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回了府，直接跑去上房。
小惠说，人已经被送去了上房，听说是采买的瓜果出了毛病，让方姨娘吃坏了肚子。
方婉柔这才拿人过来审问。
秦瑶光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上房，便看到宋聿翎被人压着跪在了地上，被迫佝偻着身子，卑微极了。
崔氏跟陈念知、杨氏等人都在。
今日三人本来在对账，方婉柔突然带人上前，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定了宋聿翎的罪，想借着方式的手，除掉宋聿翎。
秦瑶光到时，正好听到她将脏水泼到宋聿翎身上。
她心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太阳穴的青筋骤然爆起，忍了这么久，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值得吗？
分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委曲求全？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的建议是，直接发疯。”
一句话点燃了秦瑶光的愤怒。
秦瑶光的暴怒吓得边上的小惠一言不发地拉开了距离，再也不敢上前，只是默默在后面守着，眼观鼻，鼻观心。
陈嬷嬷奉了茶过来，见秦瑶光满面怒火地站在那儿，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悠着点，别到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左右为难。
可秦瑶光已经顾不得了，方婉柔如今在她眼里，便是如死敌一般的存在。
方婉柔笑看秦瑶光:“母亲您瞧，我前脚将这个宋管事给提溜过来，后脚姐姐便这样盛气凌人过来堵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宋管事与她有什么私情呢。”
陈念知蹙了蹙眉:“方姨娘，谨言慎行。”
方婉柔捏着帕子故作不安了一会儿，可是又接着道:“并非是我多心，而是我听说，这位方管事确实同姐姐走的近，我身边的丫鬟已经看到他们同行好多回了。今日姐姐又为了他这样生气，怎不叫人生疑？”
找死是吧？
真以为有陈寅礼撑腰自己便怕了？
这样明晃晃的指控，若是由着她说下去还能得了？
秦瑶光在众人愣神之际，气势汹汹地上前，右手高高地扬起来，抡圆了下去，对着那张虚伪的脸。使足了劲儿抽了下去。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方婉柔脸都歪了几分，直接倒在汀兰怀里。
伴随着汀兰的惊呼，崔氏勃然而起:“秦氏，你太跋扈了！”
系统还在煽风点火，它知道，碰到这样的事情说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发疯才能让别人忌惮。
秦瑶光也的确被激怒了。
“我跋扈？”秦瑶光先发制人，她从高氏身上学了些本事，既然都不想让她好过的话，那就拉所有人一道下水好了，只有这摊子水足够浑，她才能全身而退。
秦瑶光宛若失心疯一般，上前揪着方婉柔的头发，不顾她的痛呼，将其拎到崔氏跟前:“我跋扈也是被这贱人逼的，也是被你们武信侯府逼的！好好一个当家主母，被一个妾室踩在脚底，夫君憎恶，婆婆苛待，满府上下莫不鄙夷，我都快活成一个笑话了！”
上房的丫鬟婆子准备过来拉架，秦瑶光红着眼睛冲她们叫道:“你们若不怕我今日一头碰死在这上房，就只管过来拉。左右我一条贱命也不值什么钱，我死之后，自有诚郡王府替我申冤！大家鱼死网破，都别活了！”
崔氏被她叫的脑仁子疼，仿佛再一次见到了高氏，不对，高氏尚且没有这么癫狂。
秦氏嫉妒地疯了。
她确信。
陈念知也吓了一跳，拿出安抚高氏的劲头安抚秦瑶光:“二嫂，有话好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还是提了。”
“是我不想好好说话的吗？是个贱人先污蔑我与别人有染。我不计较你勾引我丈夫，不计较你院中丫鬟婆子日日嘴碎说我不是，你倒是牙尖嘴利，先给我泼了一盆脏水。你说我同他有私，仅凭几句话就定了？那我的丫鬟还能证明，你未嫁之前在边关便已失身了呢。”
“秦瑶光！”方婉柔终于不再端着一副怯弱无辜的清纯模样，如秦瑶光一样暴跳如雷，“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不过是学了你，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来呢。凭你的几句话就能证明男女有私情，那这侯府早成了淫窝，从上到下，从主子到奴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一个干净的！”
