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衞公子喜夏终成好事，唐亲王礼成群阴慑服。（十一）

唐王回到王府就开始猛吐，她从来没见过这些模样的男子。不熏香、不描妆，颧骨高耸、脸盘子巨大。

“那肚子跟叩个锅似的，手爪子像猪蹄，身上一股死七天的味。呕！”

傅衿在她身后看着她夸张的模样，在扇面后的娇花容貌使劲地大笑。

“我的母皇，当年，一定是看着容貌发户籍的！一定是！！！肯定是！！！”她整理完仪容，用冷茶漱了口，对着身旁的傅衿腰上一搂，“我看，就算你当年没有什么占星之神术，没有庇护之因由，单凭你的容色，也一定要给你发户籍赐大姓！”

傅衿听到这话倒是很高兴，今天见了这群人，但事情还没做完，驯化南国的男子，今夜只是第一步。他在邀月楼上放话，唐王殿下有意纳一个外籍的侍人，要求呢，一要雏儿，二要容色，三要腰细，四要双足纤瘦白嫩，五要会背诵《男德》与《男训》。若是会歌舞、诗词、弹琴便更有优先之权。

其实，这种替唐王择选侍人的事情，由正夫做更好。但唐王觉得凛冽这个人实心有余，乖滑不足。应变之能，傅衿更擅长。

今儿是把话放出去，以后的一段时日，这件事会越发酵越大。银河街从此便不会安静了。岑仙大人曾经对唐王笑称，她封个亲王，银河街连着京城、南省的商户赚了好多外籍游客的银两。若是她能每年都封一次就好了。

唐王一下子站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负手在庭中踱步，“母皇肯定是在招募人才是，包藏私心了。瑾兄也好，凛冽也罢，就连邵寒都是人间绝色的模样。岑仙大人就更不用说了。母皇其人，就是好色！”

傅衿在一旁看着她近乎疯魔的样子，笑得不行。

“你的母皇若不爱好容色，又怎得你如今的齐人之福呢？”

“你说得对。若不是爱好容色的女人，怎么会有鲸吞四海美人的志向呢！好色，它就是野心的第一步！不好色的女人，怎么能成就霸业！对！”她速速又走到了傅衿身边，“我以前还以为，南国的男子不过就是养得高点、壮实点，或者不够驯顺乖巧。如今一见，唉，真是惊悚。孟道长说得对，喜欢容色其实是喜欢某一种面相。

南国的男子面相就带着油腻奸猾，钻营弄巧，把这些人驯化出来，当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不怪当年，母皇一力地要南国的女子移居过来，女孩子就是好，来了之后能刺绣、陶艺，读书、上战场都不含糊。能有心努力赚钱养孩子养育老人。这些男人看着只顾自己，移居来了，怕也不是好东西，依我之见，他们就是那些，养鸡场里面，应当碾碎了给母鸡加营养的弱公鸡。应该把漂亮的公鸡来用于繁衍！”

“那尊爱的唐王殿下，预备如何呢？”

唐王在藤椅上端坐下，“本王打算——收割一批愿意随着政策改变的男子，哪怕没有被本王纳入王府，也可以让户部去谈，把他们充入其他大人府上。那些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男子，我看还是退回去的好，征服他们，本王一点都不想。唉，之前我还信誓旦旦，鼓舞自己一定能教他们臣服于我，一看这容色，没必要！实在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怪你！你之前怎么不说，那些男子这么难看。我看，你就是想看我闹心，想来我去见过他们，再见你，简直是绝色中的绝色，仙子之上的仙子了！”

傅衿扭着柔软的腰，坐到了她的怀里，给她打扇子，“哎呀，侍身的小心思都被殿下看出了。待会只怕要受罚呢。”

唐王在他的后屯上拍了又拍，“放话出去，再过两日，本王要在银河街的看台上，受梅老板的邀约，现场解说《战神赋》。十日后，评选谁人可纳入王府。一应事宜，由傅公子包办。”

傅衿把自己的脸儿和她的脸贴着，妖娆的声音问道，“那殿下，拿什么来赏我呢？”

“赏你一次，帮本王最后把那些人都拒了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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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

