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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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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科最要紧的还是那几样:谁做主考官,出什么题,阅卷的人又是谁。

苏氏最有经验的主考官自然是苏言豫,然而眼下苏言豫并不适合再争夺这天下学子之师的位置,主推便的是自家的翰林院大学士苏展光,而薛镇提的则是兴陵王君之母、赵氏家主赵仲甫,任荷茗现在知道赵仲甫是在当年的水火毒计之中立功发家,便知道在咸安帝心中赵仲甫是有分量的,也是被忌惮的。难以避免地,这又变成了一场党派之争,咸安帝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只不过恩科在即,也实在不能耽搁,于是朝堂上天天闹得是不可开交。

朝堂上闹得厉害,后宫里自然也不会消停,一面是苏君和惜贵人,一面是敏傧和滟贵人,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都在争夺咸安帝的宠爱,更有最得宠爱的任如君从中作乱,他既不支持任何一派,也不容许苏家或是任荷茗占一点便宜,因此后宫中打成一片,对咸安帝出尽百宝,咸安帝对此显然很是受用。敏傧和滟贵人是一向得宠的,但是惜贵人是新人,年纪又轻,咸安帝自然十分喜欢,难免在咸安帝处更讨巧一些,连到萧继后宫中看和成公主,都由他陪着,一袭金丝缀珠的翡翠色春衫格外显得他眉眼艳丽,含笑间,是年轻宠君放肆的得意。

然而不几日,却听说惜贵人惹怒了咸安帝,竟然被废为庶人,原来是他为阳陵王说话,只一句“年轻”,便让咸安帝觉得比起渐渐年暮的自己,惜贵人更加对阳陵王有情,因此大怒之下竟将他发落了。

苏玉京是阳陵王的表弟,当初苏氏族内为阳陵王选君的时候也的确考虑过他,只是后来选择了苏韵宜,而苏玉京则被安排入了宫。谁都明白,嫁与年岁足以做自己母亲的年暮的皇帝和嫁与年轻的皇女哪个更有前途,且阳陵王性格温润、相貌俊美,或许苏玉京真的动过心思,又或许没有。总之他触动了咸安帝的疑心,无论他如何喊冤,咸安帝还是丝毫不留情面,冷漠地将他废黜了。因此,宫中便彻底没有了得宠的苏氏一派的君傧。

然而先前治水一事上已经让阳陵王一派吃了大亏,咸安帝盛怒之下又发落了苏玉京,犹豫再三,还是让苏展光做了恩科的主考官,只是相对地,擢升敏傧为贵傧。

敏贵傧最初受宠之时,就曾向咸安帝提过他幼时吃过的野薯,咸安帝宠溺他,便将那野薯也移入皇家菜庄百蔬园中,谁料那野薯竟然长势惊人,敏贵傧如今封了贵傧,这野薯的培植也被皇家莳花官研究了个明白,敏贵傧便求咸安帝施恩,在春耕之时亲自种下一些,也让民间的试用田种植推广。咸安帝本就宠爱敏贵傧,这又是件好事,为安抚薛镇一派,便随口允了。

除却春耕,还有萧继后主持的亲蚕礼,为着咸安帝选择了苏展光为春闱主考官,薛镇又顺从接受安排不曾给咸安帝添什么麻烦,咸安帝也给她一份体面,反正兴陵王君也是如今唯一的王君,便由他陪侍在萧继后身边行礼。

从前诸位皇女的正君中,有薛钩的正君陈氏居长,兴陵王君还是郡王君之时,陈氏与任荷茗也都曾经是王君,兴陵王君并不总是贵夫中的头一份,加之先前因为卫侧君的事情他郁郁已久,难得此次亲蚕礼是他陪侍在祭台上出风头,受内外命夫朝拜,他总算一扫郁闷,有了些春风得意的意味。相较之下,因这亲蚕礼也是在确立萧继后在后宫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着咸安帝对萧继后绝对的看重和对兰陵郡王府的安抚,任如君和苏君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此次春蒐,因薛钰自修筑防洪工事起,就一直领着工部的差事,咸安帝便着她安排皇家猎场的一应事宜。任荷茗陪着她安排,同时也需安排许多府内事,比如为薛钰备下一套浅碧山绿的骑装,是在树草间不显眼的颜色,便于捕猎,腰带则选了桃红颜色,如有万一也好找些。薛钰在里头另穿了一件秘银锁子甲,算是防身。任荷茗也是一样的穿着,一同去向周太后请安时,周太后看了,还同萧继后笑道:“这两个真是玉女金童,桃红柳绿的颜色穿着,更加显出玉颜色来。”

聊了一会儿,怀昭公主求见,任荷茗有意让周太后父子独处,便向萧继后撒娇道:“当年茗儿方指婚给郡王时,父后答应了要教茗儿打马球的,父后可不能食言。”

萧继后有些犹豫地看向周太后,道:“怕是不合礼数。”

周太后笑道:“既答应了,就去罢。”

