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在说什么呢。”吉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恐慌,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别演了。”萧君珩皱眉:“你这演技到了戏班子分分钟让人给踹出来。 ”
“我……”吉祥梗了下,片刻他摸摸鼻尖:“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师傅嘱咐我尽量让您晚点回宫。”
“是梁衍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真不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吉祥垂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小殿下又不是傻子,这么反常地让他不回宫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了。
“当然是立马回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萧君珩和吉祥便乘着马车回了宫。
乾清宫伺候宫人一见到萧君珩回来顿时都慌了神,他们迎上来准备说什么,萧君珩率先开口:“皇上呢?”
“……”
宫人们沉默着没人敢说话,片刻才有个小太监支支吾吾:“皇上两天前就没回来过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萧君珩皱皱眉,带着吉祥就出了殿门,迎面便看见了正在巡逻的程轩,程轩看到萧君珩也是一惊。
“程首领。”萧君珩走过去拦住了程轩的路。
禁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没见过萧君珩,但对于萧君珩的行为十分惊讶,心里也都暗自揣摩着这少年来头想必不小。
果然下一秒想法便被印证,程轩恭敬地开口:“小殿下回宫了。”
“那日你在宫外将皇上叫回去究竟是为何事?”
“陛下当时不是和您说了吗。”程轩干笑。
“你是看我长得特别像傻子是吗?”萧君珩直视着程轩,一贯淡定自若的程首领垂下了头,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转头对着身后的禁军士兵开口:“你们继续巡逻,看紧点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众人得令,继续向前巡逻。
程轩走到一处角落里朝着萧君珩挥挥手,萧君珩走过去。
“陛下一直不让我们跟您说,但是我觉得这种事儿不说早晚也会知道的。”
萧君珩眉头皱的更紧,回宫他就发现了,现在宫中的巡逻士兵比以往更加严密。
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对又一对的人,应该是出事儿了。
他早就看出不对劲来了,他就应该多问一嘴的。
“你说吧。”萧君珩冲着程轩点了点头。
“圣上已在两天前御驾亲征,约摸着这个时候也快到边关了。”
“打起来了?”萧君珩呼吸有些紧促,战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刀剑无眼。
程轩点头:“而且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于大梁的多国联合起来的大战。”
“……”萧君珩感觉头有些涨,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你继续说。”
“由于对面国家太多,兵力充足,陛下虽然早有准备,但各军士气有些低迷,故陛下才亲自给大家鼓舞士气。”
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亲自到达战场,与大家一同站在一起还鼓舞人心的。
“我知道了。”萧君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没有传来消息说如今战况如何。”
“尚可阻敌,只是今日飞鸽传书还未到 ,不能确定陛下有没有到达。”
萧君珩点点头。
程轩倒是没有想到萧君珩会如此的淡定,虽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确实不好 ,但总体上还是平静的。
他越发为之前对萧君珩的偏见感到懊悔。
“还望程首领接到消息后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萧君珩开口。
程轩点头,他开口嘱托:“最近宫内也是加强了防护,您没事儿的话就少出来闲逛,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我知道,宫内安全还麻烦成首领了。”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两人没有再寒暄,便匆匆分开。
吉祥也是一脸担忧地开口:“陛下为何一定要亲自去战场啊……”
萧君珩垂着头:“他是新帝,我遇到这种情况只是一味的躲在宫里,要让前线的士兵如何看待,如何去想……”
“可……”
萧君珩摆摆手:“好了,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乾清宫,虽没有胃口,但萧君珩仍然是强忍着不适吃了些东西。
他脑子全是梁衍。
但他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他不能慌乱,想必朝中大臣也该听说了这件事,若是真有预谋恐怕那人会内外一起动作。
“吉祥,你派人出去去找陈相来。”
吉祥小跑着离开。
陈子期来到乾清宫时已经傍晚了,他看着也比上次见到萧君珩时消瘦了些。
萧君珩能理解,如今他们二人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甚至陈子期会比他更加担心。
毕竟沈玉枝是大将军,是真正要去战场流血流汗的人。
吉祥给陈子期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萧陈二人。
陈子期叹了口气:“您来找我,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儿。”
无非是想问一下皇上的近况,但他的消息也并非那么灵通。
萧君珩点头:“所以内朝现在是怎样的舆论动向?”
陈子期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萧君珩,他没想到萧君珩会首先关心这个问题。
“如今皇上刚去,大家还算平和,只是这一张恐怕时间很长,怕的就是有人在地下不在的这一段时间生事端。”
陈子期叹了口气,若是梁衍平安回来还好,若万一有个差错,这大梁又要乱了。
“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吗?”
陈子期摇头:“这人心思缜密,恐怕陛下心中已有人选猜测,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们,所以臣并不知道。”
萧君珩沉默着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不管是谁,只要皇上走的时间长了那人必定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陈子期点头:“是,到时候臣一定尽量稳住人心。”
两人都没有说更糟糕地那种情况,又是一番商讨,陈子期面上愁容更加地出了殿门。
晚上,萧君珩睡得实在是不踏实,他翻来覆去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吉祥听到动静匆忙进来:“殿下,您没事儿吧?”
