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实在楼梯处追上了明语,明语正努力地想办法把楚辞背上,他怕下楼梯楚辞会向下栽倒。奈何楚辞很不配合,只要明语一背过他,他就推明语。秋枫实来得刚刚好,明语叫他过来帮忙,他俩一左一右架着楚辞,下楼轻松了好多。
“他怎么就醉了?”秋枫实说,“这让我怎么跟在家里等他的白阿姨交代?”
“那就先别回家了。”明语也觉得楚辞这样回去不好,以楚辞今天醉酒的情况看,他肯定是第一次喝酒,这样子回去吓着白阿姨不说,说不定还会惊动他父母,总之,楚辞这样子不宜回家。
明语说:“扶他去宿舍躺会儿吧,这酒劲儿不大,说不定睡一会儿就好了。”
“行吧。”秋枫实想着也好,正好能去看看华玄英。
路上情况还好,楚辞时不时还能自己走,明语和秋枫实也不算太辛苦。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明语才想起来他没有带钥匙。
不过华玄英宿舍有他们宿舍的备用钥匙,秋枫实连忙在明语的告知下去敲对面宿舍的门。
华玄英开门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示意稍等,秋枫实本意想跟进去的,不料华玄英不知在门口哪里一摸就把钥匙扔了出来。
秋枫实:这把备用钥匙就是明语的吧?不然是多经常忘拿钥匙?他伸手把钥匙一接,还没来得及跟华玄英再说一句话,就被关在了门外。
明语把楚辞扶到了他床上,楚辞非要坐着,明语按了两次,都被反抗了。
其间楚辞又问了一次,为什么要给他惊喜?
秋枫实干咳了两声,找借口上厕所出去了。每层楼都有公厕,明语也没说什么,他给楚辞倒了杯温水。
楚辞似乎比来宿舍的路上清醒点了,他接过水,自己喝了几口。明语不敢懈怠地紧紧盯着他。果然,不一会儿他手里的杯子就摇晃了起来。
明语赶紧过去接住。他刚把杯子放到桌上,楚辞就一个后仰躺床上了。
明语给楚辞脱了鞋,把他的腿也抬到了床上,然后将枕头垫到了他头下,好让他躺得舒服点。
做完这些,明语也顿觉口干舌燥,端起楚辞喝剩的水,慢慢喝了起来。他边喝边想刚才真是冲动,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现在冷静下来,又琢磨:楚辞要是清醒着,听到他的表白会是什么反应?
真的有好多种可能,但明语猜测,楚辞大概率会装听不懂,装成像韩方海他们那样。
楚辞是韩方海他们那样的吗?明语又想,一年了,他对楚辞的小心思,楚辞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楚辞会相信儿时欺负他的人现在喜欢他吗?
明语甚至想到了楚辞要是拒绝他,最大的原因莫过于是,楚辞觉得明语喜欢的是现在伪装起来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
沉思了良久,明语忽地又庆幸楚辞没听到他的表白了,万一楚辞当场跟他断交怎么办?那他可承受不来。
为什么他的暗恋,更像失恋?
“明语,明语?”楚辞在叫他。
明语赶忙坐过去床边,担心楚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叫他做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楚辞又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明语本能地伸手想给楚辞抚平眉头,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他想着,或许这是命运给他的机会。
没有犹豫,明语俯身,在楚辞眉间印下一吻。
这一吻,蜻蜓点水,是试探。
明语一手撑在楚辞枕边,和楚辞呼吸相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见楚辞眉间仍是微皱的模样,与先前并无二致,才放心地落下第二吻。
这一次,他吻在了楚辞温软的唇上。
或许是知道楚辞不会有任何反应,明语吻得很平静,内心没有过多的欣喜和激动,相反,塞满了心酸、无奈和委屈。
没停留太久,明语就走开了。
初吻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献出去了,说没有遗憾是假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初吻有回应呢?
但明语没能忍住,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一年来,他对楚辞的喜欢与日俱增,仿佛没有上限,让他心房的承载力越来越来越大,有时候,明语甚至感觉他的心快要爆炸了。
他不想再继续暗恋,又不得不继续暗恋。好多次他都想着要不放弃最先的计划吧,和楚辞就这样相处下去,总有一天楚辞会把所有的防备和顾虑都放下,大家都当小时候的事情不存在算啦。但他冷静了又清楚这样的想法是自欺欺人,没有坦诚的感情就像没有地基的建筑,是不稳固的。
“语哥!”凌泉和麦冬回来了。
明语藏起了他的矛盾与不安。应了声:“你们回来了。”
“怎么没有关门?”麦冬把门闭上,冬天楼道里的寒气还是挺重的。
明语根本没注意到门没关,也才想起秋枫实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没回来。他说:“刚刚枫实出去了,可能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不想敲门就没关吧。”
“他也来了?”麦冬问,“那他们今天睡宿舍吗?”麦冬看着楚辞躺在明语床上,想着楚辞这样子应该是回不了家了。
“枫实是帮忙送楚辞过来的。”明语说,“他应该会回家吧。”
凌泉说:“呀!他是不是去我们宿舍了?”这样猜着,又看了眼手表,凌泉转身回宿舍,还边叫嚣着:“都十点半了,叫他快滚!”
