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季风夏醒在江溪陌怀里。
他花了三分钟的时间让自己清醒,昨晚的画面又一股脑涌了上来。
江溪陌还在身后睡着,此地不宜久留,他轻手轻脚地往外爬。
没爬几下,又被一双手捞了回去。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还阴着,天边挂着点蒙蒙亮的晨光。
“今天不在医院,没有护士查房,”江溪陌的声音带着些清晨特有的喑哑,语气还是那般柔和,“还早,再睡会儿吧。”
季风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又躺了回去。
即使他已经睡不着了。
季风夏最近的生物钟被熬得非常健康,但江溪陌抱着他,他怕把江溪陌弄醒,只好继续在被子里窝着。
这些日子在医院,季风夏倒还好说,江溪陌公司医院两头跑,经常晚上处理工作到一两点,白天五点多就陪着季风夏一块儿起床,下午又要出门开会,一天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
虽然季风夏复健辛苦,但他知道,江溪陌大概率是比他还累的。
还没到中午,天气就放了晴,季风夏在手机APP上约了家政阿姨下午上门,准备给自己两周没住的屋子好好打扫一番,顺便把床单被褥换洗一新。
季风夏是这家家政公司的常客,老员工们基本都知道他这一家的情况,几位年龄大些的阿姨看到他更是怜爱得不行。
两个人直到中午才从床上起来。
季风夏腿一着地,就感觉有些不妙。
昨晚虽然被江溪陌控制住没能动得了,但劲是使了的,这会儿两条腿用不上一点力气,甚至走两步就不自觉发软。
家政服务约在了下午一点,他草草吃了点午饭,电话就响了起来。
当他站着去给阿姨开自己家房门的时候,对方一脸惊喜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不过那份惊喜很快转为了一丝诧异。
随后,阿姨指了指季风夏出来的远处的房门,又指了指季风夏的脖子。
季风夏:?
“你怎么从那出来?你不是住这屋吗?”阿姨愣愣地问,“你脖子上是怎么了?怎么红一块的。”
季风夏:???
他几乎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查看镜子里的自己,侧颈上一片红痕,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季风夏尝试擦了好几下,发现完全擦不掉,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晚江溪陌亲吻过的位置。
他想起了昨晚对方的动作,满腹怀疑地关上卫生间的门,一颗颗解开自己睡衣的衣扣。
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上,果然还有一块。
“……”
两分钟后,季风夏满脸满脸通红地出了卫生间。
阿姨关切地望过来:“没事吧?”
“没事,”季风夏脸上飘着红,假装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说,“昨晚被蚊子咬了。”
他一转身,差点撞上门边靠墙站着的人影。
江溪陌慵懒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传来:“阿雪,你说谁是蚊……”
季风夏眼疾手快,捂着江溪陌的嘴,把他推出了家门。
阿姨是个热心肠,得知季风夏在邻居陪同下住了两周的院,复健很成功之后,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干起活来比平常都卖力得多。
季风夏好几次想上来帮忙搭把手,都被阿姨赶到了一边去休息。
正好他腿脚发软,整个人走路打飘,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不给阿姨添乱。
阿姨又是擦桌拖地,又是洗衣服叠被子的,忙得团团转,但是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笑,和季风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给季风夏的床垫上了暖和的褥子和新床单,入秋的被子也准备好,正好下午天气转晴,拿出去晒一下就可以睡。
看着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季风夏特别满意。
江溪陌百无聊赖,倚在季风夏的卧室门边上静静地看着。
下午三点多才送走了家政阿姨,季风夏对自己的新被窝简直五星好评,直接躺上去打了个滚。
虽然没有江溪陌房间的大床那么宽敞柔软,但也不算差。能睡加上暖和,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不用担心跟江溪陌处于一个危险的距离。
他只是这样想着,昨晚尴尬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死灰复燃。
江溪陌沉默着走进房间,在床沿坐了下来。
季风夏的头埋在抱枕里,感受到对方坐下来的动静,头都没抬一下。
江溪陌摸了摸床单和褥子,又轻轻拍了拍床板。
接着简单评价了一下:“阿雪,你的床太硬了。”
硬怎么了?再硬也是床。
季风夏:“能睡就行。”
说完,他从抱枕里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瞟了对方一眼。
对方接收到这个眼神,依然保持着不动声色的镇定。
江溪陌垂着眼,手在床单上轻轻抚过,语气淡淡地问:“是我房间的床不舒服?”
季风夏骨子里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只能勉强回答着:“还行。”
其实算是他睡过最舒服的床,软而不塌,不像自己的硬板床,常常睡一晚上下来,腰疼背也疼。
“那你,需要弄这么干净吗?”江溪陌的语气平静,说到这里顿了顿,“反正……”
“反正什么?”季风夏很快捕捉到了重点,从抱枕里抬起了头,“江溪陌,你在打什么主意?”
江溪陌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声音还是那般波澜不惊道:“没什么。”
昨晚掉在地上的按摩手法折叠页被捡起来放到了电脑桌上,江溪陌手一伸就能够着。
“现在天气好,出去走走?”江溪陌说。
出去?走走?
