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昇是专程跑来给姜愿过生日的。
蛋糕吃了，礼物送了，两人手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
走着走着，姜愿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宋昇受她的情绪感染，脸上也带了笑，但他不明白：“笑什么？”
“我笑我们两个。”姜愿的眼里水盈盈的。
“我们怎么了？”宋昇还是不懂。
“你看。”姜愿示意他四处望望，“公园里都是些老头儿老太太在廊下打牌，只有我们俩有闲心在太阳底下散步。”
宋昇失笑，他也不想这样的。
谁让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姜愿得回去，在外面逗留不了太久，他也得回襄城，只能暂时凑合凑合。
“你等下就要走了？”姜愿问。
宋昇玩笑道：“不然我找个酒店住下，每天都喊你出来偷偷约会？”
“约会”二字轻轻挠了下姜愿的心。
她不自在地说：“还是不要了吧，你会很无聊的。”
宋昇道：“开玩笑的，你好好陪外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约会。”
“谁是你外婆？”姜愿嘟囔道，叫这么顺口。
宋昇捏捏她的手：“你说呢？”
姜愿不答，手上用了劲捏回去。
天气炎热，十指相扣的掌心浸出了汗，但两人都没想过松开。
-
送走宋昇，姜愿回到舅舅家，外婆竟然还在午睡。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进去看了看，外婆睡得安稳，大概是才睡着没多久。
姜愿退出房间，闲着无聊，便去了老房子那边，着手整理以前的物品。
她从小到大的教材都没卖，外婆给她收放在一个专门的柜子里，里面除了书本，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玩具，坏的没坏的都有。
姜愿随手捡起几个把玩，想起以前外婆打扫卫生时，总在角落里发现缺胳膊少腿的芭比娃娃，扔了几次，她趁外婆不注意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然后外婆下一次扫地时又在角落里看见。
现在长大了，回看小时候的自己，姜愿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小时候会那么犟。
柜子的最上面一层有两个姜愿背旧了淘汰掉的书包，小女孩喜欢的款式，用现在的眼光看是有点俗气，但在当时，学校里可是有很多同款的。
姜愿不打算拿下来，省得弄乱，正要关上柜门之际，余光看见了书包拉链上的一个挂件。
挂件被委委屈屈地塞在缝隙间，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姜愿垫脚取下旧书包，仔细瞧了瞧，那确实是一个煤球挂件，跟宋昇房里书架上的那个很像。
那天她看见宋昇的玩偶时，只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看到实物，才发现两个煤球简直是一模一样的，玩偶眼睛上的瑕疵都长得一样。
-“它对于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
-“这是一个小姑娘送我的。”
脑海中闪过宋昇说的这两句话，姜愿愣了神。
她努力回想她这个挂件是从哪里得来的——印象中，这只书包是初三开学前，姜文滨来外婆家看她时带来的。
她那时对她爸爸的感情很复杂，心里对他有怨，但潜意识里又渴望父爱，嘴上说着不稀罕他拿来的东西，实际上是很喜欢的。
那段时间校园里流行书包挂件，她也想赶潮流，翻箱倒柜地找出好几个小玩偶，换着挂。
这个煤球……
姜愿蹙着眉回忆，大约半分钟后，她瞳孔一震，想起来了！
这个煤球原本是和其他许多玩具锁在一起的，是最初姜文滨将她“丢”给外公外婆带时，同她的行李一并带过来的。
五岁的她已经开始记事了，明白自己是被爸爸“抛弃”了，在外婆家哭了好几天，连同他给她买的东西都不愿碰。
因此，外婆把姜文滨拿来的玩具收在一处锁起来，重新给小姜愿买了一些。
等到初三那年再翻出来，她已然忘了那些玩具是在什么情景下买的，更不会记得她还送给过别人。
-“对，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姜愿的心脏狂跳不止，那个小姑娘是她吗？宋昇知道吗？
姜愿猛地扑过去拿起手机，颤着手拨通了宋昇的电话。
“喂？”男孩很快接通。
“宋昇！”姜愿激动地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宋昇疑惑地问。
“我……”姜愿卡了壳，缓缓心神问，“你到哪儿了？”
她在想什么，她竟然想立马见到宋昇，可是她才将他送走没多久。
“我也不清楚这是哪儿。”宋昇转头看车窗外的路标，“应该快到襄城城区了。”
他听出姜愿的语气有异，追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姜愿垂眸望着手里的煤球，说：“没事，我就问问。”
宋昇笑了笑：“刚分开就想我了？”
通常姜愿这种时候会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嗯，想你。”
宋昇喉结一动，真想现在就下车，重新拦一辆返回县城去找姜愿。
好在理智尚存，宋昇笑着说：“那没办法，你还得再想几天。”
姜愿抿抿唇，直白地说完想他后，耳根立即发烫，匆匆道：“没事了，晚点再聊。”
宋昇叹息道：“阿愿呐，你可真是……”
姜愿打断他：“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宋昇无奈地摇摇头，说她是小蝴蝶，她还真像风一样。
不多时，中巴车驶入城区，到达目的地后宋昇转车回家。
大热天的，出门一趟浑身黏腻，宋昇一到家就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换上轻薄的家居服出来，手机有新消息弹出，几个男生的小群里，祁洱正摇人打游戏。
宋昇闲着也无聊，在下面扣了个“1”。
刚上线进入队伍，祁洱就调侃他：“难得你还有时间陪兄弟们打游戏。”
宋昇淡淡回复：“她这几天不在襄城。”
祁洱：“……”
裴浩宇：“那明天一起去打球呗。”
祁洱：“你不钻研菜谱了？”
裴浩宇：“……我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想学做饭。”
宋昇：“可以啊。”
祁洱：“什么东西？”
宋昇：“明天出去打球。”
和朋友一起玩游戏时间过得快，一晃眼两个多小时过去，天色暗下来，队伍解散，各自去吃晚饭。
宋昇打开灯，没什么胃口，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一份清淡的食物。
高考时他爸妈抽空回来陪了他几天，等他考完试两人又飞走忙工作去了。
