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词,为什么说是明语在你桌子里藏的纸条?”上了车,楚妈妈问楚词。
“我猜的。”楚词回答。
楚妈妈握住楚词的手,“你可是看到了什么?告诉妈妈,妈妈让学校调监控。”
“没有,我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是感觉是明语干的。”楚词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他也解释不清,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有点想离开了,或许只有离开才能让大家尽快忘记这件事情。
“没有任何原因?”楚妈妈追问。
“他,他跟华玄英很好。”楚词想,这才是明语一直针对自己的真正原因吧,明语要保护华玄英。
楚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秀气的远山眉皱得变了形,张口还想问什么,又迟疑了。楚爸爸在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楚妈妈想问什么,决定代她做这个白脸:“小词,最近学习时间是不是不够用啊,不然爸爸先帮你取消钢琴课?”
“爸爸!”楚词知道爸爸问这话的意思,他反握住楚妈妈的手,好像就能留住唯一相信他的人,“妈妈,爸爸他……”楚词想说“爸爸他竟然不相信我”,可是他却看到楚妈妈眼里的犹疑和躲闪。
这回,真的是彻彻底底地一个人了。
学校里,明语从401办公室出来,走路都带火:“靠,疯了吧,我栽赃他?”
“语哥,怎么啦,这么不开心?给你糖吃!”凌泉递过去一只棒棒糖,他刚从超市扫荡回来。
明语接过棒棒糖塞进嘴里,“你说软硬不吃的人该怎么治?” 他真的是对楚词没辙了,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还闹,这次竟然诬蔑自己栽赃他,真是可笑,幸亏证据确凿,班主任没有相信他。
“你说谁啊?”凌泉一脸问号。
“楚词。”
“谁?我上次打得他还嫌不够吗这是?”凌泉说着就撸袖子。
“你干嘛?他人又没来,唉?你什么时候打他了?”明语抓到了重点。
凌泉得意地摸摸后脑勺,“就是他弄坏泥人的那天啊,我和麦冬一放学就去堵他了,够意思吧?小事一桩,就没告诉你。”
“这不添乱嘛你们!”怪不得第二天早晨见楚词下巴贴着创口贴,“原来老子被诬陷你还添了一把柴啊!”明语说完抬手就要朝凌泉的头顶砸一拳。
麦冬本就在教室门口等凌泉,看到明语和凌泉就迎上去,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条件反射地把凌泉往怀里一拉,凌泉完美地躲过了一劫。
“语哥,我们也是好心。”麦冬说,“你说的诬陷是怎么回事?”
明语从那个周一的早晨说起,凌泉和麦冬听完了也觉得他俩好像没起到什么好的作用,没想到这个楚词这么不好对付,不免开始怀疑他那天良好的认错态度难道只是为了逃避挨打的伪装?
放学后,小学生们都小鸟似的欢快地走出学校大门。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叫道:“高阳同学!”
刚出学校大门,高阳就听到有人叫他,左右环顾了一遍,才看到躲在一棵翠柏后面的楚词。
高阳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他真希望妈妈能瞬间出现带他走。
“高阳同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其实楚词是有好多疑问的,但是他也可以浓缩成一个。
“你问吧,就一个喔,我还要去等我妈妈。”高阳走过去说。
“是不是明语让你故意撞我桌子的?”楚词不笨,他回家稍微想了想就猜出,他的前桌根本就是有意撞他的桌子的,目的就是让纸条掉下来,第一次推桌子没有成功,才有了第二次那颇有自我牺牲意味的行动——用胳膊直接撞击。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高阳支支吾吾,他心想真不该过来的。
正当高阳不知所措的时候,明语巧也不巧地出现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不会有人相信的,比如说班主任。”明语左手插在裤子口袋,右手中的棒棒糖只剩下残缺的一小块,很明显是刚刚咬碎的。
“楚词,你这样做不太好吧,何必为难这位同学呢?”麦冬说完把手搭上高阳的肩膀,一双丹凤眼斜睨着楚词。
“高阳同学,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楚词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继续祈求高阳。
高阳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平白无故就被卷进明语和楚词的恩怨中。
“高阳,你放心走吧,以后千万不要靠近这个人,否则你会倒大霉的!”明语这样说,是因为他想着自己不就是不小心触了楚词这个霉头吗?
