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语回到教室还没坐下,秋枫实就来找麻烦了。
“明语,你给我出来!”
一伙人里明语最大,平时除了楚辞和华玄英,大家都尊呼明语一声语哥,这次秋枫实毫不客气地直吼明语大名,任谁都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
凌泉和麦冬也是刚回到教室,一听秋枫实这货如此这般,凌泉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就要作势出去跟秋枫实干架:“嘿!谁给他胆儿了这么没规矩!”
麦冬拦住凌泉:“先看看什么事儿!”
其实麦冬大致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就是因为明语跟秋南里分手的事儿被秋枫实知道了。
明语在无数八卦的目光中走向秋枫实。
他并没有问怎么了,只是审视地看着秋枫实,那姿态好像来势汹汹的是他,而不是秋枫实。
秋枫实一肚子的火气被明语的气势压灭了不少,可他还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质问明语:“你给南里发那短信什么意思?”
明语没有为秋枫实的无礼生气,心平气和道:“你看了?”
秋枫实:“……”
没回答表示默认。
明语嗤笑:“我记得我写的不是文言文呐。”
秋枫实瞬间赧红了脸,话不到三句就败下阵来,说好的为妹妹打抱不平呢?
一鼓作气已然行不通了,他转念想换一个战术,硬的不行来软的。
于是他低下头,说:“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好吧语哥,我错了,我不该擅作主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迁怒南里……”
明语收起笑意,看向别处,道:“你想多了,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秋枫实抬头询问。
明语:“短信里我说得很清楚。”
楚辞下操后上了个厕所,这时才回来,明语越过秋枫实看到楚辞,转身欲回教室。
秋枫实不依他,拽住他的胳膊,声调顿高:“合适不合适什么的都是屁话!是男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南里做错什么了你非要跟她分手?”
明语心里蹿起一点火气,怪就怪在秋枫实不该当着楚辞的面还对他不依不饶的,可是二里二气的秋枫实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呢?
明语决定给秋枫实最后一次机会,秋枫实要是识相地就此罢手,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心里憋着火的明语勉强不出一个和颜悦色,但还是努力平静地看着秋枫实说:“她没错,是我的错,怪我不该妄想先定女友后恋爱。”
秋枫实怔住了。
明语把秋枫实当初劝明语接受秋南里的话又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秋枫实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语哥,你可以先跟南里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反正你也没谈过,你可以先定女友后恋爱,相信我,我家南里不会让你失望的!”
秋枫实明白了明语的意思,明语这是名正言顺地要“退货”。
其实,起初秋枫实是不愿意帮秋南里传情书给明语的。他觉得明语桃花太旺,虽然在青春期还没表现出来,但长大后必定是个百花丛中过叶也不放过的浪荡公子,秋南里喜欢明语不过是看上了明语的漂亮皮囊。
所以:
初二,秋南里鼓起勇气想去和明语告白,被秋枫实用“你敢去我就告诉叔叔”这话把她威逼退了。
初三,秋南里在明语生日的时候买了明语最爱的杀生丸的手办,并偷偷塞了表白卡片进礼品盒,送给明语想借此委婉表白,结果秋枫实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卡片摸走了。
还是初三,秋南里给明语写了封情书,又被秋枫实半道截胡,还严正警告秋南里,说什么给明语写情书的人都被明语列入了交友黑名单,秋南里自然再一次被吓退了回去。
直到高一,突然有一天,暗恋苦恋明语三年的秋南里突然大彻大悟她和明语之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中间挡着个秋枫实,于是秋南里在秋枫实面前来了一场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最后留下一封情书告辞,说他不帮她的话她就找华玄英帮忙。
秋枫实是个心软的人。
自家妹子都哭成那样了他还不成人之美配人叫他一声“哥”吗?
