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拂雪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或许他不该看应拂雪的消息。但鬼使神差地，他手指不听使唤，开始翻看微信。

查手机是合约允许的，他想。

点进去，紧挨着置顶聊天，就是南舟师姐的聊天框。

【[师姐]：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门前拂雪：看了。可是我不会用，他还是不喜欢我。】

柳言师：“……”

这个书，是正经书吗？

【[师姐]：不应该啊，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刚刚跳出来的。大概应拂雪在电脑上也登录了微信，正在和对方聊天。

【门前拂雪：他喜欢女的。我没有机会了。】

【[师姐]：？？？】

柳言师：“？？？”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没说他喜欢女的。

那……其实应拂雪说的另有其人？

虽然很荒谬，但解释得通。他明明已经是应拂雪的合约男友了，不需要再追。而他也不喜欢女的，所以对不上。

可这个“他”，除了柳言师自己，还能有谁啊？

等会儿。

谢知徵之前是不是同他讲过，应拂雪在和一个身形和他很像的学弟交往？

他当时没当回事，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谢知徵并没有说假话呢？

柳言师心里闷闷的，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他们那种富二代嘛，玩得都花，脚踏几只船什么的不算罕见。

而且听语气，应拂雪真的很喜欢那位。至于和他的……

嘶，可能因为长得像。

那到底谁是替身？谁是正主？柳言师想，可能自己才是那个替身。

之前也有人跟他说，“你长得像我初恋”这种鬼话。他一开始不当回事，现在想想，如果应拂雪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那怎么办？

柳言师手足无措起来。

什么四千多天，他从前并不认识应拂雪，应拂雪又怎么可能喜欢他四千多天？

只能是喜欢正主四千多天。

柳言师久违地想到了一件不太合理的事情。

他的密码是纪念日没错，但应拂雪的密码是怎么回事？也像某个日期，然而他万分确信他和应拂雪的生日，乃至一切纪念日，都不是4月20日。

那一定就是那位正主的生日，或者两人的纪念日。

至于那位正主……大约是个让应拂雪求而不得的富家公子，应拂雪碍于对方背景，不敢放肆，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他，因为他没背景还爱钱，给钱就能做很多事情。

说好听点是恋爱合约，难听点就是包养。

哈哈，原来自己是被包养的替身啊。

这样就讲得通了。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真心实意喜欢他。

柳言师抱着腿，下巴搭在两个膝盖中间。乌黑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垂下，他呆坐一会儿，睫毛渐渐湿了。

他以为应拂雪是不一样的。

手机里消息还在跳，柳言师没心思再看。他按熄屏幕，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

所以，今天应拂雪兴致缺缺，是知道人家喜欢女生吗？

柳言师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想找应拂雪说清楚，临到门前又退缩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应拂雪？乙方不应该质疑甲方的决定。

而且，万一真是那样……

他这么想着，那部如潘多拉魔盒一样的手机再次响起。

有人打电话来了。柳言师看向屏幕上的“师父”二字，手有点抖。

怎么办？接还是不接？或者就放在一边？

电话铃声愈发急促。柳言师把手机放在一边，深呼吸几下。等了约莫半分钟，他盯着屏幕上的备注，鬼使神差一般按下了接听键。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应拂雪便破门而入。

柳言师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掉在床上。

瞥见已经接通了的电话，应拂雪脸色不太好看，把拿错的手机还给柳言师。

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则被应拂雪一把拿走。

柳言师呆呆地坐着，直到门被应拂雪一言不发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应拂雪已经走了，一句话也没同他说。

“乖乖，刚刚是怎么回事？”

正在接通的电话里，应钧语气平和，听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

方才着急，也没来得及和柳言师解释几句。

不过，他总算赶在柳言师听到应钧说话之前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回到房间，应拂雪抿唇：“没什么。”

“这样啊。”

应钧指节敲了一下桌面，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仍然能听出几丝凉意，“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应拂雪沉默了几秒钟，答：“我不同意。”

“乖乖，不要犟嘴。”应钧温和地说，“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孩子？我说过，你喜欢谁都好，唯独他不行。”

应拂雪脱口而出：“为什么？！”

电话那头，应钧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威胁意味，但仍然还算平静：“你之前去秘境，差点因为他死了，你觉得为什么？”

“和这个人谈恋爱，风险太高，收益又太低，并不划算。你花钱，我不会说什么。但你居然为了他，豁出命去打成年体半步蛇，甚至差点回不来，我不同意。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费尽千辛万苦保护他，人家有对你说过一句感谢吗？乖乖，别太执着了。”

应拂雪攥紧拳头，又无奈地松开。

“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重蹈覆辙的。”应拂雪说，“我不会像姐姐那样的，爸爸。请相信我。”

应钧：“可我无法承担失去你的代价。分了吧，你找别人。找一个安全的、不那么万众瞩目的、门当户对的富二代，爸爸也会为你高兴的。”

“我不分。我不找别人。”应拂雪执拗道，“和他在一起，我不会有危险。”

应钧见说不通，也不着急，只是玩味地笑笑，说：“好啊，我拭目以待。对了，你很久都没去看你姐姐了吧？下周抽出点时间，去给你姐姐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