“秦瑶光！”崔氏怒不可遏。
“……”宋聿翎屏住了呼吸。
他方才还想着自救，如今看来，已经没有自救的必要了。在场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放在他身上的。
这句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话，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崔氏直接吓得脸都白了，呵斥完了之后赶忙让陈念知下去，生怕脏了她的耳朵，又使了个眼色给陈嬷嬷，让她管住下人。
今日的话若是泄露出去，不管是秦瑶光还是武信侯府，都没有名声可言。
崔氏想过秦瑶光会发疯，没想到她疯成这样。不要命了吗？这样的话也敢说。
崔氏跟杨氏都坐不住了，刀子没往自己身上扎，便永远不会疼。
杨氏傻愣愣地来了一句:“弟妹，这样的玩笑可不经开。”
崔氏气急败坏地瞪着秦瑶光，想要教训却又气短，憋屈得难受:“你若想撒气，惩罚几个奴婢不就够了，再不济把她们打出府去也是的，何必说出如此不体面的话？”
“是她先招惹我的！我名声不干净，你们也都别想讨的好！”秦瑶光混不吝地说道。
说实话，这种不要脸的感觉还真不错。最主要的是，她不信崔氏等人跟她一样不要脸。只要她是最不要脸的，她就已经赢了。
崔氏果然气消了，甚至还怕了。
方婉柔也怕了，投鼠忌器，她实在担心秦瑶光又会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话。
可汀兰却不甘心，耿直道:“可奴婢的确看到二夫人跟这宋管事凑在一块儿。”
崔氏当即甩来一个眼刀子。
汀兰哆嗦着低下头。
秦瑶光冷笑一声，也不解释:“看到了才正常，宋管事本就是我安插进府里的人手。怎么，你们姨娘可以经营人脉，我便不能分一杯羹了？如今整个侯府都是你们姨娘的，回头生了孩子，还不得将我休了。我凭什么不能安插人手，那都是我应得的！”
崔氏听着一脸嫌弃。
秦瑶光直接让宋聿翎起身，又转身朝着方婉柔道:“我还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宋管事就是我的人，我花了真金白银，将他送了上去。采买的活儿我也不会让人动一分一毫，想打采买的主意，先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吧。”
方婉柔咬牙:“这样不明不白的人，我们侯府用不起。”
“侯府里最不明不白的人不是你吗？罪臣之女，在边关那种地方呆了这么多年，还好意思说人家不明不白？他是我娘家的人，你若是敢动了我的人跟财路，别叫我将你宋家的事抖落出来！要死一起死，只是采买一事我绝不放手。”
她这样坦白，又是一副贪财模样，反而叫汀兰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崔氏也被噎了一下，相较于什么私情，秦瑶光这一说法显然更像是实情，也确实符合他商贾出身、视财如命的性子。
这话说出来上不了台面，甚至还会让人鄙夷，可也让人无法指摘什么。
府上的权力之争，油水之争，本来就一直都有，只是没有人像秦瑶光这样“蠢”，被人一激就说出来了。
秦瑶光说完还不消停，理直气壮地道:“我顶着侯夫人这个名头，没管过一日的家。如今好容易塞了个管事进来，连油水都没捞着，反被你们扣了一顶帽子。你们干净是吧，那就先把账本拿出来，大家仔仔细细的查一查账，先揭了一层皮，再看看你们到底干不干净。我但凡有一个不干净的，别叫我说更难听的话。你们对我百般指责，我便只能十倍百倍千倍地奉还回去。仍旧是那句话，不过是一条贱命，拉着你们下水也值了。”
这种不得见人的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崔氏跟杨氏已经歇了追究的心思，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且崔氏来也不怀疑秦瑶光会私通旁人，毕竟在她心里，自己儿子才是最好的，秦瑶光一直对陈寅礼爱而不得呢。
崔氏抚着到现在还跳个不停的心脏，有气无力地道:“罢了，知道你是无辜的，今儿这事是方姨娘失言，你莫要怪她。”
秦瑶光挑眉:“那采买？”
得了，什么时候还只顾着采买捞油水，怪不得寅礼看不上她。
崔氏懒得同她计较这些:“采买仍旧交给他。”
秦瑶光做出一副欢喜模样。
崔氏又不痛快了:“别太过火。”
秦瑶光冷笑，做足了桀骜不驯的姿态。
看吧，她若是不发疯，若是不说出那样的话，崔氏岂肯将采买的事情交给她？
各退一步，原本该尘埃落定的，不想汀兰那丫头也不知道脑子搭错了筋，还是同秦瑶光恩怨太深，忽然又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那方管事一直遮着脸是什么道理？既然是二夫人的人，总不能脸都不能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