好陌生的话语。
季风夏刚想反驳“网瘾少年为什么要出门”,一想到医生出院前叮嘱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哦”字。
季风夏住的这块地段是有些年头的老小区,当初他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租金便宜,坏境也还行。
他住的这栋房子靠近马路,马路对面就是一座小公园,到点了就会有附近小区的中老年人聚在这里跳广场舞。
季风夏往常一个月几乎只出一趟门——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因此他时常感谢外卖软件的诞生——除了行动不便的原因之外,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决定了要出门,那他就要站着出门!
季风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和江溪陌合计了一下,打算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再回来。
毕竟晚上还有江山杯的训练。
江溪陌原本不同意,毕竟季风夏刚从医院回来,走路还不算稳。
但季风夏执意不肯带轮椅,并且说公园小路的路边都有长椅,累了坐着歇会儿就能好,就只好答应了。
季风夏顿时来了劲,开开心心出了门。
雨后放晴的天空是明亮色的蓝。
今天是周一,附近的小学放了学,楼下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小孩和接孩子的大人。
季风夏坐在长椅上,看着这片热闹的景象,心情也好了起来。
江溪陌刚打完一个电话,走过来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笑什么呢?”江溪陌问他。
季风夏指了指路边,有三五成群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落在最末尾的男生低着头,刘海长长的,一个人闷头跟着,不说话,也不追赶。
季风夏凑到江溪陌耳边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那样子?”
江溪陌若有所思:“嗯……不太像。”
季风夏问:“那是怎样?你放学会有很多朋友一起走吗?”
江溪陌:“我有司机专车接送,一般不会走路回家。”
季风夏:“……”
季风夏:“你比直男还直。”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不直。”
江溪陌大大方方承认,在天光灿烂的风里回过头,凑近季风夏的脸,托起他的下颌:
“我并是不喜欢男生,我只是喜欢你。”
季风夏抬起手,挡在他和江溪陌即将相碰的双唇之间。
公园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隅的暗流涌动。
“我在说你无趣,你在说什么……”
季风夏愣愣地问着,一晃神,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转头看去,树后有个身影刚刚回身,躲进了暗处。
不知道是被谁发现了。
而且季风夏所感觉到的视线,带着一种窥探和不善。
“怎么了?看到谁了吗?”
“没什么。”季风夏出来的时候阳光还算充足,现在太阳进入了落山的过程,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了。
他紧了紧江溪陌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我们去吃晚饭吧,我想早点回去了。”
兴奋劲过去,头脑冷静下来,疲惫感也瞬间袭来。
他走了没两步就开始累了,扶着江溪陌走得吃力。
最后路走不动,饭也没吃成,只好趴到了江溪陌的身上,乖乖被对方背着往回走。
江溪陌:“还逞能吗?”
季风夏:“错了,下次还敢。”
江溪陌轻轻笑了起来。
“阿雪,下次我带你去我们的店里看看吧。”
季风夏听得愣了愣:“什么我们?什么店?我们的店?!”
“嗯,”江溪陌说,“我想好起个什么店名了,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店。”
到了家门口,江溪陌把他放下来,低头开锁。等门开了,又把他抱起来,放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各自的房间里打开游戏,开始一晚上的江山杯海选训练。
今天主要内容是训练秦怀意的驭骨,一进YY只有梧桐在喋喋不休,看到季风夏来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这次比赛是五个人打,今天流连不在,云深在给秦怀意军训,留下季风夏和江溪陌两个人,左右没事,早早地就下了线。
季风夏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去卫生间洗澡,出来的时候江溪陌已经坐在他的床边上等着了。
“江溪陌,你来做什么?”季风夏洗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也顾不得头发还没干透,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我来接你,”江溪陌说,“去我床上睡吧。”
“不去。”季风夏躺下装死。
“你床太硬了。”
“硬就硬,我腰不疼。”
“你房间进风。”
“我被子厚,冷热相宜。”
江溪陌:“……”
“阿雪,”最后,江溪陌开口,缓声说道,“你不来陪我,我会很想你。”
季风夏睁开眼睛,带着些怀疑地看了一眼江溪陌。他试图起身,但双腿一点力都用不上,干脆重新倒了回去。
“不行,我走不动了。”季风夏抱着被子,动都不想再动一下,“腿发软,使不上力了。”
江溪陌闻言,瞥了一眼电脑桌上的折叠页,淡声问:“阿雪,我还是帮你稍微按摩一下吧?”
想到前一天的窘迫场面,季风夏连连摇着头。
“不要!江溪陌!你带着那个东西离我远点!”
“你这样下去,肌肉得不到充分的放松,怎么快速恢复?”江溪陌眉头几乎皱起来,“我是正经在给你按摩的。”
季风夏根本分不清到底江溪陌正不正经,也懒得去分清。总之那样的尴尬的时刻他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斩钉截铁开口就是一句:“不要!”
“行,”江溪陌原本低垂着眼睫,倏忽间抬起头来看着季风夏,一只手握起季风夏的腿,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问他道,“腿发软,使不上力,是吗?”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递到大脑,他用了用力想挣开,但在江溪陌手里,不过是腿轻轻抖了两下的幅度。
“放开我,真没劲了。”季风夏说。
江溪陌松开手,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
话音刚落,季风夏整个人都被按在床上,江溪陌低头就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对季风夏而言十分陌生的侵略性,口腔里的空气和口水都被侵吞一空,舌尖被动地被反复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