其实,他主要也觉得秋南里找华玄英还不如随便找个小姐妹送去有用呢!他有点被秋南里的一往情深感动了,这种感动在一天后转化成了对秋南里的愧疚,然后他决定替秋南里把情书交给明语,并且尽他之所能说服明语接受秋南里,大不了以后自己多上点心给明语挡挡桃花就是了。
他没想到明语不久便同意了。
他更没想到明语又不久便反悔了。
他不知道该怪谁,怪自己,还是怪明语?
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他不能忽视,无论如何,他都心疼南里。
故而,他得为南里做最后的努力。
秋枫实把明语扯退一步,自己直接上前挡在九班门口,堵住明语的去路,想好言相劝:“你们才交往多长时间啊,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嘛,不能你答应试就试,你想分就分啊……”
“不然呢?”明语已无多少耐心,“你说了算吗?”
秋枫实又被噎了一口,仍然没放弃:“不是,这样,你再给你们俩一个机会好吧?多磨合磨合才知道合不合适呀!”
明语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狠狠甩开秋枫实抓着他胳膊的手,戾气加身,说:“她再喜欢我,我不喜欢她,这能合适吗!”
这逻辑好像没问题,秋枫实哑口无言。
周围伸长耳朵假装聊天玩耍路过看天空的所有人都仿佛木化了,一时忘记了假装,统统看向漩涡中心。
过了几秒,一个漩涡外围的声音打破宁静。
“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在场的人都寻声望向这个声音之源,只见一个穿着短款白色毛领羽绒服的清瘦女孩正向漩涡中心走来,正是秋南里。
她右手还拿着手机,边走边说:“从早上收到你的短信开始,直到刚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突然?我知道你……”介于周围竖着的耳朵太多,她脸皮太薄,于是咽了“不喜欢我”这四个字,顿了顿,才继续说:“可你明明说过能和我试试看的……所以现在,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明语不想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瞧着她越走越近。
“是他?”秋南里盯着明语的眼睛试探地问,当看见明语的眸子里闪过对她这一问的戒备时,她决定把她口中的“他”具象化:“明明我也在身边却牵起他的手,当我不存在似的无视我的感受给他献……献……献殷勤,你喜欢的是他对吗?明语!”
明语愕然秋南里猜中了他的心思。
同时,也感谢她没有把“献花”说出口。
“是。”
于是他坦然地承认了!
他不想欺骗这个被他害得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却还给他留面子的女孩。
秋南里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听到明语这个答案后终于决堤,委屈在她全身的血液里蔓延,最后血冲到脑子里,她忍不住对着明语嘶吼:“我等了三年!你知道的吧?可是,你竟然是……耍我有意思吗?!”
呆怔的秋枫实此刻才搞清楚怎么回事,或许是秋南里的嘶吼召唤出了他的的勇气,他上前一把揪住明语的校服领子,一股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无畏:“你竟然劈腿!啊?你、竟然劈腿!”
凌泉看这情况很不妙,冲过去就扒秋枫实的手:“秋枫实,给老子松开,不然老子打你了!”
“我他妈就不放怎么着吧?!”秋枫实怒火中烧,已然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尽管秋枫实再大声,凌泉也只会比他更大声:“不放是吧?我他妈真揍你了!”
秋枫实:“这有你事儿吗?滚!”
凌泉:“再给老子骂一句试试?”
和凌泉僵持不下,秋枫实改战回明语:“说!你他妈是不是真劈腿了?说啊!是谁?谁这么不要脸!”
“闭嘴!”
“闭嘴!”
明语和凌泉同时喝道。
若不是凌泉手快,对着秋枫实的脸就是一拳,明语说不定下手更重。
麦冬怕凌泉对秋枫实来第二下,真打起来,连忙上前抱住凌泉,想将他抱离是非之地,谁知在凌泉被麦冬缚住无法施展拳脚之时,秋枫实毫不手软地还了凌泉一脚,正中凌泉小腹。
凌泉闷哼一声,麦冬见状,好不悔恨自己拦住了凌泉,心疼的呀,把凌泉放下,猛转身一个侧踢就把秋枫实踢飞,足足飞出离明语三米远,还误伤了一个来不及躲开的某班围观同学。
麦冬这一脚踢在秋枫实的侧腰上,特别痛,秋枫实肯定麦冬用了十成功力,不然为什么自己暂时起不来也就算了,怎么被他撞倒的某班围观同学也哼哼着起不来呢?
