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对自己的催眠术很有自信,可以极速的朦胧对方的神识,让其进入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
换句话说,昆澜在催眠术生效期间既感觉不到被亲,清醒后也不会对此事有印象。
一缕魂力顺着她的唇舌,潜入昆澜的体内,细致的探寻着哪一处有魂力激荡的迹象。尤其对昆澜的心脏部位进行认真勘测,确保不受魂力激荡的影响。
杀欲之梦的重点是最大程度上保留昆澜的实力,昆澜在上一场梦动用心血强行逆转时空,留下重创,在温养期间不能有任何纰漏。
她意外的发现,给昆澜种下的两种魔念,竟然不在昆澜的识海,而是转移到了心脏处。
魔念之间没有彼此独立,而是彼此相缠。黑黄色的光团和白色光团在不停的对撞而又分离,十分活跃。
魔念一旦被种下,就会不停的生长,她很期待昆澜入魔的那一天,那时的昆澜大概会长出一张新的欲网。
感知死亡时,情感会更加丰富。
备受激励的云止引着这缕魂力,沿着对方的经脉和腹部游走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魂力激荡的部位。
这只有一种可能,昆澜根本就是在装醉。
可能是被昆澜一开始所谓的“坦率”所误导,加上长生门近百条人命的警告,云止本以为昆澜会很老实。
昆澜在上一场梦直言与魔主绝无可能,她也不再抱有幻想,为了继续种魔念,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亲昆澜,这些心理建设都白做了!
真是可恶。
云止收回魂力,结束长吻,主动解开催眠术,紧捏昆澜的双肩,说:
“你竟敢装醉骗我。”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愤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昆澜没有回应,楞楞的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唇,指尖沾上一片水润,这是她完全没料到的醒酒方式。
醒了很长时间的酒,醒得很深。
一股很温暖的力量游遍她的全身,中途在心脏处驻留了一会儿,她隐隐能感觉到一种想要呼应这份温暖的渴望。
昆澜摸唇且原地回想的反应,让云止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对方想起了什么不成?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种猜想。
人族与魔族水火不容,被魔族偷亲,可能会愤怒,会震惊,会想着如何划清界限,整体来说,会很清高。
昆澜没有上述反应,肯定是她多想了。
“你为什么亲我?我以为血奴只需要满足你的施虐欲,难道还要满足你的情欲?”昆澜将坦诚贯彻到底。
催眠术怎么对昆澜不起作用,难道是因为昆澜体内有她的魂力,所以有一定的抵抗力?
云止内心只想找一个洞钻进去,面上却要装得倨傲。
“我只是单纯想欺负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是魔主,只和同族合欢。”
为了彰显地位,云止接过空中那一杯已经变凉的血,浅饮一口,血中糅杂着对入侵者的恨和被俘虏被强迫的怨,恨是主调,口感醇厚,但有些单调。
这杯血喝一口足矣,她不是血魔,采那么多血,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和报复心理。
云止想到一个处理多余血液的好办法,她把剩下的血液凝成十几颗血珠,用一根魂丝把血珠穿成手串,戴在右手上,就当是可供炫耀的战利品。
主要是向昆澜炫耀。
她还想饮昆澜的血,她一直没有品尝到最期待的一种情绪——恐惧。
人族恐惧魔族,理所应当。为何昆澜对她这个魔主,没有恐惧?
这一次,她要亲自取血。
云止向前一步,身体前倾,直接释放大乘期圆满的威压,让昆澜不能遁逃,又用右手举起对方的下巴。
昆澜以为魔主又想“欺负”她,知晓魔主只对同族有性*趣,非常抗拒的扭开脖子,露出一大片平直的、顺滑的颈部肌肤。
云止看得有些渴。
如果在这块部位划出一小道创口,慢慢舔舐掉血滴,直至伤口止血,这种治愈过程会不会让昆澜感觉时间漫长,会不会激起她内心的恐惧?
她伸出左手小指,用长甲划伤昆澜无意间暴露在她面前的脖颈,是很轻微的外伤,以大乘期修士的体格,无需治疗,也能在几分钟内自愈。
“猜一猜,我会不会把你吸干?”
昆澜听得一惊,颈上寒毛直立。
来不及等昆澜回答,云止立马亲上昆澜颈间流血的位置,舌头自下而上扫动,破坏着伤口创面,阻碍伤口愈合。
昆澜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伤口处的刺痛感,远低于被魔主舔舐的所带来的酥麻感。
每当魔主和她贴近时,她都能听到对方很明显的加速的心跳声。
当下明明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抵抗魔主的威压上,可她总是忍不住想去听魔主的心跳节拍,去感知魔主的舌尖有多柔软,多温热。
这一切是考验,还是诱惑?