萧君珩摇摇头:“你去将那个白玉盒子取过来,就是我回来放在柜子里那个。”
吉祥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拿来白玉盒子,萧君珩打开后吉祥吓了一跳,当即就跪了下来重重扣头。
这白玉盒子里放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令牌,通体黄金,上面刻着大字——“令”。
是大梁从古至今被赋予了至高无上权利的令牌。
见此牌,犹如见皇帝。
吉祥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将这么重要的的东西交给了萧君珩,这需要多大的信任。
皇帝与小殿下不过相识一年,两人竟已经交心如此……
但凡萧君珩有一点私心……
吉祥没有再敢继续深想,萧君珩挥挥手让吉祥退下。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萧君珩的目光落到令牌上面。
这个是除夕夜那天梁衍亲手交给他的,他那时并没有深想,现在看来梁衍将令牌交给他并没有这么简单。
梁衍是抱着无法回来的心离开的。
是梁衍害怕他万一真的回不来,朝中发生变故,会有人对他这个他国世子发难,所以就下了这块令牌。
如果说在这大梁中,梁衍是保护他萧君珩的第一道防线,那这块令牌便是最后一道。
如此热烈的真心就这样摊开摆在萧君珩面前。
一滴两滴……
令牌被泪水打湿。
大梁边线——
梁衍刚下马便看见沈玉枝带着几个将领走了过来。
“属下恭迎皇上……”
几人正要行礼,梁衍摆摆手:“在这儿大家就不要注重那些繁琐无用的礼节了,玉枝,说说情况怎么样了。”
“是……”
除了沈玉枝,边关的将领战士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皇帝,他们的目光不禁都落在梁衍身上——
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身着一身轻便利落的盔甲,明明不加修饰却散发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贵气与凌厉。
威严与少年气相融,严肃却不肃穆。
这就是他们大梁的少年皇帝,意气风发的新帝。
只是这一见面,众人心中就仿佛有了底。
连皇帝都亲自到了这里,他们自然是要拿出全部力气抵御外敌的。
“……打头阵的几个邻国第一波已经落败,对方伤亡惨重,我方伤亡人数不过十之一,但是他们显然要来消耗战术,我们士兵人数再多也比不过那五六个国家……”
沈玉枝汇报完毕,梁衍点了点头。
他思索片刻抬抬头:“刘德全。”
“奴才在。”刘德全上前两步身子微弯。
“好酒好肉好好犒劳大家,玉枝和几位将领同我去帐篷中。”
几人坐定,梁衍开口:“大家先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还是沈玉枝这个皇帝的老熟人先开口:“臣觉得我们不能和他们这样耗下去,对方显然是做足了长时间的准备,即使我们最后扛下来恐怕也会消耗不少粮食和兵力。”
“臣附议,既然对方想和我们耗下去,我们就要速战速决。”副将军也开口。
“说的倒是容易,速战速决,我们该从何下手,对方几个国家的排兵布阵都是下了功夫的,我们现在只能被动迎战。”
“……”
武将的沟通方式和朝廷上那些文臣可不一样,他们不会咬文嚼字阴阳怪气,这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
听着像是要吵起来,沈玉枝捂住耳朵皱皱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梁衍:“您见谅,他们大大咧咧惯了,平日里就是这么沟通的。”
沈玉枝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皇上面前,他们都停了嘴。
梁衍笑笑:“无妨。”
“大家说的都在理,是该好好想想如何缩短时间线,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帐篷中的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一时半会儿谁也拿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梁衍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设,也只是在粮草补给和兵源储备上做了准备,他没有带兵打过仗,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新的体验。
若是没有他之前那些准备,他们会被这次突然的战争打个措手不及,恐怕撑不了几天。
所以大家对梁衍的前瞻眼光都是服气的,不是对梁燕皇帝身份的敬畏,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现在还没到黔驴技穷的时候,估摸着这一会儿刘德全已经准备好酒肉了,趁着还没有开战大家好好去补充一番。”
众人行礼退下,沈玉枝坐着没动,梁衍抬眼:“玉枝可是还有话说?”
“陛下,我想问您还有后手吗?”
梁衍轻笑:“我不是神,这种情况我已经尽量做了最好的应对措施了……没有后手。”
“所以您……”
“我是同你站在一起的,是同大梁士兵站在一起的。”
“可,可万一……”沈玉枝不敢再说。
“所以就不要让万一发生。”梁衍语气笃定:“大梁百年基业不会毁在朕手上。”
沈玉枝看着梁衍坚定的脸,一时间也有了信心,这次战事突发,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信心上也大打折扣,包括他。
但梁衍都这样说了,他们便不能像前几日一样了。
“臣还有一事想问。”
“你说。”
“京城那边情况如何,若是大梁有内鬼您到了这里那边注定不会安宁。”
那内鬼发动大战的目的就是从外瓦解大梁,最根本的目标就是梁衍的皇位。
没想到这个位置从先帝在世时就被你争我夺,即使现在新帝即位也没让人彻底死心。
梁衍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已经嘱咐陈子期和几个重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会稳住朝臣。”
“那您也出去吃点?大家都很想见到了您的。”沈玉枝起身顿了下。
梁衍点点头,两人走出帐篷。
帐篷外摆好了美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