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受害者安妮·查普曼同样是她所制造的死亡奇观。这个女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玛丽安找到她时,尸体还是温的。于是玛蒂娜利用了她的尸体,模仿那群“革/命家”的手法,制造出所谓的第三起案件。
这是为了获得艾琳·艾德勒的理解,进而获得她的全部忠心。
棋局上,八枚白色的兵卒杂乱无章地阻挡在前。伊丽莎白思考完毕,正要下手挪动她那一方的白色棋子,就被玛蒂娜突然推入棋局的手打断。
玛蒂娜的手掌粗暴地扫过白方所有棋子。棋子全部倒在棋盘上,七零八落,在惯性冲击下互相碰撞,爆发出嘈杂的声音。
正如那第一声枪响。
伊丽莎白了然:“点燃导火索的第一枪——
“是我放的。”
两双冷色调的、无机质的、宝石色泽的眼睛对上,尖利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出火花。
她们相视一笑。
所有人都想制造混乱。
米尔沃顿单纯地享受混乱。那群“革/命家”想要借混乱引发民众对上层阶级的反抗。莫里亚蒂则依靠混乱让他们所扮演的“共同敌人”登场,达成冲突双方的和解。而玛蒂娜,她需要利用混乱,来让自己成为各方都依赖的“救世主”。
她手中所掌握的暴力机器经此一役,变得更为成熟老练。她的员工们在亲身体验、获得、目睹她对她们的拯救,对她更为忠心。那些在更遥远的地方听过她名字的人,对投入她麾下的生活更加向往。因混乱深陷入危机的政/府,则对借她之手转移视线的需求更加强烈。而其她和她有一样处境的上层阶级女性,她们会将她视作开辟道路的先行者,并尽力托举她。
玛蒂娜握住黑方的主教棋子,握在手心里细细端详。她的视线在混乱不堪的白方棋子中逐一扫过。棋子落下,黑色的主教深入到白方阵营之中,被周围的白色棋子巩卫在中心,成为他们所信服的引领者。
布下玛蒂尔达·霍华德,是玛蒂娜迄今为止最为得意的一手。
伊丽莎白扫视面前更为凌乱的棋局,陷入沉思。
至此,这盘棋已无法再推进。
——他们还是害怕女性掌握资源,哪怕掌握资源的仅为个别人。
“有一点我没想通。”伊丽莎白缓缓开口,“为什么,你在第一步的时候没把那些人全部杀了,而是留下了一些没动过手的理论决策者。”
玛蒂娜的手越过整盘棋,将白方的国王攥进手心里。
雾蒙蒙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玛蒂娜缺乏血色的脸上,映得整张脸苍白如鬼魂。黑魆魆的眉毛与睫毛在这张脸上一动不动,深色的冷色调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洞。血红的嘴唇蠕动着,一个诡异的微笑忽然在这张脸上裂开。
“因为我还需要更大的乱子。”
所以,她要把莫里亚蒂留给米尔沃顿。
米尔沃顿对莫里亚蒂抱有敌意,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敌人与对手。身为威胁王,他一定会去查找他们的破绽与弱点,也一定会查到莫里亚蒂与犯罪卿的关系。
他会用这一点威胁他们吗?会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吗?
然后呢?
在这个计划的一开始,玛蒂娜只是对米尔沃顿与莫里亚蒂对上的结果抱有期待。但自冒牌开膛手杰克出现将民众和市/警遛了一顿后,玛蒂娜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绝妙的可能性。
“共同的敌人”。
这是莫里亚蒂在此次危机中所采取的策略。在冲突爆发的前一刻,在冲突双方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将那个“共同的敌人”放置在舞台中心,从而暂时化解双方矛盾,并转换为合作。
这次是她的一次实验,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试探出在阶级矛盾下统治者会采取性别矛盾作为武器,她完全可以借此渔利。
但如果这同样是莫里亚蒂的一次实验呢?他们的实验,则是想试探“共同敌人”的策略是否能够生效。
这最好别是他们的最终计划,否则她一定会嘲笑他们。
可如果呢?如果这真的是呢?
她不希望当她们和那群占取一切资源的公/畜们对上时,莫里亚蒂化身“共同敌人”来抹消她们的冲突。但她很希望当莫里亚蒂成为那个“公敌”时,她能够借解决公敌的机会来换取利益。
时机很重要。
也许米尔沃顿的存在,会让莫里亚蒂的公敌角色提前出场。
天哪,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莫里亚蒂要借“公敌”的角色化解如此普遍的阶级矛盾,得制造多大一场混乱。
——“到时整个伦敦乃至英国,说不定都得血流成河。”
玛蒂娜的眼眸中盛放着浅淡的笑意,望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将手覆在玛蒂娜握着棋子的手上,以双手将玛蒂娜的手包入手心。
“我很期待。”她说。
野心在伊丽莎白翡翠绿的眼眸里无限膨胀,冰冷的欲望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从她的目光中勃然迸发,落入玛蒂娜的眼底,化作她眼中那无尽燃烧着的疯狂的烈火的燃料。
她们是师生,是姐妹。
更是罪恶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