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叶说了好几遍，你别这样啊，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在等的人啊！

但他完全听不见，她也没力气再说话了，她现在弱得只能喘气，甚至连喘气都让她觉得累。

他握着她的手，眼眶微红。

穆卿叶这才意识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怎么会这样？

穆卿叶想起一些可怕的片段，她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那些……不是在做梦？

她残废了？

她不能动了？

她苍白的脸庞落下一串泪珠，埋进她的鬓发里。

男人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柔声说：“对不起，我去得太晚了。这三万年来，我在这里浑浑噩噩，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我隐约闻到了你的味道，我还以为又是我在做白日梦。那天，我竟然感应到了你的召唤，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去的，我看见你被他们……别哭，日后我来照顾你，会好的，我保证。”

穆卿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一遍一遍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对她说：“会好的，相信我。”

穆卿叶难过到撕心裂肺，但表面上却只能看见她面无表情地流泪。

穆卿叶哭得累了，哭到睁不开眼睛，就睡着了。

在梦里，她又来到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小蛇蜷缩在她脚边，穆卿叶一动，它就醒了。

“还是只有你啊小蛇。”

这时候，穆卿叶觉得小蛇无比可爱。

小蛇看着她，脑袋一歪，像在和她打招呼。

穆卿叶流着泪跟它说：“我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我是废人了，一动也不能动，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小蛇悲伤地看着她，然后来到她手边，轻轻碰碰她的手，像在安慰她。

穆卿叶说：“还不如在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能动，还有个你陪我说话，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我觉得你应该听得懂。”

小蛇点点头。

穆卿叶抹掉眼泪，却还是很悲伤，她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觉得自己好累。

走啊走，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棵树，这是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唯一被他们找到的东西。

穆卿叶仿佛看见了希望，狂奔着朝那棵大树就去了，她一边流泪一边摸着树干。

小蛇跟过来，也用头蹭着树干，享受着和自然连接的美妙感觉。

小蛇好像很开心，头上发着光。

穆卿叶蹲下来对它说：“小蛇，你头上发光了，你也很喜欢这棵树是吗？”

小蛇点头。

穆卿叶把小蛇抱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抱起它，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可爱。

“小蛇啊小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小蛇看着她，点点头。

“你也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小蛇再次点头。

穆卿叶和小蛇一起靠着大树坐下来。

穆卿叶忽然想起小仙娥给她讲的故事，那个叫景夜的小蛇的故事。

刚好身边有一条蛇，就给它讲讲同类的故事好了。

“小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蛇看着她，点头。

“很久以前呢，有一个女孩子，她救了一条小蛇……”

睡梦中的穆卿叶喃喃着在说些什么。

男子凑过去仔细地听。

“景夜……景夜……”

男子眼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看着睡梦中的女子。

穆卿叶迷茫地睁开眼睛，虽然她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但她知道，此刻不是在刚刚的场景中。她的床前还是那个男子，他穿着粗布长衫，头发束在脑后，浓眉星目，整张脸像雕刻似得无暇，他的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纯真里带着些兽性的狠厉。

总觉得他有些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或许又是梦里。

男子温柔地看着她，“很久没听见你叫我名字了。”

他能听得见她说话了？

穆卿叶立时有些激动，眼眶微红，胸口随着喘息急促起伏，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我……在哪儿？”

景夜凑近了才听清楚她说的话，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哪儿。”

穆卿叶急道：“我不知道。”

男子看着她，像是十分不解，“你不知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男子盯着她，像是在她的脸上捕捉她撒谎的表情，“你说你不认识我？”

“我真地不认识你，这里到底是哪里？”

“密承山……你当真……认不出这是哪儿？认不出我？”

“我从来没见过你。”

他一直在她耳边说话，两个人靠得足够近，所以他看得出，她没有开玩笑也没有骗他。

男子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惊诧地看着她，眼眶通红，随后站起身，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在她耳边说：“现在还不行，你的伤很重。”

穆卿叶摇头说：“我师叔……会救我。”

“你师叔？”

“他叫……白叙。”

男子皱起眉头，仿佛对这个人十分不屑，“白叙？白叙是个小人，不足挂齿。”

穆卿叶摇头急道：“他不是，他不是小人，他是我师叔……他……他救过我的命。”

男子仍旧持怀疑态度，“你从未告诉过我，他是你师叔，你也从未像这般，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男子。”

穆卿叶心想这个人实在是奇怪，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你让我回去……求你了……”

“你若是能自己起来，你就走，我不拦你。”

穆卿叶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挣扎，却发现自己仍旧纹丝不动。

她残废了，她是个废人了。

她哑着嗓子，疯狂地吼叫：“怎么会这样？我不要做个废人！”

她胸前的玉坠闪着蓝色的光。

景夜轻轻捋顺她的头发，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会救你，喝了我的血，你慢慢就会好的。”

穆卿叶对喝他血这件事十分抵触，“不，我不要喝你的血。”

“我说了，只有我能救你。何况你已经喝过了。”

说完就动手使了什么法术，穆卿叶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男子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落寞，“你不是她。”

对，我不是她，你终于意识到了。

看到她胸前的玉坠又在发光，景夜轻轻拿起吊坠。

“她曾经说过，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我等了三万年，才遇到了你，你们的气味相同，长得一模一样，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过去，你的每一次开心，伤心，我都能感受得到。”

穆卿叶心里说：“所以说我不是她，请你放了我吧。”

男子又说：“可你刚才明明在梦里叫我的名字了，你说……景夜……景夜。”

穆卿叶：“我那是在讲故事啊，等等……景夜……你是景夜？你是那个镇压在密承山下的蛇？”

景夜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看来看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你身上有万骨镯的痕迹！万骨镯是她的，只有她才能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