云止用舌尖卷走一滴血,尝起来像稀释的糖水一样,微微的甜,这种情绪与恐惧无关,是一种萌动的渴盼。
她是魔主,与昆澜距离太近,可能无意间助长了对方体内的魔念。这两种魔念都与情爱有关,再高涨下去,杀欲之梦就要变味了。
如果让昆澜体会到濒死的体验,她应该能体会到纯正的恐惧。
“我玩腻了,你该去祭天了。”云止推开昆澜,拍了拍手,召来之前捏出的两位魔尊。
昆澜身上的威压在此刻才被被解除,执鞭的魔尊用长鞭把她的上半身捆得很严实,牵着她往殿外走,犹如牵一名刑犯,执双刀的魔尊盯着她如同防贼。
魔主全程冷眼以待。
昆澜正要被带出正言殿,一道白色的光从她的胸口钻出,化身成一名蓝衣女子,所穿的正是济世宗执剑峰的修士常服。
蓝衣女子从身后轻拍这两位魔尊的肩膀,友好的像打招呼一样,两个大乘期魔修瞬间化作黑灰,消散于天地间。
这样的实力,应该和魔主不相上下。
昆澜全程没有看到女子的正脸,勉强看清女子腰间的宗门玉佩,写着“云止”二字。
这是她在战场上顿悟时梦见的女子,当时穿着白衣。为何出场救她?又为何藏于她的体内,选择在这种时机出现?
魔主见到蓝衣女子杀了她两名得力干将,脸色变得十分阴沉,直接从殿堂瞬移至殿门,揪紧她的衣襟,带着离奇的恨意,说的却不是偿命,而是: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蓝衣云止并不觉得魔主的言行有多冒犯,淡然的说:“我来找你谈判。”
从这一轮对话中,昆澜推断出魔主与这名女子彼此认识。
魔主冷冷道:“她的心脉还未完全养好,你跑出来做什么?”
蓝衣云止没有理会魔主,反倒热情的向一旁的昆澜介绍自己: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吧。我是由魔主的魂力和你的情念痴念所结合的一道化身,是你的守护者,实际上我没有样貌,你最信赖谁,我就化作谁。”
这话让昆澜觉得迷糊,她有数不清的疑惑,在场只有她仿若置身事外。
“我不可能信赖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且我体内为何会有魔主的魂力?你在我体内又待了多久?”
云止化身说:“这些都是前尘旧事,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我不敢说,她会生气的。”说完往魔主的方向偷瞄一眼。
魔主怒斥道:“叛徒。”
这更让昆澜觉得不明所以。
云止化身轻而易举的松开魔主的手,真诚的说:
“我不是叛徒,你能从她的血液中感知情绪,她也能从你留下的魂力中感知到善意,可能是她的情念痴念在我耳边叨了太久,把我感化了,你也知道,我很心软的。”
“感化……真是可笑,她是人族,信赖的也是人族云止的身份,你是我的魂力所化,你有样貌,偏偏要自欺欺人的成为她,你就是叛徒。”
云止说的这些话,不止是在骂这道化身,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化身抱住云止,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你可以听听我的心声,里面存了很多欢喜和满足,你难道不渴望这些吗?”
“那些不属于我,你要记得,真正值得你守护的,是魔族,人族是不值得信赖的。”云止不为所动,语气放缓,劝诫这道化身。
想要努力理解这些对话的昆澜,在听到魔主提到人族不值得信赖时,有种莫名的难过,尽管这是魔族的共识,魔主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
化身说:“你不觉得这样的现状,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吗?可能有些话,要说第二遍,她才会当真。”
对于这场梦唯一的变数,云止不再好言相劝,被逼出冷酷的一面。
“你要是再为她说话,我不介意和你打到两败俱伤。”
“好吧,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什么矛盾都没调和好。我要回到能夸我赞我的老地方了。”
化身转身回到昆澜身边,凑近她的耳边私语:“这里只有你和魔主才是真的,魔主心情低落了很久,我没能哄她开心,只能靠你了。”
话音刚落,她化作一道白光,钻进昆澜的心口。
昆澜听得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所说的最后一番话,是在暗示这是一场幻境或幻梦?为何她看不出来魔主的心情很低落?她似乎要为此承担某种责任?
“魔主,你和蓝衣女子都认识我,为何我对你们毫无印象?”昆澜听了半天,最大的困惑就在此处。
“这是好事,你可以少去很多烦恼。”
云止突然有一种很强的疲惫感,她本就不擅长解释,要一直被逼问下去,可能就不打算让昆澜说话了。
“那么我还需要被带去祭天吗?”问不出个所以然,昆澜想起被打断的事。
“今天不是什么吉日,你自行离开吧。”云止施展瞬移,来到殿堂的宝座前,很随性的躺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与化身的对谈无异于自我斗争,没争出个输赢,就已耗尽她所有的心力。她不是很想搭理昆澜,这场梦能不能种出杀欲魔念,也不在她的考量之内。
她累了。
其实从第二个梦就已经累了,此刻的情绪更是到达了顶峰。她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周围出现任何杂音。
讨厌的杂音还是出现了。
“魔主,离开之前我必须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救过我?”
云止没有回答,甩出一道魔力,把昆澜推到殿外,殿门也被紧紧的合上,一道强力的隔绝禁制被瞬间设下,这个世界总算迎来了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