果真,没一分钟,秋枫实就回来了,他说:“我刚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家司机马上就到。”
明语“嗯”了一声,又给水杯加满了水,端起来喝着。
麦冬也没搭话,自顾自脱外套和鞋子。
秋枫实左看看,右看看,才又说:“要不,我叫叫楚辞?要是他醒了,我就带他一起回。”
明语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让他往我这儿睡吧。”
明语都这样说了,秋枫实也不好强行去叫醒楚辞,犹豫了半天,才勉勉强强道:“好吧,那我,走了。”
秋枫实三步两回头,头差点碰着了门,才缓缓扭动门把,可当他正要开门出去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枫实,你等等我。”
明语、麦冬几乎是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说话的人。
秋枫实也转回身。
只见楚辞扶着额从床上坐起来,稳了稳身子缓缓站起,发现自己还没穿鞋,他慌忙随意拖了皮鞋,顾不上拔起鞋后跟,抬腿就走。
明语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楚辞跟着秋枫实走了。
明语反应迟钝地才怔住,他一手还拿着水杯,保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儿,眼睛也盯着门一动不动,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麦冬走到明语跟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明语还是没反应。
麦冬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突然就醒了?”
麦冬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明语突然心慌了起来,手一抖,水杯摔在地上,碎了。
“祖宗!你这是怎么了?”麦冬赶紧把明语从地下这一片狼藉边拉开,自己去拿了扫帚和簸箕清理。
“他……他早醒了?他醒着?”明语围着正在处理狼藉的麦冬来回走。
麦冬很无语:不帮忙就算了,人可不能傻了。
麦冬迅速收拾完,把明语按到床上坐下,正儿八经地问:“到底怎么了?说说?”
“我……我、我亲了他。”明语对麦冬倒是没什么可瞒的,况且现在他这种状况,也只有麦冬能帮他出出主意了。
麦冬被钉在原地,瞠目结舌:“亲、亲了?亲哪儿了?”
明语老实说:“嘴。”
麦冬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朝明语竖起标志性大拇指,说:“佩服!佩服!”
明语吻楚辞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暴露了,脑子只回放着楚辞那慌忙逃走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时遇事定夺乾坤的气势,他像做了贼一样心虚。
明语问麦冬:“我该怎么办?”
麦冬定了定神,问明语:“楚辞没有反抗?”
明语没耐心地答:“他睡着呢不是?呸!不是,我以为他睡着呢!”
“噢,反正就是说他当时没有反抗?”麦冬抓住了重点。
“废话!他睡着呢怎么……”明语反应到了什么。
麦冬像解题一样娓娓道来:“你都说了是你以为他睡着呢,其实呢,他并没有睡着,但他没有立刻反抗你,还装睡了,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两点:一,他被完全吓呆住了,一时忘了反抗,二,他反应过来后,不想与你闹掰,所以装睡,想装不知情。总之,你现在是刀俎上的鱼肉,就看楚辞与不与你摊牌了!如果明天他对这事只字不提,那就是要装不知情了,这样最好,说明他还没想清楚,你还有那么一丁点机会,如果他直接找你摊牌了,那他就是想清楚了要拒绝你,你不接受就做不了朋友了。”
明语虽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以他的理解能力还是懂了,他有些不甘心地问:“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麦冬直白地打击明语:“他接受你的概率几乎为零。”
明语:“又怎么说?”
麦冬解释给明语听:“第一,你这突然袭击太突然了,连我都接受不了这种速度!”
明语瞪麦冬。
麦冬知道那种眼神是危险的信号,陪笑道:“别生气,实话实说。”
“第二,忘了楚辞怎么走的吗?鞋都没穿好,据我分析,是怕留在这儿继续遭你毒手,呃,口误口误,怕你又碰他呗!”
“我不会!”明语反对这个第二。
“嗯,你不会,可他怕啊,今天你吓着他了你不否认吧?”
麦冬说得也对,他确实吓着楚辞了,明语沉默。
“还有第三,”麦冬又接着说,“楚辞是个好学生,单考虑到学业,现在应该没心思谈恋爱,更别说跟好哥们谈了。”
明语更默了。
是啊,毕竟是禁忌之恋。
麦冬拍拍明语的肩,宽慰他:“语哥,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最差先做朋友呗,缓兵之计可以试一试。”
明语有点恼了,他妈的,他能睡得着吗?做什么朋友?他不想一直跟楚辞做朋友!
“麦冬,我喜欢楚辞,跟你喜欢凌泉是一样的!”明语语气中不自觉带了愠气。
这提到对凌泉的感情,麦冬眸中闪过一缕忧伤,他看着明语认真的样子,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说:“我知道。”
明语没发觉,又逼问麦冬,试图想让麦冬跟他感同身受:“那你能接受凌泉跟你说你们只能做朋友?”
这一问真的惹到麦冬了,麦冬火了,明语怎么能这么问他?专戳着他的心窝子问。麦冬语气森寒,回答明语:“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一直忍着,语哥,别跟我比,要怪就怪你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