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的事？”茱莉亚扫了开头，惊讶地挑了挑眉。
“就是这么久的冤案才有爆点嘛！”牛犇犇神神叨叨地摇头晃脑。
赵莫无语，刚想无情戳破小机器人的幻想，就听茱莉亚摩挲着下巴道：“第三星区征地法案……”
赵莫一愣，突然想起3122星多年前的征地令：“有什么问题吗？”
“等下哈，”茱莉亚往光脑里唰唰输入一串字符。
“怎么样？”见她停了动作，牛犇犇着急地蹦着问。
茱莉亚顿了顿，将光脑调转向它，看向赵莫：“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用地规划还算合理，绝大多数是用作公共设施建设。”
“征地评估的标准还蛮透明，至于落地情况，现如今能找到的报道都较为正面。”
“补偿款也是由星区政府逐级发放下去的，应该也赖不到简家身上。”
“那就是和简家没关系？”牛犇犇不死心，满脸希冀地追问。
茱莉亚挠挠头：“不至于说没关系，最起码从明面上看，报道的真实性很低。”
“啊？”牛犇犇耷拉着脑袋嘟囔说：“我还以为能把简天赐那个讨厌鬼撅走呢。”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赵莫隐隐有了个猜测，组织措辞说：“会有像简家这样的公司在征地后获得土地产权呢？”
“我找找。”茱莉亚将光脑转了回来，十指翻飞。
不一会儿。
“是有这种可能。”茱莉亚说：“这么多年间，有零星三两个星球的星政府转手了部分土地的租赁产权。”
“只不过数量极少。”
见赵莫愣了愣，茱莉亚补充说：“但公司要想和土地使用挂钩的话，也不一定要拿到土地产权啊。”
“投资也是种办法啊？合作开发或者运营合作，就像什么垃圾处理厂，污水处理厂，还有公共设施建设的竞标，第三星区不少地皮的开发都是这么个套路。”
垃圾处理厂？
赵莫那股不详的预感又冒出来了。
可没等她往深处想，提醒她去温南那儿做体检的闹铃就响了起来，打断她的疑虑。
“你是不是要去抽血了？”茱莉亚看了眼时间问。
“嗯，我去找温队。”赵莫来不及多想，关了闹铃，忙往温南的临时工作室走去。
“温队。”因为定时体检的缘故，赵莫敲了敲门，就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
不知是不是研究人员特有的魔力，不管是在哪儿出任务，温南的工作室总能长成一个模样。
略微刺眼的冷白光、时刻运转的恒温箱，以及光脑投屏上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总是一丝不苟。
不等温南指挥，赵莫自觉带上监测头盔，弯腰进了舱型仪器。
又是一阵熟悉的黑暗，许久后，听了提示的滴滴声，赵莫才摘下头盔，站起身来。
“来吧。”见赵莫从舱里钻出来，温南从便携的抽血仪器后抬起头，镜片反着冷光：“先检查生物芯片。”
生物芯片就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生理体征监测仪。
沙区赛场的巡逻任务结束后，因为不解赵莫突然多了心跳过速这一莫名体征，温南就给她加上了这么个监测仪。
虽然赵莫坚持认为这类仪器和强迫人裸·奔无异，但出于对自个儿小命的担忧，以及难以启齿的异常缘由，赵莫还是乖乖听了温医生的话。
毕竟，她总不能告诉领导——出于害您被嬷嬷大王盯上的愧疚，自己一见到您就尴尬非常，所以才心跳加速、动作僵硬的吧？
好在脱敏理论诚不欺人，不等温南发现她的心跳规律，赵莫的机体功能就自行恢复正常了。
温南接过赵莫取下的光脑，三两下就取出芯片，放到读取仪上。
芯片记录的生物波被迅速转化为数据信号。大屏上，波动起伏和生理体征的代号同时滚动，搭配上限定款白大褂版温医生的严肃面孔，莫名让赵莫多了些看股票涨跌的紧张感。
读取仪工作的间隙，温南已从容地摆开采血器具，朝赵莫点头示意。
红艳艳的血液迅速注入试管，停在了达标线处。
“好了。”温南取下试管，转身去工作台统计数据。
赵莫狗狗祟祟地凑上前，猴急地查看自个儿的检查数据。
虽说温南张嘴术语闭嘴原理的，但这么几次检查下来，只要生物信号被翻译成人话，赵莫还是能看懂不少的。
“心跳速率还是偏快，但总体趋势还算平稳。”温南对照生物芯片提取出的数据道：“有感觉不适吗，气短胸闷头晕之类的？”