很奇怪，明明他早就习惯了长期一个人待在家里，现在却很容易感到无聊，总想有人陪着自己。
也不对，他就是想姜愿陪自己而已。
外卖下单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宋昇走过去开门，等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他不禁恍了神。
“阿愿？！”
宋昇明白中午姜愿乍然见到他时是什么心情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愿的心在怦怦直跳，她双手背在身后，傻乎乎地对着宋昇笑。
一切就是这么的突然。
姜愿是搭姜文滨的车回来的，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姜文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去县城祭拜。
等姜文滨祭拜完，姜愿头脑一热，坐上了他的车，一到家就找借口跑出来了。
宋昇直勾勾地看着她：“你……”
姜愿歪头问：“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宋昇险些维持不住一贯的表情，视线锁在她脸上，让开路。
姜愿踏进门，紧接着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问：“你、你爸妈在家吗？”
身后的门被宋昇一把关上，他将她拉到跟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姜愿咽了下口水：“所以他们在吗？在的话我……”
“不在。”宋昇唇瓣轻启，“家里就我一个人。”
姜愿松了一口气。
宋昇眯着眼睛，心道：你是不是怕错人了？
不成想姜愿完全“不知死活”，竟然问他：“能不能带我去你的房间？”
宋昇欲言又止。
姜愿期待地看着他：“嗯？”
宋昇的声音紧绷绷的：“去我房间做什么？”
“去了再告诉你。”姜愿笑眯眯地说。
宋昇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行，走吧。”
两人上了楼，一进房间，姜愿直奔靠墙的书架。
宋昇跟在她身后，只见女孩从架子上抓起一样东西，低头看了两眼，然后转身惊喜地望着他。
姜愿的两只手上各拿着一个煤球，她把两个并在一处给宋昇看，眼底亮晶晶的。
她说：“是我。”
宋昇眉头一扬。
姜愿异常兴奋：“这是小时候我送你的。”
宋昇笑看着她，没说话。
姜愿上前一步：“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宋昇视线微垂，和她对视，轻轻点了下头。
姜愿嘴巴一撇：“你又不告诉我。”
宋昇的唇边挂着笑，没解释。
姜愿转瞬又笑起来，面庞明媚如花：“这次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宋昇由衷夸奖：“好厉害，阿愿。”
姜愿面露羞赧，忍不住握拳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你好过分。”
宋昇闷哼一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好笑道：“我哪里过分了？”
姜愿抽了抽手，丝毫未动，便任由他抓着，佯装生气：“你一直都知道，但你就是不告诉我，还骗我说是别人送你的。”
“我没有说过是别人送的。”宋昇低头朝她逼近，“是你没往自己身上想。”
太近了，姜愿放轻呼吸，小声问：“是不是初三那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宋昇“嗯”一声，纠正她：“不过你说错了，那算第二次。”
姜愿嗔他一眼：“我和你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我不管。”宋昇耍赖，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徘徊在唇边的次数最多。
姜愿眼神闪躲，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阿愿。”她的名字从他齿间流出，“我可以……”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姜愿忽地生出一股力气，推开宋昇后退了几步，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里跳出来。
宋昇“啧”一声，面无表情地下楼开门。
姜愿捂嘴偷笑，跟在他身后下楼，宋昇拿外卖回来时她刚走到楼梯口。
“那个，你要吃饭了，那我回去了？”姜愿不敢看他。
宋昇随手将外卖盒子扔在餐桌上，叫住她：“阿愿。”
姜愿加快步伐，脱口道：“我先走了！”
宋昇长腿迈开，三两步就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他暧昧一笑：“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姜愿迅速眨巴眼睛：“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我这份给你吃。”宋昇舔舔嘴唇，“你大老远回来，不想多陪我说会儿话吗？”
心跳一直在失控，姜愿只想讨饶：“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宋昇喉结一动：“可我没有。”
姜愿睁大眼睛瞧他。
宋昇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的嘴唇上，他低声诱哄：“我想亲你，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姜愿就感受到他的一只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手上用了巧劲，将她一下子带进了他怀里。
姜愿轻呼一声，手掌张开抵住了他的胸膛。
“准备好了吗？”宋昇问。
这才过去不到五秒！
姜愿控诉地瞪他一眼。
宋昇闷笑几声，俯身靠近她。
姜愿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宋昇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动作并不快，她要是想躲开的话……
还剩最后几公分的距离，宋昇停顿了下，只见姜愿睫毛轻颤，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唇角一弯，宋昇伸手托在姜愿的脑后，轻声说：“闭眼。”
姜愿听从指令，视觉顿时消失，片刻后，唇角覆上来一片温热。
宋昇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