断了,眼下再被孙乐梅这么一拽,错位的更加严重。这种伤势就算接好,何铮这一辈子也无法恢复到健全人的状态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拧断任何人的脖子,打断任何人的胳膊了。
程冰等人这时也都冲了进来。
“师妇……这是……”
“别提了,差一点就要功亏一篑。”孙乐梅眉头紧锁,心有余悸地说道。
“怎么会呢师妇,何家这次起码完蛋了!”聂君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中的箱子,里面放着的正是那台小型监听设备。
“都录好了?”孙乐梅一边说,一边上前查探阮雄男的尸体,发现对方是真的死透了之后,不满地抓起旁边的烟灰缸,将一整缸的烟灰全部扣在了他的脸上。
“录好了,一字不差,清清楚楚!”苗淼帮着余娜搀扶起已经只剩半条命不到的贾普,程冰从聂君手里接过手铐,将何铮另一只健全的手腕和自己拷在了一起。
“什么录音,什么,什么录音!”何铮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着,但他警惕地望着众人,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聂君得意地笑着,拎着箱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模仿着他精神失常般地语气说道:“何铮啊何铮,我们女警,注定要赢你,要永远赢你,要永远把你们这种犯罪分子,狠狠地缉拿归案!”
几个女警们看着聂君惟妙惟肖的模仿,面面相觑一番后,顿时又哄堂大笑起来。
先前还鄙夷起孙乐梅,认为自己终于将她制服于手的何铮,此时双目涣散,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输……我不……”
孙乐梅看了看大家,挥了挥手:“收队!”
众女警:“收到!”
女警们分别压着污点证人贾普,和特大绑架爆破屠警案的幕后嫌疑人何铮,离开了医院。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龙之国近五年来,最严厉的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