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恬捏了捏还有几分温度的包子,信了时谨的话。
她围着时谨的凳子绕圈,嗅了嗅附近的空气,奇怪道:“咦,你身上还是好香。”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谨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行动轨迹,眼眸似有所动。
他的脸更红了,没明白安予恬怎么突然讲出这样一句引人遐想的话。
安予恬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话语间的歧义,呸呸两声纠正:“啊…没,不是……没,不是那个意思。”
她连连摆手,看着除了自己的早餐以外就两手空空的时谨:“我是想说,你在海边那么久居然没染上味。赶海完的海鲜呢?”
不会一个都没捡到吧?
感受到安予恬的狐疑,时谨立刻冷静下来,面不改色地瞎扯:“放了。”
安予恬有点失望,她还以为午餐能有着落了。
“全放了?”
“嗯。你亲手一个个抓到的难道舍得吃吗?”
“?”
那你们镇上吃的海鲜是怎么来的?
大概也觉得不够有说服力,时谨继续瞎掰忽悠:“我们这里讲究第一次抓到的都要放生,用来献祭给大海里的神明。”
安予恬一向旅游都本着入乡随俗的传统,来了海城,自然是以时谨这个本地人的说法为主要参考。
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那……”
“工具我已经拿回房间洗干净了。”
在安予恬继续追问之前,时谨忙不迭预判她的问题,堵住了她的疑问。
再不结束这个话题,他也怕自己要露馅了。
时谨率先起身,不给安予恬跟着自己回房间检查肇事工具的机会:“我先回房间。你收拾一下,我们再看看中午吃什么。”
门应声关上,安予恬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是睡裙加外套的搭配。
照了照镜子,头发还是乱糟糟一把。
刚刚她就是用这副形象对着走廊上的人和时谨?!
诡异的违和感一扫而空,安予恬立刻忙活着收拾起自己。
时谨回到房间,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脱口而出和安予恬胡扯的传统,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转而记在备忘录中。
他原以为现在才11点不到,等安予恬收拾好还有时间慢慢讨论午饭的着落,结果等他肚子开始叫了,安予恬才敲响他的房门。
时谨上前打开门,原本想说的话看到面前的人之后,到了嘴边戛然而止。
面前的女生简直堪称女大十八变。
安予恬昨天经过一天灰头土脸的颠簸,脸上的妆容早已经没个七七八八,不像现在还没经历海风和尘土毒打的模样。
安予恬的长相一直是偏圆润甜美这卦,眼神清澈透亮,一旦对上就会看到她浑然一体的纯真。
即使是素颜,配上这股与生俱来的气质,安予恬也容易让人引得不住产生好感。
这也是时谨最开始认为这家伙人不可貌相的原因。
现在有了妆容的点缀,她的五官更显精致,又在纯洁中掺了几分仿佛已经成熟又不自知的妖艳。
两方相比说不出哪边更好看,但……
论可爱,时谨还是觉得毫无防备时一身混乱的安予恬拔得头筹。
安予恬今天依旧戴着那顶草编帽,吃了昨天的苦头,还加上一张防晒面罩,架着一副墨镜,俨然一副全副武装的姿态。
她把几个装备一戴,刚花时间倒腾的妆容彻底埋没在掩盖之下。
隐姓埋名的恐怖分子凑上前,只有清甜的声音提醒着时谨她确实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我好了。”
时谨的目光扫过这张完全辨认不出是己方的造型,一阵沉默。
他在想,镇上那些游客也是这副打扮,他会不会什么时候一扭头,将安予恬和其他人直接搞混,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发现异常。
时谨连忙多看了几眼安予恬的衣服,印在自己脑海里,从根源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没想到她正穿着一件无比大众的防晒衣,配上冰袖捂得严严实实,下身穿着一条超短牛仔裤,搭配着一双米色凉鞋。
这样一看,和昨天在灯塔见到的大部分游客更找不出差异了。
白花花的腿晃在外面,难怪安予恬当时只裹外套。
还不如穿睡裙来的严实。
安予恬抬头,伸手在时谨面前打了个响指:“吃什么?”