从前他是宫君,只要咸安帝喜欢,规矩尚不那么严苛,骑马打球原本就是他的特色,自然可以随口应允。但如今他已是继后,若不得咸安帝和周太后的特别允准,就算跟随着咸安帝来这春蒐,也是不能轻易碰到马的。任荷茗知道他在深宫中困得无趣,只希望他能有些透气玩耍的时候。

只是周太后答应得太过轻巧,任荷茗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目慈和,轻缓如黄昏时懒散的阳光,却令任荷茗心头无端一紧。

虽然不是很合规矩,但是萧继后还是带了骑装来的,是一身海蓝色蛟龙出海的翻领箭袖,配着浅一色的天蓝领子和腰带,显得萧继后豹身蜂腰,十分潇洒风流。和成公主年纪小,离不得人,他有许久没有摸过马和球杆了,但是终究曾经是熟手,更有天赋,只是片刻,就没有了生涩。不过他策马很少有自由奔驰的感觉,倒更像是有的放矢的腾转挪移,仿佛天生他就是要在马背上杀伐的,偏生他并没有那种锋锐逼人的杀气,而是一种近乎于慈悲平和的宁静心境,仿佛心中无人,杀与不杀都不乱他心绪。若不是天生这样心境,他难以以男子之身修得天下闻名的武功,任荷茗这些只会些游戏玩耍的年轻公子在他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好似只能摆着好看的金玉之中,突出一把绝世的宝刀。

跟着一同打马球玩的是建陵郡王君朴慧质,承禹伯世女君辛鸣玉,湘洙侯夫蓬蓁,还带了兴陵王侧君卫清行和独女薛凌。

任荷茗在幽云州由燕轻带着学了些,马骑得总算还算熟练,只是没有学过打马球,还是萧继后悉心指导着,才敢从马上弯下身去打球,半场过去,才终于能蒙上几个好球。卫侧君毕竟是萧氏暗卫中的佼佼者,虽然没怎么玩过马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太出风头,萧继后自己无所谓输赢,便亲自教导着薛凌,给薛凌喂球,薛凌这孩子一点就通,只是年纪还小,打起来难免有些吃力。

相较之下,朴慧质打马球打得就出众得多,他是熟手,一袭枣红色金麒麟骑装往来如火,英姿飒爽,虽然比不上萧继后的天生之才,却也能与手生了许多的萧继后打得有来有回,萧继后都忍不住赞一句:“朴氏枪法虽然变化不如萧氏枪法多,却也利落干脆,很是难防,建陵郡王君这般年纪便能修得其中六七成奥秘,实在难得。”

玩到一半,恰巧咸安帝携着几位皇女和宠君们过来了,任荷茗向薛钰招手,正巧瞧见她身边的建陵郡王,建陵郡王看见朴慧质打马球的样子,微微有些发愣,而薛钰轻轻拍拍建陵郡王,含笑说了些什么,建陵郡王勉强向着她笑了笑。

咸安帝看见萧继后策马风流之态,忍不住面上含笑,众人下马过来见礼时,她扶起萧继后,眼含怀念地道:“想朕初次见你时,便是在这里,你也是这般策马扬鞭,英姿飒爽。”

这话在小辈们面前未必是合适的,但萧继后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意,恰到好处地答道:“那时陛下问臣侍的名字,臣侍不敢说,只好说,臣侍姓萧,名字须得陛下去问。”

咸安帝笑道:“你还记得。”

任如君眉梢微微一抽,旋即含笑道:“陛下与皇后情深,真是令臣侍羡慕。”

他依旧是咸安帝的宠君,今日也应景着了玫瑰紫百花锦绣的骑装,显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来,咸安帝看着他时,也含笑容:“如君,朕也一样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

任荷茗心中猛地一跳,就听见咸安帝道:“你为未曾谋面的皇后仗义执言,当时朕就想,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小公子,高门望族,竟然还能养出这样好的孩子来,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朕问你的名字时,你也是不肯说,只说了自己是昆山侯任家的公子。那时朕就觉得,朕和你的缘分,与和皇后的是一样的。”

任如君微微一愣,脸色霎时便雪白,嘴唇微微发颤,他的异样过于明显,以至于咸安帝不由得关切地道:“如君,怎么了?”

任荷茗当然知道任如君是怎么了——任如君一直以为,咸安帝对他的强占豪夺始于当日会宁宫中隔窗惊鸿一瞥,全然不知是因为咸安帝将他错认成了任荷茗。若是前者,他或许会恨咸安帝的行止不端,却依旧有着对自己红颜祸水的自傲,但若是后者,更加要将他的自尊打碎。

但是事到如今唯有将错就错,这场戏只能演下去。

任如君眼中盈泪,挽住咸安帝道:“臣侍只是不知,陛下对臣侍竟然这样用心,臣侍实在是无地自容。”

咸安帝笑笑道:“好啦好啦。你是朕心尖上的人,谁不知道?”

任如君状似感动地伏在咸安帝肩上,只是抬起眼时,目光穿过人群定在任荷茗身上,那双和任荷茗六七分相似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来。或许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他如今的一切不如意都是因任荷茗而起,甚至是任荷茗有意造成的。

任荷茗自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低垂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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