可高阳却是不一样的理解,高阳认为明语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于是他拔腿就跑。
高阳走了,楚词一对二,明语和麦冬个儿头都比他高。
可能是已经找好了退路,楚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昂起头对上明语的眼睛,说:“如你所愿!我没脸进学校了。”
“你什么意思?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好吗?”麦冬对楚词的说话态度极为不满。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明语反讥。
“我只是不甘心,最起码得知道真相吧?不过,现在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明语,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不会原谅你。”楚词清楚的记得明语在三楼厕所第一次打了自己之后,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现在,楚词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互不原谅,也算是一种公平吧。
“可笑!”在明语听来楚词的话豪无厘头,他朝麦冬摇摇头,“跟这种人无法沟通,走吧。”
注视着明语和麦冬的背影,楚词从翠柏的阴影中走出来,轻轻地说:“但愿永不再见。”
秋日中午的太阳也很毒,明语和麦冬站在校门口一棵矮槐下等待凌泉和华玄英。
“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不可理喻!”麦冬骂道。
“算了,反正没人相信他,让他自个儿作吧。”明语说,“阿玄和凌泉怎么还没出来?”
“凌泉这货说蹲大号。”麦冬挠挠头。
“……”
“明语,你过来一下可以吗?”
明语回头,是高阳,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妈在那里等我,”高阳指指马路边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怎么了?”明语走到高阳跟前。
“我想把这个还给你,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说!”高阳乞求地看着明语,“所以,这件事就跟我没关系了,好吗?”
“你在说什么?”明语伸手接过高阳递来的纸条,打开。
“语哥!”凌泉跳到明语身旁,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明语手里的纸差点被拍掉,他慌忙折起来装进口袋,说:“没什么。”
高阳不知何时已经没影了,明语寻到凌泉身后的华玄英的眼睛,轻言:“……走吧。”
“你怎么了语哥,高阳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麦冬问道。
明语没回答,气场很安静。
“呃,谁是高阳?”凌泉忍不住好奇。
“高阳找明语了?”华玄英问麦冬,他看得出来明语不想说话。
“啊,也不是,是楚词找高阳,被我们碰上了。我们在老地方等你们的时候,看到楚词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树后面,所以就跟过去看看他想干什么,结果被我们逮到他竟然想拉拢高阳!”麦冬说出了他看到的一切。
“拉拢高阳?拉拢高阳干什么?”凌泉插嘴,“唉!你还没告诉我谁是高阳呢!”
“就是楚词考试作弊时的前桌。”麦冬扒拉掉凌泉拽着他衣服的爪爪。
“哦,他还没死了栽赃语哥的心啊?”凌泉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凌泉,麦冬,你们走过了吧?”明语停下脚步。
“没事,下一个路口拐,多陪你们一截。”凌泉龇起一排大白牙。
“那样绕太远,你们还是从这个路口走吧。”明语说。
“那好吧,嘿嘿,我上厕所确实耽误太长时间了。”凌泉自我反省道。
“你也知道,走啦!”麦冬说完反身就走,凌泉蹦哒两下跟上。
明语和华玄英又默默并行了一截,到华家门口的时候,明语才开口:“阿玄……”
“憋了一路了吧。”华玄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转身,俯视着明语。
“高阳给了我这个。”明语从口袋拿出那张纸。
“哦,你看出来了?”华玄英若无其事。
“你用左手写的吧。”明语肯定地说,华玄英是左撇子,很少有人知道。
“没错,我记得你说过我左手写的字比右手写的好很多,很久没练过了,现在还是吗?”
华玄英浅浅地笑着,左脸的梨涡做着完美的装饰,明语多期盼他能常常这样笑,可此刻在阳光的反射下,却显得那么刺眼。
“阿玄,你没必要这样做的,我说过我……”
“他就得付出代价!”华玄英突然激动得打断明语,“你能把他怎样?被他当狗耍?!”
“嘭!”
华家的门关上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明语把那张纸条展开,放在写字桌上,眼睛落在上面,思绪杂乱。
那张纸条上写着:
高阳同学:
很抱歉叨扰你了,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可能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但相信我,你不办只有坏处,因为这件事只能你来做。明天楚词,也就是你后桌的同学,他必须被监考老师逮到作弊,如果11点前他还没有被逮到,就需要你帮忙了,晃动他的桌子,让小抄掉下来。如果你没有办到,那很遗憾,可能下一场考试,下一次作弊的就是你了。当然,我不会对你使用同一种手段。
后来,楚词转学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在蓝山本就没有朋友。
关于作弊事件,学校领导们在楚妈妈的坚持下,观看了全程的监控视频,确定楚词没有把小抄拿出来过。因此楚词被定性为作弊未遂,成绩保留,排名取消。华玄英摘夺了全市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