她到了这里的时候，远远瞧见他捧着本书，在摇椅上阖眼睡着了。她回府得晚，没想到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夏日夜里还算清凉，他熏着淡淡的药做成的香，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

唐王没让人把他叫醒，坐到了另一张藤椅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他应当是所谓的浓颜吧，是北方人的标准长相，那么立体的五官，睫毛也分外浓密。那双眼睛哪怕闭着，也因为优秀的骨相而格外好看，反而比白天多了几分静谧之美。

他应当是晚上梳洗好了，在这里等自己吧。一头柔软微微卷的秀发没有簪饰，像瀑布一样垂在藤椅和他的胸前。中衣微微漏开的领口，能看见他有峰壑的胸。虽然没戴发饰，可耳朵上还戴着一对耳坠，是自己送他的一对珍珠青金石耳坠。

自己曾经夸赞他戴繁复的耳坠别样好看，他从那之后便一直戴着。竟然在船上也不放过。他会点幽暗的油灯，在「 」的时候，躺着睁开眸子看着自己如何。他想看着她，也希望她能看见他戴着耳坠摇摇晃晃的样子。

他似乎因为是正夫，或者因为衍望对他有独特的宠爱，所以胆子大些。一些旁人不敢的釨|誓，只要望望让他这样做，他便都敢。

他喜欢这样讨好她。

衍望把他手心里捧在心口的书抽出来看，没有书名，原来是记载着自己喜好的册子。

牛乳茶、白牡丹、夏日饮冰、冬日围炉炭烤羊肉。

绳子？这是什么？

自己喜欢绳子吗？

他揉揉眼睛，从浅浅的睡眠中醒过来。别样欢欣的笑意绽放在他的脸上。

“你回来了？”

衍望看了几页，将书放在桌上，“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本想着待会抱你回房里。以后若是我一直没回来，你就先回房睡着。我回来了，自然会去寝殿找你。”

凛冽笑着，一边拥着旁边藤椅上的她，一边把头靠在她身上，“只一天没见，就好想你。没事做，在外面打香篆玩儿。”

衍望看出来，他是想在外面纳凉，“怎么南蓉没送冰块儿来吗？你这儿是正房，应该是后府用冰最多的。”

凛冽发现她猜到了，不好意思笑起来，“我没那么怕热。在庭院里待着，不是正好看看你精心为我修葺的庭院么？我是瞧着两位侧夫人怀孩子辛苦。若是给我请安，我自然会把冰块放进来。冰块儿不比其他的东西，总是有数的。我自己用不着省检些不也挺好的么？”

衍望反手把他的手扣住，一时想责问又心疼他，“王府自由地窖，当时也是远超着人数存的冰。你不多在这些用途上享用，只怕底下的人会轻视你。以后服侍你的时候，更加不用心起来。”

凛冽在她的胳膊上好生轻抚了一阵子，“我都知道。只是从前喜欢以身作则多了。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管理下人的事情，到底还是祠夫人更擅长。我总有不懂的事，可他现下怀着身孕辛苦，问题多了我也怕烦到他。我看他和岑夫人的胃口都弱，一到伏天更加用不下什么，所以便叫内府多拨了些冰给他们。”

“真是辛苦我的夫婿这样筹谋。”她低头看着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便明白他有心事。“怎么？可有人给你气受？底下的夫侍、佣人们听你话吗？”

他静静地，没有任何变化，“自然都好，是祠夫人从前把下人们训诫得好，处处得当。晚上我问两位侧夫人进膳如何，岑夫人只有那一小碗淡淡的青笋粥用了半碗，祠夫人用得就更少了。我叫小厨房做了一叠豆腐皮蟹黄点心，他好歹进了一块。天热人心浮动，有孕的男子便更加不易了。我真是担心，他俩熬到生产时候该多难受。祠夫人怕是要等到冬天生，那时候天冷，地面结了冰，万一摔着怎么好。”

他把事情一样一样算得这样细，衍望很是惊讶，“真是教你费心了，我这个做妻主的真真自叹不如。”她忽然撇了一眼那个香炉，“这是什么香料，像药香。从前在府里没闻到过。”

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握住衍望的手，“好了，我们歇息去了好不好？”他笑得神秘，拉着衍望的手就往内室走。又唤着裴厢把香炉挪进寝房里。