不知道他又愣着不说话干嘛,但安予恬已经习惯了。
搞不好又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时谨这才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还有半天时间。下午太阳比较晒,不大适合坐船出海,可以去游客经常去的一片海滩附近看看。或者你想去镇上逛,我们本地有一个不大的展览馆可以参观。”
安予恬想也没想,选择去海边玩。
才来第二天,还没玩够呢!
尤其早上还没赶到海。
吃完饭,时谨扫了车,两个人已经能配合默契地一起坐上车。
车辆驶离了偏远的小镇,大老远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旁边一处海滩嬉闹。
在时谨家的小镇和市区之间,有一处还未开发完全的海湾,鲜少有人会因其专门来到这个地方。
但对镇上的人和游客来说,到这里无比方便,并没有非常远的距离。
时谨刚停稳车,安予恬就已经撒开丫子奔向大海。
大部分都是在他们镇上停留的游客,铺着一次性野餐垫坐在树荫下,也有开车来,自带躺椅在这晒日光浴的人。
附近镇上的人每逢这个时候,都会蹬着三轮车,在这边支起各种小摊,卖着果汁、烧烤还有各种用品。
时谨缓缓跟上去,知道安予恬要来海滩后,他直接临时买了双人字拖。
安予恬拽住他的那一刻,时谨知道这个决定做对了。
每个来到海边的人都很难拒绝海水的诱惑。
不管是以何种方式,总要亲自感受一下这片海水,才不枉此行。
安予恬的装束显然就是为了蓄谋已久的这一刻。
她将鞋放在浪潮打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迎着海浪的方向走去。
时谨即使出门并不多,也从董诗长年累月的教育中知道,有不少人吃亏在对海浪的轻视与不熟悉之下。
轻则摔倒呛几口水,重则葬送一生。
他尽职尽责地跟在安予恬身后一两米处,保证对方一直在自己能够掌控到的范围。
下午的阳光从头顶打过来无比炽热,脚下与皮肤相触的海水又是那么清凉。
安予恬始终背对着他,海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安予恬。”
“嗯?”
她听到呼唤,回头看向时谨,对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她被刺眼的阳光一晃眼,准备戴上影响她欣赏蔚蓝海洋的墨镜。
“再往前太危险了。”
一阵海浪翻涌而上,遮住他低沉的声音,也在下一秒撞得安予恬险些没站稳。
她一个趔趄,墨镜从手中掉落,草编帽也在席卷而来的海风之下飞走。
安予恬惊呼之余跟着浪潮的方向往前倒,她下意识死死地抓住身边唯一的人,最后撞入他的怀中。
时谨从一开始就做好随时捞人的准备,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又比预想中的还要混乱。
原以为只用随便扶安予恬一把,没想到她整个人都扑了上来。
时谨也没了泰然自若的模样,稳住下盘,保证二人不会一起随浪潮倾倒,一只手任凭安予恬抓着,另一只紧紧环着她,不然她继续朝着自己往下倒。
这个姿势实在太亲密了,两个人均是一僵,但生理反应又让他们不能立刻松开对方。
时谨怕一松手安予恬又站不稳,脑袋微低,想要看看现在的情况,入目却是她的发旋。
下巴轻点在她的头顶,几根凌乱的发丝挣脱出皮筋,在海风中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他们此刻的姿势,在别人眼中不过是男方正常地在女朋友头发上落下一吻。
洗发水的清香,还有下巴传来的触感让时谨不得不抬起几厘米,脖颈维持着并不舒服的角度。
那几根头发还在不识趣地在他脸上飞舞,怎么扭头都躲不掉。
时谨抿紧了唇,恨不得把两片唇瓣都抿进去。
这人头发怎么这么长。
安予恬还在他怀中低着脑袋,紧盯眼前的水面,等待自己的意识缓过来。
被安予恬抓得生疼的手已经隐隐发麻,时谨只好另一只手收紧了几分,不敢有一分松懈。
终于,安予恬回过神,不仅没松开时谨另一只手还生擒犯人一般反抓住时谨的手臂,仿佛他下一秒就会肇事逃逸。
她猛地一抬头,顾不上撞到时谨后生疼的头顶,咆哮着吼出自己的损失:“时——谨——”
“你还我墨镜和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