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因为我怕我的每个眼神,都在向你告白。
——余家傲
张铭素来心细,他发现联系不上我之后便来了地下室仓库找我,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调戏余家傲。
“景宴!”
他这一声将我要调戏余家傲的话卡在了喉头。很多年了,很少有人叫我的小字,外面人知道的也不多,余家傲也不知道。我们家族这一辈小字都有一个“景”字,但我的最拗口,小时候受了不少嘲笑。
“你没事吧?”他跑过来喘着粗气,抓着我看了一圈,见我完好无损之后眼中的紧张才慢慢消失。
我摇了摇头,将他拉到一边低语道:“干嘛叫我小字?丢死人了。”
“习惯了,小时候不一直这样叫吗?”他挑了挑眉,一脸无辜。
故意的是吧?
对。
让我在男朋友跟前丢人是吧?
对,咋地?不服?
我俩的眼神暗战几个回合之后,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报复他:“旭旭,还是你最聪明。去找找,刚有人在门口放了屏蔽器。”
“好!”他倒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得很。小时候,我们都嘲笑他的小字像女生,我俩为此还打过一架。
“景宴?”余家傲纯澈的声音传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咋了?”
“咱们结婚吧!”他突然发神经似的跪在了地上,然后拔下自己中指上的戒指,递了上来,深情款款地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想结婚,但是这一次,是我的问题,我想要个名分,我余家傲不想这么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你,甚至连叫你小字的资格都没有。”。
我愣了愣,歪头看一眼仓库门口,张铭刚好拿着屏蔽器站在那儿,他脸上闪过瞬间的不自在,然后干笑道:“我——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我和张铭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小学又一直是同桌,那个时候他有好吃的总是先给我,同学们都常常起哄说我们两个是一对。每年过年,二姑奶奶带他来家里做客,他也一直喜欢跟我玩。所以,我俩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长大一点之后,懂得了避嫌,我俩倒是生分了起来,连说话都很少。这些年我结婚、离婚,他都没有出现过,可是这次大姐在总部帮我挑秘书,他倒是自告奋勇地来了,我很感激他。但是,刚才他冲进仓库的时候,我明显从他眼中看到了惊慌,他应该是没有来得及看监控就冲了下来。
“他都走远了。”余家傲开口提醒我。
我这才回神,朝他翻一个白眼道:“哪有用自己的戒指求婚的?”
“有,我早就买好了,不过今天没带。再说了,我这是帮你赶走他,你还不领情。”他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赶走他干什么?”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但我想从余家傲的角度看看张秘书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他刚刚看你的眼神着实算不得清白。”余家傲声音很大,似乎是生气了。
“大哥,他是我表哥,他奶奶跟我爷爷是亲姐弟。”
“我知道啊,但是他喜欢你也不假。”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喜欢我?”
“他叫你小字。”余家傲的声音细如蚊蝇。
“还有呢?”
“没了。”
“小气鬼。”我笑骂一声,拉起他的手出了仓库。
大姐果然是善于利用人心的,将张铭调来做我的秘书,即便是我有生命危险,他也能替我扛。但是,这样让我觉得对他来说有点不公平。
进电梯的时候,我给父亲发了个消息问他张铭结婚了没有。
一到办公室,父亲的消息便来了,说没有结婚,张铭家兄妹三个,就他还没有结婚,他妹妹的小孩都十岁了,他妹妹结婚的时候还请我们家人去做了上姑舅。我放下手机,抬眼看一眼门口不远处他的工位,然后示意家傲去忙。
“姐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余家傲坐在办公桌边,一副丢二郎当的样子。
“我会处理好的,你快去忙吧!”
“可是——”
“放心吧,人都是你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跟他要仔细算的话还是挺亲的,伦理不符,他不会是你的对手。”我开口安抚余家傲。
“我本以为处理好了白月光跟前夫哥就会苦尽甘来,怎么又天降一个竹马?”他一脸不情愿地开口嘀咕。
“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我早跟你说过,我大了你很多,势必会有很多阻碍。”我走过去,勾着他的脖子问。
“咱们去拍一套写真,然后官宣订婚吧!结婚的事情我不逼你,订婚总可以吧?”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默默叹息一声,这小狐狸,看来是得不到名分誓不罢休了。其实我也想拍一组写真,奈何一直太忙,便搁浅了。
“但我是短发,拍写真不好看吧?要不我去接个头发?”我摸了摸自己的中性发型,突然觉得该留一留长发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留长过,纯属觉得留长发脸大,不好看。
“不用,就这样挺好看。”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笑着说,“那我就去预约了?”
“去吧,别拍出来人家以为咱俩是兄弟便好。”我笑着揶揄他。
“不会,他们可能只会认为我是弯的。”
“好!”我挑眉,觉得他最让人喜欢的可就是这乐天派的性格了,“你都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不怕。”
“那我去忙?”
“去吧!”