赵莫老实回忆：“没有哎。”
吃嘛嘛香，甚至因为压力过大，还能比护航时多炫两斤犇犇牌小零食。
温南挑了挑眉，转向检验舱的结果：“梦魇状况呢，会出现吗？”
“沙区巡逻的时候偶尔一两次，现在不会了。”
“会暴躁易怒吗？”
赵莫想了想：“偶尔想揍牛犇犇，算吗？”
“……”
“这个不算。”
……
问完所有问题，在得到二十多个“正常”后，温南不语，只是盯着五十多项飘红的不正常指标皱眉。
沉默在工作室内蔓延。
赵小莫本人也有些尴尬，盯着检查报告，努力憋话题。
半晌，温南轻叹一口气：“有办法找到你之前的体检报告吗？”
赵莫抬起头，眼神不解。
“给我个对照，”温南抿唇说：“医院的，或是军校体检的，都可以，越多越好。”
毕竟不能暴露刘芒星的黑诊所，赵莫有些心虚，急忙道：“我去问问钱教官，看能不能调取之前的报告。”
“对了温队！”
担心温南追问之前的检查报告，不等领导回话，赵莫赶忙岔开话题。
温南抬起桃花眼：“嗯？”
面对领导的疑惑眼神，赵莫瞪着面前的检查报告，一片空白的大脑疯狂转动。
“怎么了吗？”温南坐直身子，将手搭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压迫感更强了！死脑！快想啊！
重压之下，年轻的脑仁不负赵望。
“这个基础代谢率，是不是降低了点！”赵莫如释重负，字字铿锵。
温南的桃花眼眯了眯：“是低了……点。”
赵莫双杆子往上爬：“对吧对吧！是不是要加强训练了！”
“……”
看着那仅降低了0.32%的代谢数据，温南沉默了会儿。
领导忽然不接茬，赵莫有点麻爪了。
不管了，一咬牙一狠劲，两眼一睁就是编！
赵莫睁眼说瞎话：“还有这个肌肉耐力，也下降了点！看来，训练迫在眉睫！”
“……”
你是说这个降低了0.2毫伏的肌肉电信号吗？温南歪歪头，温柔地露出招牌笑容。
赵莫编出了状态，眼神愈发坚毅，信手一通乱指，硬是要给自己挑刺。
终于，在她误指到升高的肌肉强度，还要嘴硬说是牛犇犇气的时，温南忍无可忍。
“如果想要加练的话，”他的桃花眼勾出一个很劲的弧度：“可以直接去海滨训练场找沈队。”
不用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赵莫诡异地get到领导的未尽之言，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面对领导那张美艳笑脸，迟来的尴尬感涌上心头，她一边后退着装作无视发生，一边灰溜溜地加速逃走。
……
“茱莉亚，去海滨训练场吗？”赵莫探头进休息室，期期艾艾地问。
“谢邀。”茱莉亚隔空指了指手腕上的重力带，狞笑拒绝：“不去。”
“那我走了？”赵莫假装不在意。
“嗯。”茱莉亚有气无力。
“我真的走喽？”赵莫原地踏步。
“赵莫你傻了？”
没等来茱莉亚回复，反倒是牛犇犇歪着脑袋窜到赵莫身后，小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滴溜转。
好了，这下不用茱莉亚催，强忍住弹牛犇犇脑壳的冲动，赵莫硬着拳头转身就走。
海滨训练场很大。从“水晶宫”五十里开外算起，一直延伸到最近的海滩登陆点，更是可以被划分成数十个不同项目的特定训练区。
要想从休息室直达训练场，还得乘潜艇。
就在赵莫登上潜艇，等不来沈队的消息，对着数十个目的地的按钮一筹莫展时，温·心机但靠谱·南发来了沈队的定位，附文：“她在训练，直接进去找她。”
赵莫点开定位。
映入眼帘的，是左上角芯片转录信号的标志。
看来沈队也被要求带上生物芯片了。赵莫抽了抽嘴角，视线移向屏幕中央。
三维地图的定位坐标明晃晃地矗立在海域中央，对照指挥中心的地图，沈队在深海抗压区。
幸好自己带了机甲召唤器，赵莫想着，往潜艇里输入了目的地。
潜艇劈海向前，路过水晶宫水下光怪陆离的无害生物观光区，潜入深海。
抗压训练区设在深海中层带的底部，下潜的过程中，观察窗外愈来愈昏暗，但不时会有自带发光器的鱼类身影划过潜艇，在窗外织出光网，幽幽地亮着。
愈发靠近沈队了。看着沈锋的坐标浮浮沉沉，又逐渐停滞，潜艇也抵达了目的地，对接上了训练区的入口平台。
舱内自动弹出了乌金材质的球形氧气交换器。
赵莫带上“氧气球”，快步进入密闭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