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余平回去与方案、资料、计划战斗去了,宋孟却没走,他有点犹豫,试探开口,“解决方案有了,我们继续瞒着?”
高廉莞尔一笑,“没必要,瞒不瞒得,对荣景来说都一样,反正下周我会先把方案拿去跟潘总汇报一下,这种项目肯定是要成立项目组的,项目决定权在谁手里,成功了谁分大头,没什么抢功劳的可能。”
话题紧接着被他岔到了另一边,“荣景就这点好,谁有能力解决问题,功劳就是谁的,也许要分一口汤出去,但解决问题的人不至于血本无归,光这点就比昌和强一万倍了。”
昌和突然被提及,宋孟刚刚才提紧的心弦无端松了下来,“说到昌和,小胡又听来一个消息,说是老头子被气进了医院。”
高廉一挑眉,“这回又是谁?”
“你猜。”宋孟还正经整得挺神秘。
“让我猜?”高廉眼珠子一转,“你这么说,那就是这个人非常出乎所有人意料,嗯,不会是蔡元庆投了杨承海吧?”
他轻轻笑起来,“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这趟医院老头子进得不冤,这头一号狗腿子投了敌了。”
宋孟竖起大拇指,“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那脑子怎么长的。确实是蔡元庆投了杨承海,现在昌和可以说是杨承海一家独大,连老头子也奈何不了他啰。”
高廉呵出半声,“早着呢,老头子是谁,蔡元庆是谁,我可不信老蔡真能投了杨承海。”
宋孟瞪大双眼,“不是,难不成是演戏?”
高廉给他做分析,“老蔡是什么人,半辈子荣华宝贵来自于老头子,老头子对他多好,他又不傻,又不是不明白自个儿什么水平,不是谁都能像老头子这样保着他的。”高廉眼睛又转了三圈,“除非老头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老蔡走投无路了。”
宋孟仔细琢磨了下,不得不承认高廉是对的,蔡元庆在昌和的立身之本其实是老头子,真换了杨承海掌权,够他喝一壶,所以他怎么也不会帮着杨承海挖自己的根。
高廉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昌和的事,我们不管,听听就算,先把本职工作做好。”
“前几阶段的优化措施都实施完了?”
宋孟把扩散到昌和的心思收回来,“嗯,设备部下了大功夫,我们做的方案全部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所有设备全部入场,调试也在逐步完成,算下时间,最多再半个月,前面那几个小优化就全部结束了,正好能腾出人手跟资源做最关键的这个方案。”
“这才好,先不管其它部门,我们自己的安排要协调好,集中资源保证进度。”
宋孟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会盯着的。”
宋孟也离开后,高廉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突然觉得办公室太大,太空,以致于没有人能分享喜悦,让这份喜悦轻飘飘的,像浮在空中的楼阁,有种落不了地的感觉。
高廉打开手机又关上,几次反复后,终究还是浮在空中的感觉不踏实,【在做什么?】
卢兴伟没有第一时间回消息,数分钟的焦躁难安后消息来临的嘀嗒声如同天籁,【在开会呢,怎么了?】
【我今天跟TTT来了一次会。】
卢兴伟疑惑脸,【TTT?你跟他们开什么会?荣景又要从他们家买设备?】,这跟他也八杆子打不着啊。
【不是要买设备,我从他们家把那个工资设备的核心制造参数套了出来。】
这次轮到卢兴伟给高廉点赞了,【年糕牛逼,年糕厉害,你居然能从他们家套出参数来?】
【运气吧,凑巧。】卢兴伟的夸奖正好搔到了高廉的痒,今天所有的好事中就这一件事数高廉最安心。
【你发消息给我,不是就让我夸你两句吧。】卢兴伟的直觉灵敏在针对高廉时总能达到最大值。
高廉仰头靠在办公椅上,清空头脑,数分钟后才下定决心,【不是,这个参数到手后,我最终制定了我的方案。】
此话一出,卢兴伟的态度瞬间严谨,回复消息的口吻却仍然刻意轻快,【怎么,知道我明天去找你,怕了?想提前投降。】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条信息,【我告诉你没门,看我怎么治你。】
不得不说,卢兴伟在调节高廉的情绪上无师自通至大师级,不过两句话,高廉就被他带偏了,【呵呵,你来,我等你来治我。】
【我有点怕。】
高廉连着发来的两条消息让卢兴伟看得心里难受,又万分高兴,年糕生性坚韧,也是他第一次说怕,也是他第一次与自己分享害怕。
卢兴伟的电话直接追了过来,声音轻柔,“你怕什么?”
