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跨入高二前,你们需要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事。”
讲台下的同学都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起身问:“老师,是要选文理科了吗?”
陈雪笑着点了下头道:“时间一共三天,很宽裕,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是要征求家长的意见,还是我的意见,亦或是你们自己做打算,都可以,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能找好方向。”
“确认之后,在花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写上选文还是选理就行。”
陈雪把花名册递给门边第一排的同学后就离开了,她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沈听原偏头看着林桑,轻叹道:“跟你做同桌的日子,竟然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林桑理科虽然也能名列前茅,但成绩没有文科出彩,而且学起来也没文科那般得心应手,文科是最好的选择。
沈听原则恰好相反,他理科成绩比文科要略胜一筹,想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话,选理科最保险。
林桑想了想,宽慰道:“换种方式想,做同桌的日子走到头了,但距离实现愿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啊。”
话虽这么说,看着自己在花名册上写下“文科”两字,看着沈听原写下“理科”两字时,内心还是隐隐有股失落,甚至——
夹杂几分不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期盼的未来,会真如他们所愿吗。
但愿吧。
*
季夏来临,炎热的天气下,初夏时觉得悦耳的蝉鸣此刻却显得聒噪。
屋内则是几盘蚊香都送不走的蚊子和苍蝇,赶完一波又来一波,“嗡嗡”声不停,像是要和树上叫唤的蝉鸣一争高下。
林桑是招蚊子的体质,但又不喜欢用花露水,脸上手上和腿上被叮得都是包。
她一边挠,一边拿起电蚊拍到处挥。
沈听原拎着西瓜出现在副食店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他舔舔唇,知道她又没用他前几天给她买的花露水,忍不住轻叹。
然后,又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次小别扭。
林桑皮肤不像大部分本地人那样偏黄或偏黑,很白。
那些蚊子包被挠过后,红肿带血,蚊子下嘴前哪会留什么情面,东一个西一个,次数多了就密密麻麻,肿起来后几乎连在一块。
她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落在沈听原眼里,便成了严重到需要到医院看一看的程度。
林桑坚持过两天就会消,沈听原拗不过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边轻轻帮她挠边说:“花露水就是不知道用是不是?”
林桑闷声道:“不喜欢。”
他轻哼:“我再管你,我就是路边最丑的那条流浪狗。”
话音落,两人皆是一愣,林桑从他手中抽回手,“不管就不管,我还不喜欢被人管呢。”
林桑垂眼坐着不理他,自己挠着身上的蚊子包。
心想,冷战一会儿就理他。
结果沈听原一声不吭地走了。
走……了?
走了!!!
林桑看着他逐渐缩小的背影,气得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他带过来的西瓜。
甜死了!
一块也不给他留!
……
林桑一个人在副食店里待到晚上,临关门前,一道阴影盖下来,以为是沈听原,她头都没抬道:“我不用你管。”
“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不都是我妈让你管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桑怔了片刻,抬头,视线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柳靳于偏头看了一眼,街道上是三两行人,他收回眼,发现林桑还看着他身后,有些落寞。
“要关门了吗?”
林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应了一声:“嗯。”
“那去吃烧烤呗,之前帮我补习,一直没来得及谢你。”
“好。”
不确定她有没有时间,柳靳于没提前订座,林桑对那三家生意火爆的店没什么执念。
扫了一眼,提议道:“去之前那家吧,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林桑没什么胃口,只随意拿了两个肉串,大多数都是柳靳于点的。
点完后,柳靳于找老板要了一瓶杨梅酒,拿着两个玻璃杯过来坐下。
酒倒好了递到林桑面前,瞥见她手上的蚊子包,他才想起问:“你能喝吗?”
林桑不说话,端起酒杯一口闷下:“有什么不能的。”
柳靳于轻哼:“心情不好?”
林桑又喝了一杯,撇撇嘴:“没有。”
柳靳于没接话,陪着她喝了几杯,在烧烤都上齐后,酒的后劲也慢慢开始显现。
他拿了一根肉串递给林桑说:“不喜欢他管你?”