秋枫实有点委屈:“明明是凌泉先动手的,我只不过还了一脚而已,他们只会仗着人多欺负人。”那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又侵袭上他的心脏。
“哥!”秋南里见秋枫实被打倒在地,委屈加心疼齐发,泪水泉眼似的堵也堵不住。
恁谁看都是这地上的兄妹二人可怜啊!
眼见秋枫实自己的泪水也憋不住了。
这时,一只手向秋枫实伸了出来。
秋南里见着这援手之人竟然也不哭了。
秋枫实陡然欣喜,他急切抬头,原来此人是楚辞。
是楚辞啊,不是他心之所盼。
秋枫实喜失三分,然这种失落随即就被他脸上立马展现的感激之意掩盖了。
秋枫实借着楚辞的力站起。
明语站在这双(凌泉麦冬)双(楚辞秋枫实)之中略显尴尬。
而事已至此,更是无话可说。
秋枫实说他“劈腿”,他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毕竟秋南里说的都是事实。
明语依然觉得他还是回教室比较好。
“你现在不交待清楚兄弟就没得做了!”秋枫实看见明语要走,说出最狠厉的话威胁明语。
明语停下,直直地看着秋枫实。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连秋南里都慌了,她不敢想象明语跟秋枫实决裂后的情景,她想拉着秋枫实离开,觉得此刻秋枫实比她更需要冷静,她劝秋枫实:“哥,不必了,我们走吧!”
秋枫实坚持:“他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秋南里含着泪摇头:“不需要了哥。”
秋枫实给秋南里擦了擦眼泪,然后又对着明语道:“你不一向敢作敢当吗?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明语无奈,正打算承认了一了百了的时候,华玄英也来了:“借过。”
华玄英从围观的人群中走来,走过秋枫实,走到明语面前,明语都做好了被训的准备,没想到华玄英就盯了明语一眼,然后凌厉地转身对秋枫实问道:“我就很好奇,你让他承认了之后呢?还做不做兄弟?”
被这么一句质问,秋枫实鼻头又一阵酸楚:做不做兄弟呢?你说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一句气话吗?
我以为你是我的知己,不曾想真的是我以为而已。
不知是气的,还是怨的,秋枫实浑身战栗起来。
然而,华玄英没有在乎,又一句犀利的话直击秋枫实的心脏:“我们把你当兄弟,不是让你拿这个来做要挟用的!”
“!”
凡是围观的同学听到这句话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楚辞同样也感受到这句话的寒气,他环视跟秋枫实成对峙之势的蓝山四少,突然明白了秋枫实第一次与他同行时说的那句:“瞧瞧他们四个……”的未言之意了,油然而生起对秋枫实的同情。
这时,楚辞身侧的一个女生又口无遮拦地对身旁的同学问道:“哇,怎么华玄英不向着秋枫实说话,反而帮九班明语呀?”
这个女生是五班的,因与秋枫实和华玄英同班,只以为秋枫实和华玄英关系最好,见华玄英“胳膊肘往外拐”,就为秋枫实打抱不平。
“你不知道吗?华玄英跟明语他们才是发小!”有人为该女生解释。
该女生还是表示不服:“发小怎么了?那这本来理亏的就是明语吧?秋枫实又没错!”
楚辞看了这说闲话的二人一眼,不想他们继续对话。
于是二人悻悻然地闭了嘴。
秋枫实状态很不好。
楚辞担心秋枫实听多了这种议论会更加意不平。
可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