高廉沉默了两分钟,“我知道我的方案有很大的可能,但再大的可能也不会是百分之百,而不是百分百成功的项目就有失败的可能。”他双眼瞭望窗外的蓝天白云,“现在的我们,承受不起失败。”
卢兴伟感受着电流中爱人的忐忑不安,声音很镇静,“为什么承受不起失败?”
高廉一怔,他不明白卢兴伟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毕竟现实摆在那里,“如果失败,大家以前积累起来的好声望就全毁了。”
卢兴伟继续追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廉呆住,“这怎么没关系,是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也是我开启这个项目的,他们只是受我的牵连。”
卢兴伟一针见血:“是,是你开启的,但风险总会存在,没人能百分百成功,他们在跟随你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么?”他接着阐述,“不,他们知道,只是他们不在乎。他们相信你。”
“而你,现在却开始怀疑自己了。”
高廉愣了,原来自己动摇了么?
卢兴伟继续说,“这件事上最危险的其实是你自己。可你半点都没考虑自己,你很在乎他们。”
高廉放弃掩饰,诚实面对自己,“最啊,我害怕我带错了路,刚从昌和离开,又受我的牵连,再被荣景拒绝,他们以后的求职会难上加难。”
卢兴伟轻轻的呵声从电流中传到高廉耳中,激起一片战栗,“谁说会难上加难?我保证他们会很容易就找到工作,跟着他们认定的头一起走。”
高廉初时并没听懂,他很奇怪大伟要怎么保证,后来想起锋锐,才豁然明白卢兴伟的意思,他要为自己的任性兜底,就算高廉这次输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排挤出荣景,那正好称了大伟的心意,至于其它人,大伟是要让他打包一起带走。
自进入工作,高廉一直在遭受社会毒打,还是第一次体会背后有人撑腰兜底,说实话,这感觉,真不赖,一个字,爽。
不过寥寥数语,高廉的胆怯害怕就被卢兴伟拔除的干干净净,又斗志昂扬地开始跟卢兴伟斗嘴了。
“卢总霸气,有气魄,就是容小的问个明白的,这个包的打包费是什么?”
卢总的回答更霸气了,“那就要看高总愿意给什么了。”
“给什么,卢总就要什么?”
卢总信誓旦旦,“那当然,高总是谁,太拿不出手的,想高总也不会提的。”
高廉鼻腔喷出半个切字,“那不如这样,我给卢总当压寨夫人,行不?”
卢兴伟眼睛一亮,嘴上却半点不肯吃亏,“高总愿意,我是没有意见的,一切都依高总的意思。”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卢兴伟看着手机上电话挂断跳回锁屏的界面,想着那头高廉一肚子郁闷的脸,忍不住托腮吃吃笑起来,笑得如狼似狈,贼狡猾。
看得推门进来的单文娟一身的鸡皮疙瘩藏不住,心底发寒,“你又要干什么,算计谁呢。”
卢兴伟收起脸上的笑,切换为一本正经的鄙夷脸,“进来不知道敲门,你还把我这个总经理放眼里不?”