“想想我啊,只有被你管的份。”
“还是我妈许可的,你怎么管我都不敢反抗。”
林桑平时酒量是不错,但不能吹风,一吹风就容易上头。
这会儿坐在外面,晚风一阵一阵,酒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
柳靳于的话只匆匆在她耳边略过,她撑着脑袋,想问他说了什么时,有人站在她身后,披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
带有熟悉的味道。
身侧传来椅子擦地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沈听原接过柳靳于手里的肉串,咬了一口,“点我呢?”
柳靳于清醒一半,拧着眉道:“是又怎样,又没在一起,你凭什么管她。”
沈听原冷哼一声:“她不喜欢,我以后不会。”
“总好过你,上赶着求她管。”
沈听原说完,没再理会他,轻轻拍了拍林桑:“我送你回去?”
林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认出来了,往他肩上一靠:“你不是不管我,我有手有脚,自己爬回去,不用你送。”
沈听原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完全忽略柳靳于,轻轻“汪”了一声。
林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原谅你啦,小丑狗狗。”
“不对,大丑狗狗。”
沈听原也不恼,低笑道:“谢谢小林同学大人有大量。”
他说完,把林桑扶正后站起身,随后转身蹲下,示意林桑上来。
因为酒劲,林桑思维迟缓,被他背着站起来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头埋在沈听原脖颈间,一动不敢动。
沈听原瞥了眼柳靳于,“单买过了,你慢慢喝,我送她回家。”
“至于你最关心的,放心,迟早的事。”
“那天我肯定会忍不住昭告天下,用什么方式现在还不确定,记得多看两眼。”
沈听原背着林桑从烧烤店出来后,没走太远,在一个凉亭停下。
放下林桑后,他半蹲在地上,从外套里拿出一瓶青草膏,旋开瓶盖,拆了棉签,小心翼翼地擦在她身上的蚊子包上。
药碰到伤口时,不疼,只有一股股凉意。
擦完药后,沈听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眼看她:“头还晕吗?”
林桑摇头:“不晕,一点都不晕。”
“我酒量可好了,我压根没醉。”
醉酒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
沈听原笑了一下,配合道:“这么厉害啊?”
“当然。”林桑说,“我是彝族,用我外公的话说,天生自带优势。”
“这样啊。”沈听原说,“那你教我一句彝族话呗。”
林桑拒绝得很干脆:“不教,我才原谅你,你别想得寸进尺。”
喝了酒的她,比平时还要有趣可爱,还会跟他耍小脾气了。
沈听原笑意更深:“行行好,教教呗。”
林桑眼珠转了转:“那就勉强教你一个。”
“你听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沈听原轻声应:“好。”
林桑清了清嗓子:“子莫格尼。”
沈听原轻声跟着念:“子莫格尼。”
“学会了。”沈听原说,“请问林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吉祥如意。”林桑说,“这是一句祝福语,很实用的。”
沈听原:“谢谢林老师。”
林桑笑道:“不客气。”
……
沈听原本只打算送林桑到家门口,奈何林桑走路不太稳,他不放心,只得背着她打开大门。
四洛巷算是城郊,都是自建房,林桑家是自建的两层小平房,只有她和外公住,装修很简单。
一进门,除了正对面的两层小平房,右侧还单独建了两间小屋,其中一间上面有太阳能,应该是浴室。而左边,则搭了架子,中间挂了一盏昏黄的灯,能清晰地看到盛开的玫红色三角梅爬了满架,架子下,是一张小石桌和几个石凳。
怕打扰到林桑外公,沈听原很轻地问:“你房间在哪?”
林桑指着一楼右边的窗户说:“那。”
沈听原背着林桑上了台阶,在门口站定,放下林桑,扶着她说:“你能自己走回房间吗?”
林桑困得不行,胡乱点头:“能。”
沈听原帮她开了门,随后别开头,用手机帮她照明:“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桑应了一声往里走,沈听原没看里面,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她有没有被绊倒。
过了一会儿,屋里安静了,他低声问:“你安全躺到床上了吗?”
两秒后,里面乖乖应道:“我躺好啦。”
“那我关门了?”
“好。”
沈听原反手摸到门把手替她关了门,在门外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