打发了他,我将张铭叫了进来,示意他把门关上。
他见我比较严肃,也很是严肃的开始给我汇报工作。
他说按照监控,是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人,但那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脸,所以要找出来并不容易。
“那屏蔽器呢?”我问。
“刚好在监控死角,看不到。不过我又查了电梯和防火通道的监控,找到一个比较可疑的人。”他说着将IPAD递给了我。
“这不是余博士那个师妹吗?叫什么Juny。”
“对,就是她。”
我思忖片刻,那丫头我们接触不多,按理说她没有必要害我。难道是余家傲的主意?但我俩是一起下去的,他也没有机会安顿那些。
我想着,让张铭去探口风。我们跟家傲的导师建了合作实验室,但对于他的学生管理,我们是没有权限的,所以只能搞迂回策略。
“张铭!”他临走我还是叫住了他,按理说,即便是他对我有什么想法,那也是荒诞的,我不该理会,但是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他怨我。
“总裁,您说。”他捏着ipad,似乎很紧张。
“表哥,您坐。”我起身,走到会客沙发跟前,示意他坐。
我突然转换称呼,他也有些诧异,愣了片刻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表哥,您就行行好,别让我跟陀螺一样行吗?”我说着拉了他的胳膊,硬让他坐,“咱们说点私事。”
“你说。”他坐下来之后不解地皱眉。
“这些年过得好吗?”我问他。
“真闲聊?”
我点头。
“还行,马马虎虎吧,反正是家族的企业,我就混日子。”他说。
我听大姐说过,他毕业后在张家的家族企业工作,但不好好干,后来被表叔扔给了她,说让她调教调教,结果在我们家族企业一干就是很多年。
“表哥毕业之后就再没想着读个研究生?”
“读了,港大的MBA。”
“土豪啊你!”
“反正也没有媳妇,也不用供孩子,钱留着也是留着。”
得,我本来还想试探他是不是瞒着家里人谈了女朋友,这下倒好,被他一句话说完了。
“表哥不打算谈一个吗?”
我这话之后,他顿了良久,然后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之后才说:“谈过,都图我的钱,还是算了。”
他的回答跟家族里给我的答案大同小异,不过我的哥哥们基本都是情种,嫂子们都是他们在大学大家都不怎么看中对方家庭背景时候谈的,感情很是稳定。但姐姐们似乎就没有那么幸运,图钱的大有人在。
“人嘛,总得有所图。”我开口安慰他。
“关键是我也没啥钱啊,咱们两大家族你又知道,20岁之前连零花钱支配权都没有,35岁之前只给生活费。”
我点头,笑着揶揄他:“就是不自由呗,深有体会啊!”
“对,你说的太对了,所以这些年我就摆烂了,直到表姐说让我来当你的秘书。我突然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哦?表哥的心上人也在英国?”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图,所以只能用委婉中庸的方式接他的话。以前小的时候,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年龄渐长,更加的话少。他能同我聊这么多,已经算是很给我面子。他们张家在官场上颇有威望,所以,以前小的时候,他不爱说话,我以为是人家家里当官的多,瞧不起我。那个时候我还跟母亲吐槽过,牛什么牛,我们家虽然不比他们家,但我舅家可各个都是高干。因为这个事情,我还被母亲狠狠批评过,说不可仗着家族就有优越感,还说总体来讲,我们家算红色家庭,光没捡回来的尸体都很多,只是我们家比较低调,张家比较高调,仅此而已。
“我只是觉得终于可以远离那帮老家伙了,自由了!”他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说。
“那恭喜,自从我到这边之后,也觉得自由了,那时候在国内,不管是为了生活还是为了学业,都过得好压抑。他们总追着你天天问。”
他是聪明人,我也不笨,我们俩都明白了对方宣之于口又深藏的情谊。说句实话,要不是有亲戚关系,我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会被定娃娃亲。就像蔡骄阳那样,听家里的安排,过得也很不错,简直可以用美满来形容。
“景亭和石景那小子结婚了?”他提起了我妹蔡骄阳(小字景亭)。
我点了点头。
“她也算是咱们两大家族这一辈中最小的妹妹了吧?”
“就是。”
“有的时候真的挺羡慕她,真的能跟青梅竹马的人结婚。”他说着,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别看她小,她是个通透人,很听话,那帮老家伙就举她,所以她这些年就一直过得很顺遂。不像我,谁的话也不想听,甚至被逐出了家族。”我笑着,也有些怅然。其实,我也是打心底里羡慕我妹,她运气很好,石景很宠他。
“这样其实也不错,你出去了一趟之后,成长了不少,不像我,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他叹息着,眼神仿佛一个迟暮的老者。
我明白他的压抑,但是很遗憾,我也救不了他。
“叮!”一声微信消息的响声将我们两个人都从怀旧的消沉氛围中拉了出来。他拿起平板看了看,说第三方机构的部分检测报告出来了。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检测机构给生物实验室点出了两个疑点:一是怀疑细胞培养瓶有支原体污染,具体结果还得明天早上才能出来;二是培养液比例有问题,具体结果等复核后才能出。至于机械部那边,直接出的是垫料不合格。也就是说家傲摸出有问题的那批材料是残次品。
“当时那批材料进货了是谁?”
“是余家傲。”
张铭这话一出,我便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刚在试验记录本里拍的。”
我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他打电话让他家企业送的。
“你相信他吗?”
我点了点头,家傲没有理由这么做。也就是说有人想栽赃他。不过对方手段很是高明,也就是说,问题很可能出在送货的或者出库的人身上。
既然如此,他待在实验室也不安全,他要是知道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肯定会不开心。
“表哥,这件事你带人偷偷去办,先跟AH公司通通气,就说有可能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对了,让他们别扩大,偷偷查,尤其是送货的业务员。”我说完,起身拿了外套,准备去找余家傲。
“那生物实验室这边——”
“目前来看就是普通的污染和试剂的问题,也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行,那有啥要沟通的,我给你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先于他一步出了办公室。
我找到余家傲的时候,他和juny在洗手池边洗那些用过的高分子材料,说想晾干了再看一看,到底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