谁知单文娟比他更嫌弃,“我敲了,谁让你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听见也怪我。”
卢兴伟作大男人状,不与小女子争辩,“你来干什么。”
单文娟把合同扔他面前,“签。”
卢兴伟翻都没翻,二话没说,直接签字,“下下周的时间,要给我腾出来,有什么事你去处理。”
单文娟声音瞬间大了起来,“你又要干嘛,才刚回来几天,又往外跑,哪家总经理像你一样天天不着家。”她又叨咕了一句,“锋锐是没人了么,天天要你这总经理出去跑业务,要真这样,咱不如直接把公司关了,迟早要完。”
卢兴伟把合同摔回她怀里,“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年糕那边要有大动作,我得去给他撑腰,再说了,荣景那案子还是锋锐第一个不温不火的项目,我再不上点心,锋锐的脸还要不要,我的脸还要不要。”
提到荣景那个项目,单文娟的火立时熄了,她回国后把所有的卷宗全研究了一遍,又找谭荟,赫尔曼详细了解了前因后果,不得不承认,时势所致,只能说是卢兴伟那段时间太背了。如今荣景可以说是锋锐成立以来唯一的“败笔”,难得高廉有办法,卢兴伟想挣一口气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屁啊,单文娟恨得牙痒痒,依她看哪,卢兴伟就是想抓住一切机会跟高廉贴贴,扯虎皮拉大旗,摆明想把所有工作扔给她。哼,给她等着,等高廉来了,她就把所有工作扔给高廉,然后拐走老公出国度假去,她都三四年没休假了。
一个老总,一个副总,两个互怀鬼胎,都想着把工作扔给对方,自己跟爱人逍遥。
此时的高廉并没预料到未来的日子会被文件包围,还在想着卢兴伟要过来,下班要去多买点菜,晚上要囤够两天的量,依大伟的习性,这两天恐怕出不门了,先准备好,就不用吃外卖了。
周六的清晨,高廉还裹着被子睡得香喷喷,卢兴伟已经悄悄进了门。在完全没惊动高廉的情况下,将他?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上来就亲。
高廉是被舌吻的啧啧声唤醒的,再不醒就快要连空气都没了。当神志回归,高廉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法式深吻,心跳停了两拍,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卢兴伟独特的气息,心马上就定了下来。
高廉使劲捶了卢兴伟的背几下,放开点让自己能呼吸,快憋死了。
卢兴伟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高廉,让高廉继续呼吸,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在嘬着高廉的下唇,坚持要让高廉受到爱的教育。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卢兴伟手也不老实,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我早上起早来的,想你了。”
“两只猫呢。”
卢兴伟不想让任何东西打扰他跟高廉,这次来之前把猫寄养在隔壁商业街开的宠物店里,“放隔壁街道宠物店了。”
“难怪没听到声音。”
卢兴伟开始加深亲吻,“你也看看我吧,憋了一星期了,可想死我了。”
随着亲吻的断崖式深入,高廉又开始捶打卢兴伟的胳膊,挣扎着从他的大嘴下逃离,“大早上的,你就想干这种事,真不要脸。”
卢兴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跟你在一块儿,要什么脸,大早上正是做这事最好的时候。”说完就堵上高廉的嘴。
一分钟后,喁喁细语响起,“你不也这么想么,跑什么。”
一解相思之火后,两人在床上躺出最熟悉的姿势,一个半靠床头垫在下面,一个半压胸膛枕在上面,肌肤相亲,安心又满足。
卢兴伟这时才有心思问高廉的方案,“年糕,你仔细给我说说,你想了个什么方法。”
靠在熟悉的身体上,高廉有些昏昏欲睡,尽管他早睡醒,声音含混,“什么方法?”
卢兴伟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他,“别睡,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我们来聊会儿天。”
高廉啪地一声又拍在他胸膛上,“别晃,反正晚上你也不会让我睡,现在不多睡会儿,后天上班都没精神。不聊。”
卢兴伟把高廉的头捧起来,在他耳边奸笑,“就这么想,晚上宁愿不睡也要继续?”
高廉一口咬在他下巴侧边,留下个浅浅的牙印,“你真无耻,自己不放还倒打一耙。”
卢兴伟大笑出声,胸膛规律震动让高廉感觉如同按摩,“我有没有齿,你还不清楚,要不,再来试一次。”他对着高廉挤弄着眼睛,眼底一抹精光闪过,又想再来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